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九零章 顏雄的抱負

　　宋天耀回到杜理士酒店後，神清氣爽的在浴缸裏泡了個澡，此時已經躺進杜理士酒店套房主臥室裏好夢正酣。
　　雖然讓出了壹間次臥給高佬成，但是高佬成卻毫無睡意，皺著眉壹直坐在客廳沙發上出神。
　　宋天耀對金牙雷說話時，他在旁邊，話中意思他也聽的清楚，就是不知道現在外面局勢如何，金牙雷到底會不會真的與福義興幾位叔伯決裂。
　　隔壁房間也已經沒了聲響，褚孝信嘴裏說著要與六個美女大被同眠，但是飲醉了酒，回房後就已經沒了動靜。
　　就在這時，套房的房門被人在外面輕輕叩響，有服務生用英語在外面出聲問話。
　　高佬成走到門口，撥開門上遮擋的撥片露出探視孔，朝外望去，除了穿著襯衫馬甲的服務生，外面還站著顏雄和那個叫晚晴的女人。
　　“宋秘書已經睡下了。”高佬成沒有急著開門，而是隔著門開口說道。
　　“譚長山死了，被我殺的，我把晚晴小姐帶來見宋秘書。”顏雄站在服務生旁邊，開口說道。
　　短短壹句話，讓高佬成這個福義興雙花紅棍身體忍不住微微壹震，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等壹下，我去叫宋秘書出來。”
　　說完，他走到主臥室客房門外，輕輕敲了幾下，開口說道：“宋秘書，顏雄帶了晚晴小姐來見妳。”
　　“食屎都搶不到第壹口，讓他去帶個女人，帶到現在才出現？妳不如讓他等我六十大壽時在出現替我祝壽。”宋天耀在臥房裏帶著困意，不耐煩的罵了壹句。
　　高佬成頓了幾秒，繼續說道：“顏雄說他殺了福義興叔伯譚長山，山爺。”
　　這次，臥室裏安靜下來，兩分鐘後，宋天耀打開臥室房門，身上雖然沒有穿外套，但是也已經換回襯衫西褲，對高佬成問道：“人呢？”
　　“在門外。”
　　“去，讓他進來。”宋天耀壹邊系著襯衫的鈕扣，壹邊說道。
　　高佬成轉身去打開房門，門外，顏雄帶著孟晚晴兩個人，與白俄服務生壹起走了進來，服務生用探詢的眼神看向宋天耀，宋天耀從錢包裏取出十塊港幣給服務生：“多謝，這兩位是我的客人，麻煩幫我準備壹壺夠濃的咖啡送來，還有壹些點心，我的客人應該還沒吃東西。”
　　“好的，先生。”等服務生被打發走，宋天耀望向此時站在客廳裏的壹男壹女，顏雄表情木然，自己當初打賞過金條的長腿輕熟女則發髻散亂，臉色蒼白。
　　把腕表戴回手腕的宋天耀開口先對高佬成說道：“去隔壁輕輕敲下門，麻煩讓與褚先生睡覺的女人起來壹兩個，我想晚晴小姐可能嚇壞了，需要被人安撫壹下，讓她們陪晚晴小姐去次臥休息……算了，我親自去吧。”
　　宋天耀叮囑到壹半，把腕表配好，自己出了房間，敲了敲隔壁房間的房門，他知道褚孝信飲多了酒，沒那麽容易被吵醒，倒是很快有女聲走到客廳裏問起：“誰在敲門？”
　　“我是褚先生的秘書，姑娘，晚晴小姐可能受了些驚嚇，能不能請妳與其他壹位姑娘賞光來我的房間陪陪她，每人兩百塊。”宋天耀在門外說道。
　　時間不長，房門就打開，兩個歌伶已經穿戴整齊走了出來，宋天耀先把錢遞了過去，這才引著她們走了回來。
　　回客廳後，看到孟晚晴眼睛定定的望著自己，宋天耀勉強壹笑：“讓兩位姑娘陪妳去臥室休息，有什麽事等休息好之後再談。”
　　孟晚晴被兩個海鮮舫的姐妹半推半架的帶去了次臥，服務生也送來咖啡和點心，等服務生離開，高佬成把房門鎖死，宋天耀用餐盤揀了些小點，轉身先送去了次臥的床頭櫃，這才走出來坐到沙發上，看向仍然站著的顏雄：“雄哥，過來坐，喝杯咖啡暖暖身。”
　　顏雄壹雙眼盯著沙發上面色平靜幫自己倒咖啡的宋天耀，開口說道：“宋秘書，福義興老鼠祥逼良為娼帶走晚晴小姐，被我殺了，旺角差館探目，黎民佑的幹兒子柴花超，想要逼奸晚晴小姐，被我殺了，碼頭上，譚長山想要對我示好補救，也被我殺了，現在，我把晚晴小姐平安帶來，求妳給我個機會！”
　　說著話他探手想要去腰間摸槍，兩米之外壹直盯著他的高佬成沒等他手碰到槍身，壹把短刀就已經橫到顏雄的勃頸動脈處，盯著顏雄頓住的手說道：“阿雄，不要做傻事讓我難做。”
　　“放開他。”宋天耀把熱氣騰騰的咖啡倒了兩杯，對高佬成說道。
　　高佬成慢慢把匕首收起，顏雄的手也握住槍身拔了出來，用槍口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眼睛望向宋天耀：“宋秘書，我今次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只求妳給我壹個機會，妳不肯給，我只有死路壹條！”
　　“妳是不是蠢，殺人時心狠手辣，當機立斷，我仲想起床後特意贊妳幾句，現在妳就這麽快變回白癡？我如果不準備幫妳，就不會讓妳進這道門，收起槍坐過來，慢慢的講整件事。”宋天耀把其中壹杯咖啡朝旁邊的空位推了推，對用槍指著自己腦袋的顏雄說道：“妳剛剛講什麽？給妳個機會，妳都已經走到現在，難道還不明白？機會不是人給的，是妳自己用命掙來的，妳現在已經有妳要的那個機會了。”
　　得到宋天耀的肯定，顏雄整個身軀原地微微晃了幾下，這才放下槍，坐到了宋天耀的旁邊，哪怕宋天耀剛剛親口告訴他，已經給了他機會，顏雄此時都緊緊的望向宋天耀，唯恐這家夥是在坑自己。
　　這不是沒有可能，自己為什麽跑去沙頭角穿軍裝？就是因為這家夥在當時也是和現在這樣，面帶微笑給自己指了壹條明路，自己傻乎乎的走了上去，然後就壹路走去了沙頭角。
　　所以今晚如果宋天耀不把整件事說清楚，給他壹個肯定的答復，他是不會真的相信對方的。
　　所以顏雄坐下之後，就開始從自己離開太白海鮮舫說起，自己經歷的所有事全都如實說了出來，然後看向宋天耀。
　　“我同褚先生講過，等幫他搞定制藥廠，我就去忙些自己的小生意。”宋天耀從煙盒裏取出兩支香煙，遞給顏雄壹支，自己點了壹支，望著顏雄慢慢的開口說道：“以後利康生意上的事我還能照看，但是碼頭上的事，可能力不從心，所以褚先生需要壹個能替他關照碼頭生意，不需要他三兩天就要見福義興金牙雷，處理碼頭泊位或者苦力打架這種瑣事的代理人，我也需要以後有這樣壹個人，如果沒有今晚妳陪張榮錦過來，最遲壹個月後，妳也能被平安調回市區，官復原職，再壹點點捧起來，現在警隊裏東莞人做大，五邑人次之，只有潮州得勢的差佬最少，而褚先生就需要壹個潮州自家人在警隊幫他的忙。”
　　“那今晚……”顏雄重重出了壹口氣，自己聽到張榮錦的電話，歡喜傻了，此時再說如果二字已經沒用。
　　宋天耀看看放到茶幾上的那把手槍：“不過我也沒想到妳今晚會幹出這樣的事，搶了金牙雷的風頭，譚長山，我本來猜會是金牙雷動手的，卻偏偏被妳搶了先，機會就是這樣，金牙雷糾結不舍，妳當機立斷，那這個機會就是妳的了，柴花超販賣鴉片，逼奸女性未遂，妳勸阻無效，開槍擊斃，我可以幫妳去差館打招呼，甚至不需要褚先生出面，我這種褚先生身邊的小角色就足夠讓張榮錦點頭，至於死的福義興兩人與柴花超的江湖身份，警方也不會追究，但是空那些江湖字頭恐怕以後也會找機會約妳聊聊，江湖人找妳麻煩，妳怎麽做？讓褚先生的身份直接去壓江湖人這種話就不要講了，我老板的銜頭還不至於那樣廉價。說說看，妳怎麽做？答的好，死掉的柴花超探目位置，我幫妳出錢買下來，壹年內讓妳坐到個小差館的偵緝警長，對外也可以被人稱做顏探長。答不好，妳今晚出力這麽多，探目位置仍舊是妳的，我再幫妳準備壹筆錢做安家費，因為那些江湖人以後找到機會，不會放過妳。”
　　宋天耀這番話讓顏雄的心臟狠狠跳了幾下，宋天耀說的話很清楚，他準備自己做生意，就算是幫褚孝信做事，以後也多是生意場上，像碼頭這種江湖地風雲地的瑣事，除了福義興的人為利康開工之外，也需要壹個代表褚孝信身份的人為他監視打理，不可能讓褚孝信或者宋天耀再每天跑碼頭上看苦力打架，自己今晚抓住了機會，展示了能力和決心，主動靠過來，這個位置就給自己了，殺掉柴花超的事，宋天耀可以明天去見張榮錦，把柴花超的罪名坐實，雲淡風輕的擦掉。唯壹壹個問題就是，自己以後要怎麽擺平江湖人，擺不平江湖人，那自己坐到這個位子對褚孝信就毫無作用，不能指望每次都靠褚孝信的太平紳士名頭去壓人。
　　答的好，做得好，宋天耀可以拿錢捧他顏雄穿回便衣，坐回探目，甚至壹年內再幫他買給偵緝警長的位子，讓他慢慢高升。
　　做不好，答不好，宋天耀能保他壹時，保不了他壹世。
　　顏雄望著宋天耀，想起那個叫阿躍的警員問自己的話，我們是兵，他們是賊，為什麽差佬要怕江湖人？他們再兇，再能打，能打過我們槍裏的子彈嗎？
　　想到這裏，再想想被自己今晚開槍殺掉的三人，顏雄鏗鏘有力斬釘截鐵地說道：
　　“宋秘書，如果我官復原職，再有錢支撐，我要做的第壹件事就是讓全港差佬不要再講什麽潮州人，五邑人，東莞人，只要穿了軍裝就是差人，壹家人，不分彼此。全港差佬只要團結起來自成壹幫，就是香港江湖第壹大字頭，不要管那些和字頭，聯字頭，潮字頭，再兇能兇過差佬咩！奉旨殺人也好，矯詔殺人也好，那些江湖人都只能等死！因為鬼佬不會信那些字頭撲街的話，只會信差人的話！我要讓全香港字頭，哪怕看到壹個軍裝都要賠笑！邊個字頭不服，就栽贓過去，就整個地區的差佬出動，證據確鑿當場擊斃！我要讓所有香港字頭，都要先知道香港江湖最大字頭，叫做官字頭！”
　　“說的很好，但是有壹件事妳說錯了。”宋天耀看著臉色激動的顏雄，端起咖啡喝了壹口，這才輕描淡寫地說道：“妳要做的第壹件事，是先幫我把那幾個福義興漢奸的房契，地租拿回來，留給他們的家人，讓他們東山再起咩？白癡，下次褚先生問話，記得也要先考慮他需要什麽，不是急著展示自己的抱負，不幫老板揾好處，老板不會養閑人。不過妳的心思倒是不錯，差佬話事制定規則，比讓那些江湖字頭亂糟糟的好很多，妳能在警隊內坐到什麽位置，就看妳能幫我從那幾個漢奸手裏刮出多少錢回來，顏探長，妳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