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凡

　　而此刻。
　　巨石內部。
　　壹方冥冥虛空，隱藏於其中。
　　在這方虛空之中，別無他物，唯有壹只金色的小猴沈眠。
　　這金色小猴的周圍，有濃濃的灰霧彌漫。
　　但在此刻，那灰霧卻在逐步消失。
　　在這方空間中，不知何時，居然多出了壹道蒼老的人影。
　　他的渾身皮膚都是灰色石皮，眼窩中灰霧彌漫，蒼老的手揮舞，居然在將這方空間中彌漫的灰霧，抓到口中，悉數吞下。
　　他宛如壹只老鬼，以灰霧為食！
　　“自越過青銅巨門，進入這小世界以來，好久沒有找到吃的……”
　　“餓死本尊了……”
　　不多時，這方空間中的灰霧，就已經全部是被這灰色老者吸收殆盡！
　　——他……並非陽間存在。
　　灰霧老者，吞噬完此中的所有灰霧之後，盯著這方空間中的那沈睡金色小猴，眼中露出了壹抹貪婪。
　　“……‘前白霧時代’的強者，遺留下的道胎？”
　　“真正的至寶……吃了妳，對吾有大好處！”
　　老者壹步步朝著那金色小猴接近，蒼老的雙手伸出，似乎要抓住那小猴。
　　但，下壹刻，在那金色小猴的周圍，似乎有絲絲縷縷薄薄的白霧湧現。
　　頓時，這老者的手卻顫抖起來，他的眼中，濃郁的灰霧似乎淡了壹些，在掙紮！
　　“不……我不能異化……我也曾是白霧生靈，選擇走灰霧之路，亦不能失去神智……”
　　這老者的臉龐，頓時痛苦扭曲起來。
　　“白霧時代終究落幕，壹切白霧生靈都會滅亡，只有灰霧，才是歸宿……”
　　“這具道胎，已經陷入冥冥中，生機斷絕，淪為死胎，吃了它……也算不得什麽，還能讓我暫時壓住體內的不祥和詭異……”
　　他喃喃著，重新伸出手。
　　但，緊接著他又道：
　　“不可！若我以白霧生靈為食……就真正徹底淪為了灰霧生靈……不可！”
　　這壹刻，這個老者，居然痛苦得跪在了地上，渾身發抖。
　　他體內灰霧狂湧，欲望在膨脹，不祥和詭異的氣息，從身上發出，讓他眼中的最後壹絲清明，似乎都要消失了！
　　“我明明已經在神域中，找到了壹個可以暫時鎮壓主身詭異的人，她身上的因果，分明可以鎮住我的主身，為何……我卻還是在迷失自我……”
　　他全身都快要抽搐起來！
　　然，就在此刻。
　　忽然又絲絲鮮血，進入這方空間中。
　　看到那些鮮血，這老者頓時激動起來，他猛然上前，貪婪地將那些鮮血都給喝了。
　　壹時間，他體內狂湧著的灰霧，居然安靜了。
　　老者逐漸恢復了神誌！
　　“我……我差點徹底淪為了灰霧的奴隸！”
　　老者想到方才，頓時後怕不已。
　　“灰霧本源，太過可怕……根本無法控制……”
　　他喃喃著，忽然回想起什麽，臉色頓時壹變，道：
　　“不好，我在此地吞噬灰霧之時，陷入迷失中，似乎……已經向外傳遞過壹次灰霧本源了……？？”
　　他居然有些驚恐。
　　作為選擇走灰霧之路的白霧生靈，他必須不斷吞噬灰霧，讓自身活下去。
　　但是，灰霧本源卻會改變他本身，讓他變成灰霧的奴隸，徹底異化。
　　而且，灰霧本源，天生有毀滅壹切的傾向，會自主向外傳播，凡是得到了灰霧本源，並加以修煉的人……
　　都會成為灰霧奴隸！
　　“主身將自己鎮壓在神域之中，派出上百道分身，尋找灰霧續命……我曾迷失，意味著其他分身，也必然迷失了……”
　　“恐怕灰霧本源，已經出現在這方小世界……”
　　“我……我會毀了這方世界！”
　　他臉上有些恐懼！
　　因為……他還沒有徹底喪失良知、理智，還留存有白霧生靈的認知。
　　就在此刻，他卻發現，在這方隱秘的虛空中，似乎又有絲絲縷縷的血液流進來！
　　“這血液……這血液來自何人！？”
　　老者吃驚道：“方才，我就是得到了些許這血液，鎮壓了體內的灰霧……”
　　“能鎮壓灰霧，這血液必然出自無上存在……”
　　他彈指，壹滴血落入手中，低頭細看，他卻恍然大悟。
　　“不對，此血並非來自無上人物，能夠鎮壓灰霧，是因為其蘊藏著濃郁的白霧精華！”
　　他眼中更是驚奇，道：
　　“自後白霧時代開啟……混沌祖界中，幾乎無法找到這種層次的白霧精華了……”
　　“這方小世界，應該創自前白霧時代，而且，還留有壹些純粹的白霧。”
　　“壹定是如此……青銅巨門後，那條看門狗，都已經十分不凡，這壹界……必然藏著真正的大秘！”
　　“說不定……還有踏上白霧之路的方法！”
　　壹時間，他竟似有些激動！
　　須知道，混沌祖界，曾經經受過壹場恐怖的灰霧大劫。
　　那場大劫，毀滅了原本混沌祖界的壹切，白霧時代幾乎終結……
　　在古老的傳說中，是壹個驚才絕艷的女子，只手鎮壓了壹切禍亂，擊退灰霧，開啟後白霧時代……
　　但，後白霧時代與前白霧時代之間，已經出現了巨大的斷層，混沌祖界中的白霧，也遠不如前白霧時代濃郁。
　　想要“上路”，越來越艱難。
　　很多白霧生靈，甚至不得不選擇灰霧之路……
　　這種情況下，前白霧時代留下的寶藏、機緣等，顯得尤為珍貴！
　　“這壹界中，蘊藏大秘……”
　　他喃喃著，擡眼看向這片虛空中的血液，只見諸多血液，正朝著那金色小猴聚集。
　　沒入金色小猴軀體中。
　　頓時，那金色小猴，像是發出了微弱的心跳聲。
　　但，壹瞬間，有某種恐怖的秘力流轉，將那種心跳聲扼殺了，禁忌的氣息，充斥這方小空間。
　　讓這位老者都心驚不已。
　　“這神猴……乃是被灰霧世界中的無上禁忌存在鎮殺的！”
　　“那種存在出手，貫穿歲月長河，堪稱永恒之力。”
　　“這些帶有白霧精華的血……救不了它！”
　　……
　　而此刻。
　　巨石之外。
　　清塵的血液，淋在巨石之上，滲入石像之中。
　　但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死狗，這怎麽回事？”
　　吳大德朝著大黑狗發問。
　　大黑狗看著這石像，狗眼中無比凝重，道：
　　“猴子死前，被灰霧世界中的無上法旨鎮殺，冥冥中有大恐怖……單靠血，恐怕不成！”
　　“那該怎麽辦？”
　　大黑狗卻是嘟囔著道：
　　“那種禁忌存在，在灰霧世界都是至強者，必然已經上路了……本帝也沒有正面對抗過的經驗啊……”
　　它偏著狗頭想了想，忽然道：
　　“妳用鮮血，寫個‘凡’字試試？記得書寫之時，念想主人！”
　　聞言，眾人都是怔了壹下。
　　這……靠譜嗎？
　　而清塵，卻是已經毫不猶豫。
　　他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中，冥想起來！
　　他在冥想李凡的音容笑貌，在冥想李凡的壹言壹行。
　　他想起了師尊淡然坐於桃樹下，飲茶讀書的悠閑……
　　想到了師尊超然物外，躬耕隴畝的閑適……
　　想起了師尊每每將大道至理、無上經文功法，演化於平常生活瑣事中的超脫……
　　這壹刻，他沾滿鮮血的手指，在石像之上，壹筆壹劃，寫下了壹個血字！
　　“凡”！
　　這個字壹出，忽然整塊巨石，都顫動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