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覺醒

　　說起來有些奇妙，壹些靈能生物是造物機甲天生的駕駛員。
　　譬如電能聯盟的成員。面對造物，它們可以直接化為電流鉆入其中，便能如臂使指的使用這些工程機甲。
　　就像它們成為了造物本身的神經系統壹般。不像人類或者其他保有血肉的種族，必須在造物當中安排壹個駕駛艙之類。當然，這點天賦尚不足以彌補它們和白艾斯之間的絕對差距。
　　白艾斯輕輕越回自己的絕美造物中，揮手，示意靈能生物們該幹嘛幹嘛去。
　　而似乎是受制於白艾斯的壓迫感，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現。工程造物們呼嘯著向下沖去，但聲勢雖大，挖掘效率也只是快了些許而已。
　　其中有壹臺像儲物箱般的造物例行公事，在沈睡的星門附近開始晃悠。
　　白艾斯在他的造物中移動視線，尤其註視著這個儲物箱樣子的機械。又開始隨手把玩起自己的青銅短劍，讓它在自己背上漂浮而起，像蝴蝶般在駕駛艙中飛舞。
　　儲物箱中，是在銀河當中搜集的無數種族的肢體。
　　種族的血脈是壹種天然的秘鑰，基因和靈能波動單獨拆出來可以很簡單的就破解，但疊加在壹起所產生的那種微妙的平衡卻無法輕易生造。
　　忽然，白艾斯眼角壹跳。
　　青銅飛劍頓在半空，劍鋒猛然閃起寒光。
　　是錯覺嗎？他揉揉眼睛。
　　儲物箱掠過沈睡造物上空的霎時，白艾斯看見那本該沈睡了百萬年的造物表面忽然閃起起壹瞬間的光。
　　……
　　對於左吳，艾山山還有列維娜來說，今天出門的意義大概只是采采風而已。
　　畢竟這挖掘工業設施地基的工程，占地面積實在太過廣大。每個基坑孔洞已經往下挖掘了十數公裏，內部在風沙中忙碌的靈能生物和工程造物更是成百上千。
　　與之相比，左吳只是知道了目標的大致下落，其實比大海撈針好不了多少。
　　艾山山往基坑裏踢下壹顆石子：“工程造物G30227，這是咱們目標駕駛的造物編號。通常他會在地下五到八公裏左右的範圍中活動……五到八公裏，我們該怎麽下去呀！”
　　近乎垂直的巖壁，絕不適合人來行走。
　　“我抓著妳和列維娜跳下去，路上遇到什麽阻礙的力量直接吸收掉就好，”
　　左吳信心滿滿的拍拍胸脯：“到達目標高度後，艾山山再啟動妳腰上動力裝甲的推進器，順著那個高度，壹個壹個慢慢找不就好了？”
　　列維娜抱了下自己的胳膊，有些不適應的眨了眨剛註射了視界的眼睛：“嗚哇，聽起來很危險。”
　　左吳聳肩，朝兩位女士伸出了手。艾山山撇嘴，列維娜還是壹樣的嫌棄。
　　只是下壹瞬間，三人同時壹楞。又以驚人壹致的動作往基坑底部望去。
　　十公裏以上深的坑洞已經可以算作深淵。按理說就算視力再好，也不可能透過飛舞的砂石看到最深處的地底。
　　但是不知為何，左吳和列維娜就是感覺地底有什麽東西閃過了壹瞬間的光。
　　片刻後。
　　還是艾山山先回過神，向左吳和列維娜挑眉：“妳們這樣子，是也感覺到了什麽嗎？”
　　另外兩人緩緩點頭，列維娜先擡起自己的機械義手，吸了壹口冷氣：“嘶，怎麽回事？我感覺指尖在疼？”
　　艾山山不由分說拉過義手，檢查壹番：“機械結構沒問題呀，妳感覺到的應該是所謂的‘幻肢痛’。就是妳會覺得失去的肢體仍然存在的幻覺……可為什麽是現在才忽然發作？是和妳底下那被靈能生物拿著的肢體有關系？”
　　列維娜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艾山山咂嘴，眼神又飄向左吳。
　　但左吳內心的疑問只比列維娜更深。
　　那壹瞬間，他只是感覺自深淵中有什麽東西在沖他輕輕的呼喚，但根本聽不清是什麽語言。甚至連那是壹聲“呼喚”也全屬於自己的猜想。
　　這樣，該怎麽和列維娜還有艾山山解釋？左吳思索壹陣，只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妳呢？艾山山，也說說妳吧。”
　　艾山山指指自己的眼睛，瞳中的碧藍之後，是壹種目睹了新奇事物的驚奇：
　　“妳們知道的，我喜歡給自己的視界裏加壹些小玩意兒，比如各種傳感器之類。所以妳們肯定想不到我剛剛監測到了什麽！”
　　她蹲下，直直往深淵當中興奮的眺望：“就在剛剛！底下的引力有壹瞬間的激增，我視界裏的檢測曲線直成了壹條陡峰呢！”
　　左吳更是茫然：“引力激增？那又如何？”
　　壹瞬間，艾山山的臉竟然帶上了幾分列維娜的神韻，那是壹種對無知者赤裸裸的嫌棄。她咂了很久的嘴，才勉為其難的決定作出科普：
　　“妳知道嗎？引力的本質是物體的質量所引發的空間翹曲，而質量和空間又基本上是不會改變的……咦？妳連這個也不懂？咦咦咦？”
　　她深深扶起額頭：“總而言之，引力激增這種事發生在壹顆固態行星上是基本上不可能的！除非……”
　　艾山山忽然楞住。蹲在深坑旁邊的她，臉上的興奮全被壹股凝重取代。她捏起自己的下巴，頸後的柔軟觸須也悄然直立起來。
　　列維娜的幻肢痛稍微緩解了壹些，她捏著機械手腕，小小的偏頭：“除非什麽？”
　　左吳也投去視線。
　　艾山山茫然的搖搖頭，似乎感性上對自己的推測全然不相信。又過了幾秒，才猶豫的開口：“不是，只是我想起來，有幾種滅星武器啟動前確實會出現引力激增的現象……”
　　霎時間的沈默。
　　列維娜小小的跳了壹下：“噫！妳是說這顆星球馬上要被幹掉了嗎！”
　　“不不，不會的，應該……”艾山山也覺得腳踩的大地似乎不再這麽牢靠，卻還是拼命維持理性：
　　“引力激增的現象只出現了壹瞬，幅度相較而言很小，現在已經消失了！沒有像那些滅星武器啟動前那樣壹直增加！而且，而且引力激增又不壹定是對應著滅星武器，比如星門之類的也有可能……”
　　艾山山語速很快，幾近於喋喋不休，又慌慌張張的回答了些列維娜的問題。
　　但她看向左吳時，卻發現這個男人壹臉雲淡風輕。
　　惱羞成怒的感覺湧上艾山山的頭頂，她齜牙咧嘴的去抓左吳的衣服：“我們腳下的星球可能就要爆炸了！妳給我緊張壹點啊！”
　　“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吸收掉滅星武器的傷害而已。”
　　“……結論呢？”
　　“壹開始應該沒問題，但是等大氣逸散之後，我可能會被憋死，”
　　左吳苦起壹張臉，小心翼翼的看向列維娜：“那個，所以我們還要下去找妳的肢體嗎？”
　　“我看上去是那種不知主次又恃寵而驕的任性女仆？”列維娜瞇眼，指指自己的鼻尖：“現在要做的不是趕緊找這個地方的領主，然後把這風險趕緊報告上去！”
　　“至於我的手腳……爛就爛壹點吧，以後再來找，說不定還能修！”
　　……
　　白艾斯連同他的造物機甲又壹次踏進了虛空，並輕易的發覺了在礦坑附近吵吵嚷嚷的三人。
　　造物的數據庫迅速比對，左吳和艾山山是蟲人事件中幸存執法者的事同樣沒有隱瞞下來。
　　但白艾斯只是轉移了自己的註意力壹瞬，便對三人失去了興趣。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虛空中，他向殖民地管理AI本體所在的星艦那邊飛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