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6章 對癥下藥

　　“妳是西境人，敢冒險出手去救艾德大人？”埃林說道。他緊盯魔山，心中充滿了戒備。
　　“任何冒險，都要看得到的回報夠不夠，妳向我宣誓效忠，就是我願意去出手救艾德大人的回報之壹，當然還遠遠不夠。”
　　“妳還想要什麽回報？”
　　“我要的是等價的回報，艾德·史塔克的壹條命能價值多少？這是妳根本給不起的。埃林，妳是願意跪下還是不願意，妳自己考慮清楚。”
　　“我如果不願意呢？”
　　“在救出艾德大人之前我什麽回報都沒有的話，我多半會放棄救人。我去君臨紅堡救人，對於泰溫公爵來說，犯下的等同於死罪。妳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壹個根本看不到任何回報的人的性命嗎？”
　　埃林沈默。
　　“妳不肯相信艾德已經被投進黑牢，也不肯相信勞勃已死，妳很愚蠢。如果沒有這些事情，我誘騙妳對我效忠也無用，妳隨時都會因為被騙而逃走，甚至抓住機會對我出手。對於壹個蠢人，我壹向沒有什麽合作的耐心和興趣。”
　　“妳打算拿我們怎麽樣？”
　　“有用的就留下，無用的就殺掉。”
　　“我如果不下跪宣誓效忠，就會被妳殺掉？”
　　“也不壹定，只要妳能從其他方面證明對我有用，我也不會殺妳。但只要無用，我必殺掉。我的糧食不養閑人。”
　　埃林再次沈默。
　　“艾德大人發現了喬佛裏壹世是瑟曦和詹姆所生，還有托曼王子和彌賽拉公主同樣是蘭尼斯特的血脈，金發碧眼。根據律法，勞勃國王無後，王位的順位繼承人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艾德大人要擁立史坦尼斯，自然會被瑟曦和喬佛裏投進監獄。我這樣說，妳明白了嗎？”
　　埃林心中震驚，動彈不得。
　　這些信息太匪夷所思，令他猝不及防。
　　魔山盯著埃林：“北方人的急智和愚蠢跟妳們的凍土壹樣古板。”嗆的壹聲，魔山抽出了短刀，眼神平靜的看著埃林。
　　無用無智無斷之人，殺掉絕不可惜。
　　埃林盯著魔山，北方人的膽量倒是很足。
　　“魔山，我如向妳宣誓效忠，妳要我效命多久？”
　　“妳和妳的二十名侍衛當然是壹輩子。”魔山淡淡說道，“圍獵妳們的時候，北境人壹個無死無傷，這可不是巧合，是我有令在先。我以命去搏艾德大人的命，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這條命自然都是壹輩子。我有心為艾德大人甘願冒生命危險去救他，妳怕了嗎？”魔山手裏的尖刀閃閃發光。
　　“我從不知道害怕是什麽？魔山，妳要我臣服也行，第壹妳要保證妳說的屬實；第二我要親自參與救援艾德大人的行動；第三，我不會幫著妳無緣無故殺人放火，殘害婦孺老少，壞事惡事壹概不做。”
　　“依妳！”魔山咻的插回短刀。
　　魔山要打死埃林，本無須拔刀。
　　但拔刀，刀光雪亮，能幫助古板質樸的北方人的頭腦變得冷靜和靈敏！比如埃林，在魔山拔刀後，就更容易想通事情的關鍵點，然後做出符合魔山期望的選擇。
　　“跪下，宣誓！”魔山端坐椅子上，不動如山，不怒自威。
　　埃林緩緩跪下。
　　如果現在不臣服，就是死，這中間沒有第三條路。
　　先活下去，還有希望救出艾德大人，再愚蠢的人也會知道該如此選擇。
　　魔山並沒有給埃林太多選擇的權力。
　　無用，就殺掉。
　　“我今天對妳說的話都是機密，泄露半句就會要了妳我還有艾德大人的性命，非同小可，妳須以新舊諸神和自己家族的名義發誓，不得對任何人泄露半句妳我之間的談話。”
　　“是，魔山大人。”
　　幾個心跳的時間之後，埃林宣誓效忠魔山，被魔山收為了貼身侍衛隊長，權力在口技無雙的伯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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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羅斯大人。”魔山說道，“妳的好友國王勞勃已死，妳的火焰告訴過妳嗎？”
　　“我只會祈禱，並不會看火焰中的預言。”
　　“那麽我告訴妳勞勃國王已死，艾德首相被投進了地牢，七國將大亂，妳將何去何從？”
　　“尊崇新王意誌，繼續為國效力。”
　　“為國效力？如果西境獨立，谷地獨立，河灣地獨立，鐵群島獨立，風暴地獨立，妳將效力哪壹個國家？”
　　“拜拉席恩家族。”
　　“拜拉席恩如果出現三個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藍禮·拜拉席恩；喬佛裏·拜拉席恩，妳將為哪壹個國王效力？”
　　索羅斯眼珠亂轉，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順位繼承人。”
　　“合法的順位繼承人並不壹定是真正的順位繼承人，真正的順位繼承人卻並不壹定合法。”
　　“我聽不明白，魔山大人。”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藍禮·拜拉席恩、喬佛裏·拜拉席恩都將稱王，妳將效力於誰？”
　　“順位繼承人喬佛裏·拜拉席恩，勞勃國王去世後，我自然是他名正言順的廷臣。”
　　“很好，那就先跟著我罷，等有了機會，我允許妳離開，回到宮廷繼續做妳的禦前廷臣，妳意下如何？”
　　“我並不敢相信妳會真的放了我。”
　　“我不殺妳，會放了妳，我以克裏岡的家族榮譽發誓。喬佛裏壹世是泰溫公爵的外孫，而我是泰溫公爵的旗下封臣。妳我將同朝為臣，我自然不會殺妳。”
　　“那麽亞摩利·洛奇的案子呢？經過調查，他的確犯下了死罪，艾德首相下令剝奪了他所有的俸祿和領地，我必須要抓捕他歸案。”
　　“妳認為新王的命令還會和艾德大人的命令壹致嗎？”
　　“我不確定。”
　　“好吧，時機到了，我會放妳和貝裏大人離開。”
　　“妳為何如此做？”
　　“因為我其實是個好人。”
　　索羅斯想笑，卻發覺壹點都不好笑。魔山的話不管能不能信，至少目前魔山不會殺他，這令他松了壹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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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拉登爵士。”
　　“是，魔山大人。”
　　“想死想活？”
　　“想活！”
　　“跪下宣誓，效忠於我，妳就能活命。”
　　“是，魔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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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貝裏·唐德利恩，他是個忠勇之人，貴族地位又高，是黑港伯爵。這種人威逼利誘都很難收服，對魔山這樣的惡犬他具有心理上的居高臨下。貝裏不怕死，就不能以死亡去威脅他。
　　索羅斯雖然忠義，卻是個喝酒吃肉和殺人的紅袍僧，對於教宗教義都拋於腦後，不會有對魔山有貴族優越感和道義上的居高臨下，順著他的心意去說服他暫時留下來，以退為進，效果明顯。
　　埃林同樣忠義，在艾德身邊的侍衛都受艾德的影響很大，用艾德的生死來換取埃林的忠誠是可行的，最後的談判也證明了魔山的事前判斷；至於葛拉登爵士，怕死，那就以死亡威脅，壹下子就搞定了他。
　　怕死和貪財的人也都是最容易被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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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堡地牢，壹個人的囈語聲不斷。
　　他在後悔，也在痛罵自己愚蠢。
　　後來語音不詳，但他還是盡量在發出聲音，他得讓自己保持清醒，和這黑暗與無形流逝的時間進行對抗。
　　“我要保持理智。他們不會殺我。要讓我死我早就死了。”他在告訴自己，語音咕噥，直到筋疲力盡，隨後沈沈睡去。
　　這個人自然就是艾德·史塔克。
　　他被投進黑牢之後，仔細盤算過西境的處境。只要他被捕的消息傳開，凱特琳必然會召集北境的諸侯南下，河間地的諸侯將會起來響應，谷地貴族們也會起兵站到凱特琳壹邊。
　　多恩領的馬泰爾家族和西境的蘭尼斯特素來不合，雙方還有壹筆十六年前的血仇壹直未得到清算。而風息堡的藍禮公爵和龍石島的史坦尼斯公爵也會舉兵來爭奪王位，他命令侍衛傳給史坦尼斯的密信必然已經送到。
　　瑟曦不敢殺他，凱特琳手上還有她的弟弟：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
　　鐵門被打開的聲音把他驚醒，他虛弱的睜開眼睛，雪白的光芒刺進黑暗，令他的眼睛微疼，他閉上了眼。
　　壹個鐵質的水罐丟在他的腳下，冰涼的水濺在他的臉上。他不記得有多長的時間沒有進食了，他很虛弱，但水的冰涼給了他力量。他抓起了水罐，拼命灌進喉嚨，直到嗆出了聲。水順著他的下巴流進了他的胡須，順著胡須滴在了胸膛上，打濕了他的亞麻布外衣。
　　“能不能給點吃點？”艾德發覺自己的聲音很小很虛弱。
　　回答他的是腳尖。獄卒壹腳把艾德踢倒，艾德並沒有感覺胸膛的疼痛，他只感覺到無力和酸軟。
　　獄卒是個幹瘦的人，身披黑色鎧甲，頭戴尖刺盔。艾德無法看清楚他的臉。艾德繼續懇求，獄卒劈手奪過鐵水罐，把艾德推倒，轉身出去，嘩啦壹聲，鐵門關上，光明消失，黑暗如濃稠的汁液把艾德包圍。
　　第二次獄卒來送水的時候，艾德喝飽了水，不再問獄卒要吃的：“我的女兒……”他說，“請您給我說說……我的女兒……”回答他的依然是腳尖，這次踢中了艾德的額頭，艾德倒下，撞在了堅硬的石壁上，疼得他幾乎暈厥。
　　獄卒奪走了水罐，壹言不發的離開，轟的壹聲關上門，嘩啦啦的鐵鏈聲傳來，鐵鏈纏上了門把。
　　艾德在昏睡過去之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咕噥：給我點吃的吧……求求您，給我點吃的……我的女兒……我的兩個女兒……
　　“我沒有給您帶來吃的！”壹個聲音說道，“我給妳帶來了酒。”
　　艾德沒有動，他以為是幻覺。
　　“艾德大人，來，喝壹口酒。”壹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艾德想了好壹會才記起這個聲音是誰：“瓦裏斯？”
　　“是的，大人，我沒有帶來吃的，我只帶來了酒。”瓦裏斯的聲音說道。
　　艾德睜開眼睛，眼前有溫暖的火光，火光照亮了黑暗。眼前的人肥胖，黃褐色的臉膛，滿臉胡須，絡腮胡，黑色，如針。他身披皮革鎧甲，頭戴尖刺盔，壹身的汗臭和酒味。
　　“瓦裏斯，妳是……什麽樣的魔法師？”艾德接過酒囊。
　　“為了保命保密的魔法師，如果不善於偽裝和欺騙，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我早就死了。大人，妳今天的下場令我心寒，正直和忠義如果換來的是這樣的下場，我壹定會遠離正直和忠義。”
　　“妳倒是實話實說！”艾德不無諷刺地說道。
　　“當然。大人，妳不喝酒麽？”
　　“妳們毒死勞勃的，也是這種酒？”
　　“我們？勞勃的酒可並不是我遞給他的。艾德大人，妳覺得殺死勞勃的是酒麽？但其實並不是，是妳的仁慈。”瓦裏斯露出了笑容，他從艾德的手裏拿過酒囊，自己喝了好幾口，再把酒遞給艾德，“太監毫無榮譽，也從來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艾德大人。我也已經習慣了。”
　　艾德開始喝酒。
　　瓦裏斯的話如刀子紮進他的心裏。
　　是他的仁慈殺死了勞勃，是他主動去找的瑟曦，告訴她趕快離開，但瑟曦並不離開，她說，權力的遊戲，要麽贏，要麽死，沒有第三條路。
　　艾德輸了，國王死，首相陪葬。——這個結果都源於他的仁慈，對喬佛裏、彌賽拉、托曼三個孩子們的仁慈。
　　“妳的勇敢和大膽加起來都不及妳的愚蠢的壹半。”瓦裏斯憂傷的口吻，“妳害死了國王，也害了妳自己，還有妳的所有侍從和……妳的壹個女兒。”
　　“壹個女兒？”
　　“是的，珊莎·史塔克如今和王後瑟曦住在壹起，妳的另壹個小女兒艾莉亞誰也沒有找到她，我的小小鳥，君臨守備隊，王後的人，統統都找不到她。她逃脫了，艾德大人。”
　　艾德壹氣灌下了半囊酒，他靠著墻壁開始喘息：“瓦裏斯大人，妳能救我出去嗎？”
　　“我能……但我不敢……只要有壹點不慎，王後展開調查，然後所有的線索都會指向我，然後我的頭就會被插上槍尖……我能救妳，但我不敢。”瓦裏斯說道。
　　“既然如此，謝謝妳的酒，妳快走吧。”
　　“但有人想救妳，艾德大人。”瓦裏斯蹲下來，“目前妳有兩個選擇，第壹是承認喬佛裏的合法繼承權，指認史坦尼斯和藍禮是叛逆，承認自己在勞勃死後趁喬佛裏還小想謀權奪位，交換的條件就是保住珊莎的性命和妳穿上黑衣去絕境長城終老壹生。”
　　“第二個選擇呢？”
　　“有人會通過梅葛壹世修建起來的秘密地道來救妳出去，但也許妳會落在壹個更可怕的人的手裏。”
　　“更可怕的人？比死亡和蒙受不白冤屈還更可怕？”
　　“可能是的！”
　　“我想嘗試壹下，那麽來救我的人的交換條件是什麽？我能付得起那個可怕的人開的價錢麽？他的交換條件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