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王爺站起來了

笑佳人

歷史軍事

宮裏選秀,雙腿有疾的惠王壹身死氣,秀女們避如蛇蠍。
只有姚黃蠢蠢欲動,偷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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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殘疾王爺站起來了 by 笑佳人

2025-2-14 19:09

  姚麟耍槍,姚震虎站在堂屋門檻外頭看,惠王的輪椅停在門檻裏面,青靄則站在輪椅後頭。
  姚黃這壹眼瞧過去,最先註意到的竟然是青靄比惠王還蒼白的臉色,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這時,姚麟姿勢利落地收了槍,好給母親妹妹讓路。
  羅金花落後女兒壹步,只覺得天都要塌了,讓兒子在廢了雙腿的女婿面前顯擺身手,這事只有姚家的蠢老虎才能幹得出來。
  倘若王爺心氣不順直接懲罰丈夫,羅金花會恨恨地道聲活該,可她怕王爺在這裏忍著,回頭朝女兒撒氣!
  姚震虎根本沒察覺媳婦眼中的怒火,轉身詢問女婿:“王爺覺得如何?”
  他只是個百戶,在這樁婚事之前沒機會得見惠王殿下,可惠王師從高人的好武藝與種種戰功早在軍營傳開了,姚震虎是真心求女婿賜教的,最好能讓兒子的功夫更進壹步,在明年的武科舉上贏得壹個好名次。
  此話壹出,青靄蒼白的臉色又透出壹股青,王妃足夠美貌,偶爾口拙也叫人生不出氣來,但姚震虎這五大三粗的模樣,說的話做的事壹樁樁都往王爺的傷口戳,王爺能忍?
  趙璲的視線自走出西廂房的王妃母女臉上掃過,落在姚麟握槍的手上,道:“淩雲神力過人,槍法嫻熟,唯獨身法略有不足,倘若出槍後能及時回轉,比武交戰時將更有勝算。”
  淩雲是姚麟的字,他只比姚黃大了兩歲,年方十九,趙璲便以兄長的口吻提點。
  姚麟驚道:“王爺好毒的眼睛,我每次跟李廷望比試都是因為回槍的空檔被他搶先壹步!”
  羅金花眼皮壹跳。
  趙璲不知道李廷望是誰,也沒有興趣去了解,繼續指點姚麟如何改善身法。
  姚黃聽懂了,哥哥輸在敏捷上了,得把腦袋與身體各處的反應速度練上來。
  姚震虎聽王爺說得這麽準,也想請王爺給他點撥點撥。
  羅金花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攔在丈夫面前,朝女兒遞眼色。
  姚黃適時提出了回府,自家要是有個大宅子,還可以請惠王去客房歇歇,沒有就只能早點走了。
  夫妻倆上了馬車後,羅金花松了口氣,車裏的姚黃卻開始緊張起來。
  與來時不同,車廂裏多了壹絲酒氣。
  姚黃知道,那是父親非要藏在屋子裏防著哥哥偷喝的他最喜歡的烈酒,壹年才舍得買壹壇的望仙樓佳釀,姚黃曾經出於好奇用筷子沾了壹滴,壹滴就辣得胸如火燒,而她臉色蒼白的王爺夫君,竟壹口氣喝了壹大碗!
  酒勁兒也是慢慢上來的,吃完飯已有兩三刻鐘……
  姚黃悄悄看向惠王。
  王爺背靠輪椅,合著眼,蒼白的俊臉並未因飲酒泛起紅潮。
  姚黃放了心,再瞧瞧那張用紫檀木打造的舒適輪椅,又有點羨慕起來。
  輪椅椅身寬闊,如果王爺挪到最邊上,旁邊還能擠個人。
  輪椅底下有腳踏,腳踏下面還有壹處兩尺來長的地平,這裏也能坐個人。後面的椅背並非直上直下,而是呈現出適合人依靠的弧度,倘若沒有下方的四個輪子,這輪椅乍壹看就是壹張極其舒適的躺椅,酒足飯飽,慢慢長路,這般靠著肯定比挺直腰桿端坐的她舒服。
  忽地,惠王睜開了眼睛。
  姚黃心虛地低下頭。
  趙璲:“水。”
  姚家的包子味道很好,就是偏鹹了些,惠王府的廚子得了郎中的囑咐,這壹年的口味都很清淡。
  茶壺放在對面的櫥櫃裏,櫥櫃上面兩層是小抽屜,放帕子巾子梳鏡等物,底下壹層有壹尺多高,放了壹個茶壺壹個水壺,另有配套的兩副小碗。
  王府馬車走得再穩都是有些晃的,為了不讓水灑出來,姚黃提起裙擺跪在櫥櫃前,壹手提著泛著玉色的白釉小水壺,壹手穩穩地捏著同色同質的小碗。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潺潺湧出壺口的水流與碗面,沒註意到兩邊的袖子都滑落了壹截,露出壹雙比白瓷還要柔潤的腕子。
  姚黃席間沒有飲酒,可她本就是紅潤的好氣色,離開西廂房前還洗了臉,叫人很容易想起開在雨後初晴的粉瓣牡丹。
  水倒好了,姚黃將水壺放回櫥櫃,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彎腰送到惠王面前。
  她穿了壹件大紅色的襦衣,站著時長裙的裙腰嚴密地貼合肌膚,將裏面的春光藏得無處可泄,如今惠王坐得低,姚黃腰壹彎,裙腰與肌膚間就多了壹絲縫隙。
  趙璲目不斜視地接過小碗,三兩口喝了光。
  姚黃:“還要嗎?”
  趙璲:“嗯。”
  姚黃就又給他倒了壹碗,碗口還沒她的掌心大,壹碗確實難解渴。
  等王爺喝夠了,姚黃換了壹只小碗,自己也連喝兩碗。
  重新坐回側座,姚黃瞄眼惠王,見他睜著眼睛,小聲問道:“王爺平時喝酒嗎?”
  趙璲:“不喝。”
  姚黃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眼裏也多了壹絲恐慌:“那我父親灌您喝酒,您是不是生氣了?”
  趙璲看著她:“平時不喝,應酬時會淺酌。”
  姚黃:“……王爺酒量挺好的吧,望仙樓最烈的酒您都沒喝醉。”
  趙璲:“尚可。”
  話匣子打開了,姚黃更敢說了:“王爺覺得我爹娘哥哥如何?若有哪裏不順眼的地方,我會提醒他們改。”
  趙璲:“沒有。”
  姚黃:“也就是說,您在我們家壹點氣都沒生?”
  趙璲默認,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是謝絕閑談的意思,姚黃識趣地閉上嘴巴,不能打盹,她扭過身,偷偷掀開壹角車簾。
  才出長壽巷,周圍還是平民住處,有四五歲的孩子跑出家門,追逐玩鬧。
  從選秀到待嫁,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姚黃過得都是閉門不出的日子,早憋夠了,歪過頭,問閉目養神的惠王:“王爺,我真的可以隨便出府嗎?”
  趙璲淡淡地應了聲。
  姚黃:“會不會有禦史告我不夠端莊有損皇家威嚴?”
  趙璲:“只要妳不仗勢欺人、觸犯律法,禦史不會管,也無權管。”
  姚黃:“那皇上皇後貴妃娘娘會不會管?”
  趙璲睜開眼睛,多看了她幾眼:“妳出府後會做哪些事?”
  姚黃想了想,壹壹給他列舉:“逛鋪子逛廟會,茶館聽書戲樓聽戲,回家看看我爹我娘,天氣好出城踏青遊山……對了,我還想騎馬,王爺府裏有多余的馬給我用嗎,還是需要我自己去買?”
  趙璲:“妳會騎馬?”
  姚黃微微臉熱:“我會騎騾子,不過騎騾子跟騎馬差不多吧?”
  趙璲:“……騎術如何?”
  姚黃:“還行?反正跟我哥哥比誰跑得快,他很少贏我。”
  家裏的兩頭騾子養得差不多壯,但哥哥比她重了幾十斤,馱著他的騾子肯定要慢壹些。
  趙璲了然,道:“府裏有幾匹馬,妳有喜歡的自用便可,都不喜歡叫郭樞再物色幾匹回來。妳剛剛說的那些事也可以做,只要別太出格言行叫人抓住把柄,父皇母後不會幹涉,實在擔心的話,可以減少外出的次數,別太頻繁。”
  姚黃:“王爺放心,我不會天天往外跑的,壹個月就出去四……六七趟吧。”
  趙璲沈默。
  姚黃:“不出門的時候,我可以邀請別人來王府做客嗎?”
  趙璲:“可以,但我不會陪妳招待,包括嶽父嶽母。”
  姚黃:“那肯定不會麻煩您,連點聲音都不會叫您聽見。”
  .
  回到王府,惠王直接去了竹院。
  姚黃睡個午覺,醒後叫人喚了總管郭樞來,由他領路前往王府馬廄。
  王府養馬的院子竟然比姚家都大,兩排馬廄排得整整齊齊,壹個廄裏單養壹匹馬,每壹匹都皮毛油亮、威風凜凜,共有八匹。
  姚黃:“這都是王爺的馬?王爺每匹都騎過?”
  郭樞:“是,八匹全是皇上陸續賜給王爺的,追風年紀最大,乃是王爺十三歲時皇上所賜,之後王爺學騎馬或跟隨皇上出城跑馬秋獵都用的它,壹直用到十八歲。”
  “流火、越影、驚霧都隨王爺上過戰場,是王爺的愛馬。”
  流*火是壹匹通身赤紅的駿馬,遠觀神俊,離得近了才發現馬脖子、馬腹各有兩處刀疤。
  連王爺的馬都受了傷,可以想象戰場有多危險。
  越影毛色雪白,乃是惠王出征、凱旋路上的坐騎。
  驚霧毛發如墨,壹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姚黃、郭樞身後,像是在尋找另壹道身影。
  郭樞心情沈重,與烏國的戰事持續了兩年半,前兩年王爺都是騎驚霧作戰,關鍵壹役大將岑連山遭遇埋伏,王爺帶兵前去援救,並命驚霧送身受重傷的岑連山逃出重圍,之後王爺寡不敵眾,被敵兵逼入絕境,寧死不降,跳落山崖。
  敵兵深入崖底搜尋三日,只找到壹具身穿王爺鎧甲的殘屍,岑連山揮師重來,大軍殺敵,另派出壹支兵馬前往崖底,便是驚霧找到了昏倒在壹處穴洞的王爺,那穴洞下面是堅不可摧的山石,離地十尺高才裂出壹道狹窄裂口,裏面勉強可藏身壹人。
  若非驚霧不停地用前蹄踩踏石壁,搜尋的士兵也會錯過此處。
  這些話郭樞並沒有告訴王妃,姚黃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驚霧對惠王的特殊。
  她站在柵欄外,朝驚霧伸出手。
  驚霧竟真的走了過來,低頭朝姚黃的掌心噴了壹股熱氣。
  姚黃驚訝地看向郭樞。
  郭樞笑道:“王爺迎親那日騎的就是驚霧,驚霧頗有靈性,想來認出了王妃。”
  或是王妃的氣息,或是王妃的腳步聲,肯定有壹樣給驚霧留了印象。
  姚黃摸了摸驚霧的脖子,回想驚霧剛剛尋找主人的眼神,姚黃有些心疼起來,曾經威武不凡的王爺廢了雙腿再也不願出門,跟著他奔馳戰場的神駒也只能困於壹處馬廄,宛如雄鷹被折斷了翅膀。
  郭樞指向另壹側的四匹良駒:“這四匹王爺還不曾用過,王妃看看有無喜歡的?”
  姚黃低聲同驚霧道別,從另外四匹中選了壹批棗紅色的駿馬。
  她想去後花園試試馬。
  郭樞提醒道:“就怕王爺聽到蹄聲,觸景傷懷……”
  姚黃不信:“旁人騎個馬就能讓王爺難受的話,那飛泉青靄天天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王爺看見他們的腿豈不是更難受?”
  再說了,騎馬有何好傷懷的?腿廢了也可以騎啊。打造輪椅就是為了讓王爺能四處逛逛,不至於被困在床上,那麽跟慢吞吞還得讓人推著的輪椅比,能走能跑的駿馬只會讓王爺在花園裏逛得更舒心。
  至少姚黃這三日接觸過的惠王,並沒有那麽脆弱多忌,否則她在車裏提到跑馬時,惠王便該勃然大怒攆她下車了。
  姚黃:“把驚霧也帶上,王爺座駕,總在柵欄裏憋著怎麽行。”
  今天先只帶驚霧試試王爺的態度,王爺真不介意的話,下次她出城跑馬會把八匹馬壹起帶出去,讓它們盡情地跑壹通。
  郭樞:“……”
  為什麽這位小戶出身的王妃氣勢比最受皇上寵愛的杜貴妃還足?杜貴妃前來探望王爺時都不曾幹涉王府的壹草壹木。
  郭樞真心不想王妃冒險,畢竟才成親三日的夫妻能有多深的感情,壹旦王妃挨了訓斥,才有了壹點喜氣的王府將會陷入更加死氣沈沈的境地。
  可他也不敢硬勸,婚前王爺就有過交代,說以後府裏諸事會由王妃做主。
  沒辦法,郭樞親自牽著驚霧跟在了王妃身後。
  到了後花園,姚黃嫌郭樞走得慢,叫他松開驚霧,讓驚霧跟在她後面慢跑。
  驚霧很聽話,經過竹院時明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都只是歪頭朝竹林深處望望,並沒有要丟下姚黃的意思。
  姚黃剛松了口氣,驚霧忽地仰頭,朝著竹院發出壹聲嘶鳴,配合著它充滿靈性的眼神,姚黃竟看出壹種思念,比她這個即將壹個月只能見到夫君六次的新婚妻子還要哀怨。
  嘶鳴驚飛了竹林裏的雀鳥,也驚得躺在門房炕上的飛泉壹個鯉魚打挺,坐在院子裏石凳上的青靄更是屁股壹歪,差點掉到地上。
  西屋書房,趙璲看向窗戶。
  等飛泉匆匆趕到竹林外,姚黃已經帶著驚霧跑了,雖然她覺得惠王不會介意馬蹄聲,可驚霧那壹嗓子太過突然,姚黃下意識選擇了跑。
  飛泉看向聞聲趕來的郭樞:“怎麽回事?”
  郭樞頭疼地解釋了壹通。
  飛泉急道:“您怎麽不攔著王妃?”
  郭樞更關心王爺的態度,看向竹院裏面。
  青靄搖搖頭,意思是王爺並未叫他進去問話。
  郭樞心中壹動,指著前方道:“我去追王妃!”
  他腳底抹油跑得飛快,飛泉咬咬牙,鬧出這麽壹樁,他是稟報還是不稟?
  .
  因為是新婚第三天,傍晚惠王還是來了明安堂。
  每到用飯的時候,青靄等人都會退到門外,堂屋裏就王爺王妃兩個。
  惠王殿下滴水不漏,姚黃主動解釋道:“王爺,我選好了馬,還帶去後花園試騎了壹圈,有吵到您嗎?”
  趙璲:“不曾,不過為何會帶上驚霧?”
  姚黃:“……您聽見了啊?”
  趙璲默認。
  姚黃就講了驚霧在馬廄的眼神:“我還以為它只是想出去跑跑,沒想到它是太想王爺了,突然叫起來,嚇得我差點落馬。”
  趙璲:“……叫曹公公挑個小太監給妳,以後騎馬時讓他跟著,以防萬壹。”
  姚黃:“哪個小太監敢在後花園騎馬啊,我怕您咳嗽壹聲嚇得他掉下去,還得我去扶他。”
  趙璲夾了壹道菜。
  姚黃看著他吃完,笑道:“王爺剛剛是在擔心我嗎?”
  趙璲:“落馬不是小事。”
  姚黃:“那王爺陪我騎壹回吧,有您在,咱們府裏的人啊馬啊才不會壹驚壹乍的,順便您也親眼瞧瞧我的騎術。”
  屋檐下,豎著耳朵的青靄腿都快軟了!
  半晌,他聽見王爺的聲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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