第0087章 天價

　　端上來面條的是壹個捆著雪白圍裙手腳粗大的女子。
　　壹個有些端莊但還是能看出來是個在田野裏長期幹農活的平民女子。
　　‘比其爾酒館’是蘭尼斯港最大的酒館，接待的都是來往的巨商、豪富、大貴族和有產騎士。
　　奧德伯爵對‘比其爾酒館’裏的廚師很熟悉，因為他經常來這裏吃飯，並有指定的大廚為他做菜。
　　但是這個煮面的女子奧德伯爵從未見過。
　　面熱氣騰騰，很清香，奧德伯爵從未嗅到過這樣的香氣。
　　“妳是誰？”奧德伯爵問道。
　　“大人，她是克裏岡村派來專門煮面條的師父，她叫亞莉克，丈夫名叫黑石，是格雷果大人騎兵隊的掌旗官。”老板連忙在旁邊點頭哈腰的陪笑。
　　“哦！”奧德有些驚訝了，“亞莉克？”
　　“是，大人。”
　　“格雷果爵士派人來‘比其爾’專門煮面條？”
　　“只是兩天時間，大人。”亞莉克落落大方，面對伯爵並沒有其他鄉下人的局促和卑微。
　　奧德伯爵頗感女子有些膽量，不過轉念壹想，敢在魔山手下做事的鄉婦，沒有膽量也不行。看這女子姿色平庸，但身板不錯，大臀大手大腳，不知道魔山在喝醉了酒後辦過她幾次。魔山是個酒後不挑女人的野獸。
　　“兩天時間？”奧德伯爵看著亞莉克，“為什麽？”
　　“大人，克裏岡面和我們以前吃的面都完全不同，廚師們並不會煮這面條，所以需要克裏岡人來專門教壹教該如何煮面，兩天時間，第壹天我們煮給師傅看，第二天我們看著師傅煮。”
　　“哦！”奧德伯爵拿起筷子，看見了筷子上有克裏岡的標誌，“筷子也是妳們的？”
　　“是的，泰溫大人雖然在全西境頒布了筷子代替刀叉和餐刀的政令，但是每個人都有半年的自由選擇期和適應時間，大人們都是用習慣了刀叉的，為了方便來酒館的大人們吃面更方便，我們順便也帶來了幾雙克裏岡的筷子。筷子吃掛面更方便，大人。”
　　奧德伯爵瞇縫了壹下眼睛，格雷果變得如此思維縝密，做事有條理，那還真是不敢再小覷他了，他想起了那產生巨變的了不起的‘壹千零壹只眼’的血鴉公爵來：“格雷果大人這樣安排的？”
　　“是我們的簡妮小姐在政務會上提議的，格雷果大人覺得這主意很好，於是派我們來了。”
　　簡妮·維斯特林，西境有名的大才女，維斯特林家族精心培養的大淑女，才貌雙全，在成為泰溫公爵的養女之後就更有名了，她能有這點見識，奧德伯爵覺得壹點都不奇怪。
　　魔山娶了簡妮這個才女，真是令人惋惜。簡妮唯壹的瑕疵，就是她的母親是香料商人的女兒，要不然，憑簡妮的才貌，早就嫁進了西境的著名四大家族之中——也許就嫁進了凱巖城的蘭尼斯特家族——凱馮·蘭尼斯特的家裏。
　　奧德伯爵心裏為簡妮微微嘆息。
　　“亞莉克，妳們壹共來了多少人？”
　　“十個人，大人。我們第壹批的面條，只賣給選定的十家酒館。”
　　哦！
　　還真是算計仔細啊。壹定又是簡妮這個女子提議的吧！
　　“妳們克裏岡的女子都會煮這種面條？”
　　“是的，大人。”
　　“怎麽煮？”
　　“先把油放鍋裏，燒熱，放進海鹽，香料、調味品爆壹下。然後把開水倒進鍋裏，等水重新燒沸，丟進面條，中火再次燒開，滾幾滾，放進青菜提清香氣，立即起鍋裝碗，大人。”
　　奧德伯爵聽得眉毛上揚。
　　開水煮面條，他算是學到了新東西。他們之前都是冷水，並且不會等水燒開就下鍋。克裏岡人下面的順序，他的家裏傭人從未這樣做過。
　　青菜提香氣，他還以為完全靠香料呢。
　　但是碗裏並無青菜，倒是切得細細的各種肉食和亮黃色油令他實在忍不住想先吃幾口。清香氣和肉香壹起迸發，單是嗅嗅這氣，就讓人胃口大開。
　　但他是大貴族，伯爵，受過良好的教養，不會出現急不可等的情況。
　　“青菜呢？”
　　“撈掉了，盛在另外的碗裏，等面條吃完，大人可以再吃青菜爽口。”
　　奧德伯爵再次挑了挑眉頭，亞莉克的說法令他大開眼界。
　　想不到吃壹個面而已，而且還已經吃了幾十年的面了，第壹次知道竟然還可以有這麽多的講究。
　　那就先試壹試面吧。
　　說來話長，其實幾句對話不過很短的時間。
　　奧德伯爵閉眼先嗅嗅香氣，舌頭生津，他使用筷子已經練得熟練，撈起面條來……
　　“大人可以先吹吹熱氣。”亞莉克說道。
　　面裏面的油多，油保溫。
　　伯爵吹壹吹面的熱氣，然後吃進了這壹筷子的面。
　　壹種全新的口感，跟過去吃的面完全不同，細膩清爽，平滑可口，口感奇佳。
　　在幾名百夫長和老板還有酒館廚師傭人們的註意下，奧德伯爵的壹大碗面很快吃完，隨後喝光面湯：“爽口的青菜給我試試。”伯爵優雅的放下面條，把持著貴族的風度。
　　於是，小半碗青菜端上來，還散發著熱氣。這是壹直溫在另外的清湯裏的，沒有油膩和肉氣味道，純粹的清湯青菜味道。
　　小半碗青菜下肚，奧德伯爵的眼睛發光，鼻尖上有小小的汗珠：“再來壹碗青菜。”
　　吃了放了很多肉食的面條來小半碗青菜，簡直是他吃過的最美口感的美食了。
　　“不能再給妳了，大人。”亞莉克說道，“大人如果再要，就破壞口感了。純的青菜和湯少才會有最好的口感和留香。如果沒有剛才面條中的肉食和油膩的鋪墊，青菜和青菜湯也不會這麽爽口。”
　　伯爵放下筷子，立即有老板遞給過來漱口水和幹凈雪白的餐布。
　　伯爵實在很想再來壹碗，但他保持住了自己的貴族禮儀，他不會在這些地方失態。並且，他來酒館的時候肚子還是飽飽的，這下就真的是吃撐了。
　　“老板，妳這面條賣多少錢壹碗？”
　　“兩個大銅星，大人。”
　　兩個大銅星，不是兩個大銅分，兩個大銅星價格很昂貴了，相當於九十六元人民幣。（銅星有兩種樣式和價值，銅分有五種不同樣式和價值，兌換復雜，不展開寫。）
　　不過‘比其爾’是全城最高檔的酒館，只接待大貴族大商人和有產騎士。
　　奧德伯爵丟下壹枚銀鹿，然後說道：“老板，妳這酒館我買下來，妳幫我在這裏好好經營，‘比其爾酒館’改裝成‘克裏岡面莊’。”他也不去理會老板的目瞪口呆，有教養的貴族狠起來比野獸厲害壹百倍，“巴德百夫長，妳去告訴那些賣面的老板，把還沒有賣出去的面都送到這裏來，壹家都不許再賣。”
　　“是，大人！”巴德百夫長離去。
　　奧德伯爵對同樣目瞪口呆的亞莉克說道：“亞莉克，別在這裏煮面了，跟我壹起回克裏岡，我要找格雷果大人談件大事。”
　　亞莉克啊了壹聲，沒有動。
　　奧德伯爵笑道：“亞莉克，如果我給妳壹個月壹枚金龍，妳願意去君臨城做克裏岡掛面的大廚師麽？”
　　壹個月壹枚金龍？！
　　對於亞莉克來說，是夢寐以求的天價。她呯然心動。
　　亞莉克說道：“大人，我需要回去請示格雷果大人。”
　　“好吧。”伯爵表現得通情達理，“亞莉克，在君臨城裏賣這樣的面，壹枚銀鹿壹碗也會供不應求。那些來去的大貴族，狹海對岸的總督王子執政官，大商人，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船長，他們口袋裏的金龍跟銅分銅星沒有任何區別。妳只要答應去，格雷果大人處，我幫妳說情。”
　　壹碗面條賣壹枚銀鹿？壹枚銀鹿相當於三百三十三元人民幣。
　　三十枚銀鹿就能換壹枚金龍。賣出三十碗面，就能換來壹枚金龍。這是在挖金礦麽？
　　君臨有錢人的錢，這麽好賺嗎？亞莉克不知道，她很吃驚！
　　不過，她要是知道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大富豪，大貴族，大執政官大總督還有那些島嶼的王子們在妓院和酒館裏是如何花錢的，就絲毫不會懷疑這個價格了。那些王子壹晚上花十幾個金龍，就好像花了幾個小銅分。
　　相比於那些真正有錢人的高消費，揮金如土，壹枚銀鹿壹碗掛面的這個價格確實微不足道。
　　貧窮徹底限制了亞莉克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