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6章 陛下，妳的美麗是最鋒利的劍

　　夜。紅堡。處女居。
　　彌桑黛為丹妮莉絲端來酒杯，酒杯裏的酒液紅如鮮血。
　　“陛下，魔山今天的野火彈和關於龍火炮的設計，令我感覺到了畏懼和害怕。”
　　丹妮莉絲接過酒杯輕輕的喝了壹小口，那以前很舒服的微微酸甜的感覺變成了苦澀感，那令人難受的感覺順著喉嚨流下，那酒裏的澀滯在舌尖上縈繞，令她很想吐出來。但她依然喝得優雅從容，就好像那酒香依舊。
　　丹妮莉絲心情極度失落，她仿佛沒有聽見彌桑黛的話。她自顧自端著酒杯走到窗口，向外眺望出去。在對面的蕾妮絲丘陵山頂上，有壹個巨大的廢墟的建築：龍穴。她的三個孩子伊耿、雷戈和韋賽裏斯和魔山的巨龍偷羊賊就生活在那裏，由魔山的上百人的飲食團隊服侍著。
　　彌桑黛輕步走到丹妮莉絲身邊，昔日的廷臣武將們都不在這裏了，各奔東西，她成了以前的所有廷臣武將的希望，他們在被魔山驅逐或者殺害之前，都曾拜托彌桑黛代替他們照顧好丹妮莉絲。
　　“……陛下，除了暗殺，也許我們無法戰勝魔山。龍火炮的威力無窮，人體是無法擋住的。如果魔山在野火彈裏加上三角鐵刺，鐵丸和鐵釘，鎧甲也會被擊穿。如果使用鋼鐵鑄造的巨型鐵球攻擊城墻，城墻的防禦也或許不起作用了。”
　　“龍火炮並未真正制造出來！”丹妮莉絲澀聲說道。曾經很美味的酒，如今飲起來如吃苦藥。她自己的這種強行說辭，丹妮莉絲本人也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
　　彌桑黛現在的身份是首相、情報大臣、侍衛隊長、血盟衛、死士武將們的綜合體。
　　“陛下，伊耿四世的時候，制造出了能噴火的鐵龍，如果不是野火物質易燃不容易操作，鐵龍的制造已經成功。如今，魔山利用鐵龍加以改進，設計出了龍火炮這樣可怕的武器……呃……魔山還提到了他正在研究火藥，火藥和野火物質類似，但穩定性更強，並且沒有野火的邪惡，只需要用水，就能澆滅火藥的火焰。”
　　除了是廷臣武將們的綜合體外，彌桑黛還是丹妮莉絲最信任最貼心的女侍和姐妹，她必須要把自己想到的和看到的向女王陛下進言。
　　丹妮莉絲眼望外面的夜空，沈默如山。
　　“陛下，我認為我們有兩個辦法能對付魔山。”彌桑黛的言語有些閃爍，語氣有些不確定。
　　丹妮莉絲不用回頭看，也知道了彌桑黛想到了什麽卻欲說不說，猶豫不定。
　　“說吧！”
　　“是。陛下。我們第壹個希望是布蘭·史塔克能夠在布拉佛斯說動鐵金庫，得到鐵金庫的支持，然後雇傭無面者對魔山進行刺殺。”
　　“嗯哼！”
　　“第二個辦法，也許並不妥當。”
　　丹妮莉絲回頭看了彌桑黛壹眼，又轉回頭去看著外面的藍色夜空。
　　不用說話，彌桑黛也知道女王陛下的意思。這裏沒有其他任何人，她可以對女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是女王陛下唯壹的陪伴，唯壹的廷臣，唯壹的眼睛和謀士。
　　“陛下，魔山迷戀妳的美貌。”
　　丹妮莉絲微微偏頭，看著彌桑黛的眼睛，彌桑黛順下眼睛：“陛下，如果魔山真的如瓦裏斯所說殘暴野蠻，他壹定會在晚上進入處女居，我們是沒有辦法抵抗他的。”
　　“妳懷疑瓦裏斯的忠誠？”
　　“並不是，陛下。”
　　“那是什麽，懷疑瓦裏斯對魔山品格的判斷力？”
　　“也不是。”
　　“那是什麽？”
　　“也許，瓦裏斯說的，是他以前認知的魔山。”
　　“哦？！”
　　“當異鬼在永冬之地蘇醒，並糾集屍鬼南下，諸神需要找到壹個能抵擋異鬼的英雄。而魔山的力量和巨劍可能是維斯特洛大陸上最無敵的，他可能真的如傳言所說，被神選中了。”
　　“諸神會選中壹個殘暴恐怖殺人嗜血的七國首惡做他們的神使？！”
　　“陛下，對付異鬼和屍鬼那種邪惡的魔法生物，也許只能用壹個力大無窮的惡人呢！魔山的力量和巨劍，是其他騎士無法相比的。諸神的選擇，也許正是經過了仔細的權衡。”彌桑黛小心翼翼地說道。
　　丹妮莉絲心裏壹怔。她扭頭很認真的看著彌桑黛，這給了彌桑黛繼續說下去的自信和勇氣。
　　“陛下，魔山擊殺了夜王，他拯救了維斯特洛大陸上的所有人。我們要想靠兵力反攻，重奪鐵王座，我認為那已經不可能了。他得到了子民和貴族的擁護。如果陛下壹定要堅持拿回屬於坦格利安家族的王座，那麽我認為就只有兩個辦法，第壹是暗殺，第二是和魔山親近，利用他對妳的迷戀，得到他的信任。”
　　“妳讓我和亞蓮恩·馬泰爾壹樣？”丹妮莉絲的語氣不善。
　　“那不壹樣，亞蓮恩·馬泰爾是依附於魔山，而女王陛下則是征服。只要女王陛下獲得了魔山的信任，就能密謀獲得火藥、野火和龍火炮的秘密。”
　　在多斯拉克，男女親近是可以當眾公開的，觀念開放到了極致；而在奴隸灣，男女看順了眼彼此的親近也是壹件被人祝福的快樂的事情，並無道德和貞潔上的教條約束。而在維斯特洛，貴族中最流行的，也正是清人之風。男女貴族，表面上文質彬彬，優雅高貴；暗地裏，沒有幾個清人的貴族，都不好意思在社交場合上開口。而這種盛行的清人之風，主角不僅僅是貴族男性，也包括了貴族女性。
　　發展清人，這是壹種貴族男人和女子都最喜愛的流行時尚！
　　貴族在家庭之外，秘密的享受著除配偶外的兩情相悅。這是壹種公開的秘密，說是秘密，是因為背叛家庭和愛情的清人交往，在道德和明面上並不被鼓勵。但也有大貴族公開享受清人的快樂，亞蓮恩·馬泰爾親王的叔叔奧伯倫·馬泰爾，他的私生活就是公開的放蕩，並因此變得名氣更大。
　　彌桑黛竟然認為丹妮莉絲可以憑借自己的美貌俘獲住魔山的心，因為魔山的眼神早已經出賣了他，他迷戀丹妮莉絲的美貌，彌桑黛對這壹點看得很清楚。她認為只要女王陛下俘獲住了魔山，然後就可以密謀魔山的火藥、大智者的野火和制造龍火炮的秘密。
　　彌桑黛判斷如果今後奴隸灣軍團再次來進攻維斯特洛，只能用龍火炮才能打敗龍火炮。如果魔山先壹步率軍進攻奴隸灣，城市的防禦也需要龍火炮。
　　彌桑黛的‘進言’令丹妮莉絲的胃又疼起來，那只可惡的螃蟹又鉆出來用大夾子夾她的胃。這壹次的疼痛超過了以往，丹妮莉絲輕哼出聲，極致到完美的五官微微扭曲。
　　“妳要我取悅魔山？彌桑黛。”丹妮莉絲滿嘴苦澀地說道。魔山送給她的最好的青亭島葡萄酒，喝到嘴裏的味道變得更加酸苦了。
　　“並不是妳取悅魔山，陛下，是魔山渴望取悅於妳。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陛下的美貌令他迷戀到無法自撥。亞蓮恩·馬泰爾是附庸，而我們是征服。洛恩河流域的古代女英雄娜梅莉亞為了征服多恩，就和馬泰爾家族進行了聯姻。”
　　“娜梅莉亞是聯姻，而魔山已經有了自己的夫人！”
　　“娜梅莉亞的聯姻是為了征服，為了洛伊拿人的生存，這和我們的目的壹樣。我聽說很多國王和王後的婚姻和愛情完全無關。在紅堡裏，我就聽說了亂論者瑟曦和勞勃的婚姻，就完全是為了政治上的統壹。陛下，婚姻不過是政治的壹種手段，親近魔山，也是政治的壹種手段。”
　　丹妮莉絲盯著彌桑黛：“彌桑黛，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很清楚，陛下。妳的美麗是妳最鋒利的劍。喬拉·莫爾蒙爵士、達裏奧將軍、灰蟲首領、昆廷·馬泰爾王子……他們都被妳最鋒利的劍征服，心甘情願向妳效忠，並願意為妳付出生命。”
　　丹妮莉絲的眼神漸漸變得犀利，修長的脖子昂起，神情威嚴。女王的氣勢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低落黯淡的情緒猶如陽光下的黑暗，陽光所到之處，黑暗消退如潮水。
　　從古至今，天生麗質的女人的美麗，都是壹把最鋒利的劍！
　　“彌桑黛，我們這次去西境參加珊莎·史塔克和雷納德·維斯特林的婚禮，我要妳精心準備壹下禮服，如果金幣不夠，去問培提爾·貝裏席大人支取。這壹次，我們會有三個人去，所以要準備三套禮服。”
　　“三個人？”
　　“是的，我，妳，還有喬拉·莫爾蒙。”
　　“陛下，喬拉爵士是君臨守備隊裏的馬夫，他無法和我們壹起去西境。”
　　“他會和我們壹起去的。”丹妮莉絲肯定地說道，“他將以我的護衛的名義前去。”
　　“護衛，陛下要恢復喬拉·莫爾蒙的侍衛隊長的職位了？”
　　“是的，我是奴隸灣的女王，如果魔山不殺我，我就必須要有自己的侍衛隊長。”
　　壹口葡萄酒滑進丹妮莉絲的喉嚨，那酸甜的味道，那縈繞在舌尖上的果香，全部又回來了。
　　……
　　梅葛樓，國王大廳。
　　剛從王座大廳裏處理完壹天政務的魔山俯身抱起自己的胖小子，禦林鐵衛巴隆·史文隊長進來了：“陛下，丹妮莉絲的侍女彌桑黛求見。”
　　魔山點點頭，示意讓彌桑黛進來。
　　彌桑黛進來國王大廳，看得出她經過了精心的修飾：眉毛描過，嘴唇新塗抹了口紅，身上也灑了香水。她的五官談不上漂亮，壹張扁平的圓臉，膚色黝黑，但她有壹雙十分美麗的金色的眼眸，還有壹個優美的身段。
　　魔山抱著孩子，站在大廳，如巨人壹樣的盯著彌桑黛。
　　彌桑黛知道簡妮·維斯特林和梅麗珊卓、道爾蒂·昆蒂娜夫人壹起去了絲綢街，暫時不會回來。
　　“國王陛下，不知道您今晚有空嗎？”
　　魔山並不說話，他盯著彌桑黛，如巨神壹樣的威嚴，令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恐懼。
　　“我的女王陛下希望能請國王陛下去處女居，她今天買了壹些新鮮的海鮮，還下廚做了壹些魁爾斯城的點心。另外，再過幾天就要去西境了，女王陛下希望能向國王陛下了解壹下出行計劃。”
　　“點心和海鮮就不必了，如果丹妮莉絲需要了解出行安排，叫她明天來王座大廳，或者明天等我處理完政務後她來梅葛樓。”
　　彌桑黛心裏壹怔，她旁觀者清，從魔山看丹妮莉絲的眼神，她就知道魔山壹心壹意想取悅丹妮莉絲，但是這麽好的機會，他為什麽會拒絕？！
　　彌桑黛雖然是阿斯塔波的壹名女奴，但她其實聰明無比，並且有著非凡的語言天賦，能夠輕而易舉的學會其他國家和民族的語言，也正因為此，她的善主克拉茲尼·莫·納克羅茲選擇把她訓練成為了壹名掌管帳薄和收發書信的文書，在平時陪侍在克拉茲尼·莫·納克羅茲的身邊，和他壹起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購買無垢者的貴族們。
　　彌桑黛心裏驚異，表面卻不動聲色。多年在善主身邊養成了她堅定的意誌和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
　　她出發前，本以為魔山是‘宣召即到’的男人。自從跟在丹妮莉絲身邊後，彌桑黛知道了不管多麽厲害的勇士都會被丹妮莉絲的美貌無雙所打動。第壹次見丹妮莉絲的那些赫赫有名的將軍，大多在第壹眼就會失態。
　　魔山並不接受丹妮莉絲的邀請去處女居，他要丹妮莉絲去主動找他問詢出行計劃。
　　“是，國王陛下。”彌桑黛低頭恭順說道。她不敢擡頭，倒退著走了七步，這才轉身，疾步向大門外走去。在她的心裏，有挫敗感在泛出酸苦味道。
　　讓女王親近魔山，這可是她深思熟慮的壹個謀略。
　　“站住！”身後，突然傳來了魔山的聲音。
　　彌桑黛身子立即停住，轉身，微低著頭。善主克拉茲尼·莫·納克羅茲對她的嚴苛訓練令她有嚴謹到完美的恭順態度。
　　“把這個拿去，為妳和丹妮莉絲去絲綢街添置壹些禮儀裝，西境的婚禮上，我希望妳和丹妮莉絲不要被人看得輕賤了。”
　　彌桑黛擡頭，魔山手裏有壹小袋金幣。袋子鼓鼓的。
　　“國王陛下，財務大臣培提爾·貝裏席支付了足夠的金幣。”
　　“那是國庫的支出，這是我私人的金幣。”魔山的話充滿了威嚴，不可違抗。
　　“是，陛下。”彌桑黛回來接過金幣，致敬後再次倒退七步，然後轉身離開。
　　“妳為什麽要倒退七步？”魔山的聲音再次在彌桑黛的身後響起。
　　彌桑黛又是立即站住，就好像和魔山有過十年以上的默契。魔山聲音壹出，她就同步站住了。
　　“陛下，維斯特洛大陸信仰七神。”
　　“所以妳以前在其他的地方，在侍奉善主和丹妮莉絲的時候，並不是後退七步才轉身？”
　　“是的。”
　　“妳的老家在納斯島，妳是被海盜俘獲後賣到阿斯塔波才做的奴隸？”
　　“是，國王陛下。”
　　“在向我宣誓效忠的無垢者軍團中，妳還有壹個弟弟？”
　　“是的，陛下，他名叫彌桑洛。”彌桑黛心裏暗暗吃驚了，魔山竟然對她的情況很了解。這是壹個外表粗莽豪勇內在很細心謹慎的國王。彌桑黛的心情變得有些沈重了，這樣的國王，用美麗之劍可能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妳還有個哥哥叫做彌桑德，他在阿斯塔波的時候，被隱身女妖之子殺害了？”
　　“是的，陛下。”
　　“妳很聰明，很懂事，也很堅強。妳的嗓音也很高亢有力。在大海上，我聽過妳的傳令聲。看在妳後退七步才轉身的恭敬上，我讓彌桑洛做妳和丹妮莉絲的貼身侍衛，七天後，妳們三人隨我壹起去西境參加婚禮。多添置壹些高檔的衣服，如果金幣不夠用，找培提爾大人支取。”
　　“是，國王陛下。”
　　魔山的聲音威嚴如山：“彌桑黛，丹妮莉絲壹向對我很冷淡，充滿了戒備和敵意，她今晚突然請我去商量出行計劃，並親自下廚做了海鮮和點心，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求我？說實話，妳如果撒謊，我看得出來。”
　　“是的，陛下，女王希望陛下能赦免喬拉·莫爾蒙爵士的罪行。他是壹個偉大的勇士，他不應該去做餵馬的馬夫。他是個貴族。”
　　“喬拉不肯離開君臨，他選擇做壹名馬夫，我才沒有殺他。”
　　“是！”
　　“丹妮莉絲希望喬拉·莫爾蒙不再餵馬？”
　　“她希望喬拉·莫爾蒙爵士能重新成為她的侍衛隊長，她是女王，去到西境而沒有壹名貴族侍衛，這是很失禮的，既不符合她的女王身份，也是對珊莎女士和雷納德爵士的不尊重。”
　　魔山看著彌桑黛，眼神緩和了：“彌桑黛，回去告訴妳的女王，我今晚會去嘗嘗她的海鮮和點心。”
　　“遵命，國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