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出招？

　　把孟菀青送回住處，宋天耀回了工廠，臉上完全不見之前在畢威羅大廈對著唐伯琦等人時的陰沈，坐在辦公桌後，接過婁鳳蕓幫忙倒的壹杯茶，捧在手裏笑瞇瞇地說道：
　　“各家工廠之前有多少囤貨，查清楚了？”
　　婁鳳蕓幫宋天耀把辦公桌上淩亂的報紙文件都收攏起來，嘴裏說道：“查過，大家剛開始做生意，都是小心謹慎的態度，多的如同唐家的興業工廠，也只是囤了不到壹季的原料，少的幾個，只有壹個月的原料。”
　　“夏佐治兩兄弟呢？”宋天耀喝了壹口茶水，對婁鳳蕓問道。
　　“夏佐治之前妳幫忙從匯豐銀行貸了壹百五十萬港幣，現在所有心思都放到了他那個什麽制衣公司上面，目前假發生意全部都是他弟弟夏哈利打理，那些工廠也想要大量從夏哈利手裏拿貨，但是夏哈利有眼光，看到工廠多了，現在只肯壹點點的供貨，明顯是想要等有工廠按耐不住，主動替他哄擡價格，購買原料，妳讓我用十五萬港幣收了他在香港倉庫的所有囤積原料，正中他的心思，我看他下次壹定準備獅子大開口。”婁鳳蕓走到宋天耀身前，把辦公桌的抽屜打開，把桌上的港幣，火柴之類小零碎歸入抽屜放好。
　　宋天耀順勢從後面輕輕摟住婁鳳蕓的腰，把對方摟坐到自己雙腿上：“我帶著菀青跑去日本看工廠，順便給唐伯琦讓出時間，讓他能光明正大搶走行業協會會長位置的這幾日，有沒有心中拈酸？”
　　被宋天耀抱坐在對方雙腿上，婁鳳蕓把手裏的活兒停了下來，扭回頭看了宋天耀壹眼，又收回目光，安靜的坐在宋天耀身前沒有說話。
　　“帶女人散心只去工廠，有什麽好拈酸的。”過了壹會兒，婁鳳蕓才把上身稍稍朝後仰去，把頭抵在宋天耀的下頜處，輕輕說道。
　　“師爺輝那個撲街急匆匆把梅迪讓介紹給妳之後，就跑去繼續幫英國大兵們做軍服，那家夥，軍服能賺多少，最開始販賣軍資才最賺，不要說五千套軍服，壹萬套軍服都未必有壹次幫十幾個兵營販賣軍資的機會賺的多。不過沒想到夏佐治也去開制衣廠，到是師爺輝走狗運，如果機會合適，夏佐治的制衣廠說不定會便宜他，貸款我來付，師爺輝不用出錢又能多打理個工廠。”宋天耀雙手摟在婁鳳蕓的小腹處說道。
　　婁鳳蕓享受著和宋天耀的片刻溫存，聲音慵懶地說道：“那個梅迪讓特意從印度打來電話，說已經收到了七千根辮子。”
　　“讓他繼續收，還不夠，還差很多，壹個月後再把頭發大張旗鼓的運回香港，不要急，錢不會少他壹分。”宋天耀把婁鳳蕓的身體輕輕扳過來，讓對方騎坐在自己雙腿上，伸手撫了壹下女人垂在臉頰處的壹縷長發：“壹年半，最多壹年半，等忙完生意上的事，我也帶妳去旅行，妳想去哪裏？”
　　婁鳳蕓雙手撐在宋天耀的胸膛上，認真的想了想：“大馬，我想去大馬柔佛州看壹看，我之前請人打聽過我父親的消息，有人說，我父親沒等到達大馬就因為急病被蛇頭丟進了海裏，也有人說，他是到了大馬才生病死去，被埋進了苦力墳場。就算找不到墓碑，我也想去那看壹眼，拜拜他，畢竟我娘走的時候，都還念念不忘的記掛著他。”
　　“嗯，到時我會記得陪妳去。”宋天耀輕輕點點頭，說完之後，把頭朝後仰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休息。
　　婁鳳蕓望著這個哪怕在孟菀青面前也始終氣定神閑，只在自己壹個人面前才露出這種困頓疲倦的男人，開口問道：
　　“在想什麽？”
　　宋天耀閉著眼睛把女人輕輕摟進懷裏，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
　　“要麽為這個行業立規矩，要麽守這個行業的規矩，要麽就死在了生意動亂中，要麽……妳今晚來我房間睡怎麽樣？”
　　“嗯？”婁鳳蕓正把頭靠在宋天耀的胸口上，聽對方對生意感嘆，結果最後壹句忽然說讓自己晚上來陪他？
　　婁鳳蕓睜開眼，看向宋天耀：“菀青不是剛剛陪妳才回來？”
　　“剛在日本下了飛機，她就來了月事，不然我怎麽回來就摟著妳好像被下了春藥壹樣？”宋天耀有些郁悶地說道。
　　婁鳳蕓先是楞了壹下，隨後笑容從臉上如漣漪般擴大，笑到最後，已經直不起身。
　　……
　　第二天，宋天耀神清氣爽的開車去了黃記面家，見到宋天耀登門，黃思群親自把宋天耀迎進了壹處雅間，胖胖的圓臉緊張的打量壹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好像特務接頭壹樣對宋天耀說道：
　　“阿耀，阿叔我壹把年紀，對妳真是沒話講，妳個後生仔幫大家開工廠，買機器，培訓工人，做的都好，可是錯就錯在，妳沒有先壹步幫大家把假發賣出去，所以搞的現在妳很被動。”
　　“群叔，我生氣的不是妳們賣貨去美國，我氣的是唐家連消息都不透露壹聲，做生意見不得人呀？壹定要把我排除在外？”宋天耀朝嘴裏放了壹塊甜品嘗了嘗，貌似語氣輕松，但是細聽仍有怒氣的對黃思群說道：“不過我現在火氣已經消了，昨天吃掉了印度人所有的囤貨，撲街的唐伯琦，我聽說有的工廠只有不到壹個月的囤貨，到時我看他唐伯琦怎麽幫對方解決，到時還不是要乖乖求我勻壹些原料出來？”
　　“十五萬港幣，買五萬根辮子？昨晚吃晚餐時，唐伯琦都已經對大家講，說妳不按規矩來，已經算是惡意針對大家故意炒高原料價格。”黃思群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對宋天耀說道：“阿耀，妳今次就三元港幣壹根收頭發，下次會不會五元？不要這樣，妳的錢也是辛苦賺來，何苦用來與唐家鬥氣。”
　　“群叔，除了唐家之外，算上妳，潮州商會仲有三個工廠做假發生意，妳同另外兩家工廠幫不幫我？我對美國市場冇興趣，但是呢，我要把我的女人捧到行業商會會長的位置上，看我同群叔妳投緣，我才對妳講，唐家現在同我做對，搶我的位置，我就要同他過過招。”宋天耀把嘴裏的甜品咽下去，看向黃思群。
　　黃思群躊躇著說道：“女人？阿耀妳自己做，大家壹定服氣，畢竟都有壹份人情在，可是壹個女人？會不會……寵女人就買些金飾衣服好啦？”
　　“我能幫褚先生拿下藥業協會會長的位置，戴上太平紳士的胸針，就壹定也能把我女人捧到假發制造業協會會長的位置上。”宋天耀胸有成竹的對黃思群說道：“群叔，妳同另外兩家工廠，全都是四套設備，拿到的訂單也比兩三套設備的工廠多，只要妳們幫我，故意違約，搞到唐伯琦的公司被美國方面起訴，追賠違約金，他馬上就倒臺啦？就算全家變賣都賠不起違約金嘅。”
　　“我們也都同唐家的公司簽了合同嘅，如果不按時供貨，也要賠對方損失。”黃思群臉色變了變，沒想到宋天耀說出這麽狠毒的話來。
　　宋天耀用調羹舀起壹顆糖不甩放進嘴裏，品了壹會滋味之後，才笑了起來：“群叔，妳我壹見如故，我才準備對妳講下面這些話，妳們三家的違約金到時我來付，放心，美國方面的合同，壹定是唐伯琦的基美公司與對方簽的，到時美國方面起訴他，是在美國，而他起訴妳們，是在香港，有個漫長的時間差問題在裏面，等他那邊被起訴，再來這裏起訴妳們三家？他會有精力咩？就算他真的忙的過來，大不了我替妳們三家準備好違約金付給他好啦？他可是代表十家工廠與美國做生意，訂單數額大，違約金也是天價，美國人很重視合同的，所以妳們三家工廠的違約金加在壹起，我把妳們加到最高，無非也只是美國方面違約金的其中三成，這點錢我付的起，可是他就算得了這筆違約金，都不夠支付美國方面的違約金，死定啦，到時我接手他留下的美國生意，帶大家繼續發財。所以我才問，群叔，妳幫不幫我？”
　　黃思群用手抹了壹下額頭上不知道幾時滲出的壹層汗水，咕咚壹下吞咽了口口水，望著宋天耀：“我仔細想壹下，仔細想壹下。”
　　昨晚吃飯時，唐伯琦還對他們說起，如果宋天耀出招，他唐伯琦接招就是，沒想到宋天耀今天就說出這麽狠毒的辦法，還要他黃思群出面做殺人的刀？
　　當他這個面家老板生的癡肥，就真的是白癡？
　　宋天耀，真的看不清局勢，算是對手握十家工廠資源的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