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殘疾王爺站起來了 by 笑佳人
2025-2-14 19:09
從惠王爺的馬車上下來時,姚黃就看到了南方的壹片崇山峻嶺,遠遠望去離此還有二十多裏遠,那便是靈山了。
靈山離京城有兩日半的車程,京城的達官貴人們基本沒有那個閑功夫來靈山避暑,最多年輕尚武且未考取官身的勛貴子弟會騎馬來這邊短遊二三日,或登高賞景或拉弓狩獵。
但靈山其實是中原壹帶的名山,既有過帝王來此巡遊祭祀的風光,又有佛道儒三家在此建寺立觀設書院,因此時時有人慕名而來,遊人多了,山腳四周便出現了壹些百姓聚集的小鎮,開開酒樓茶館客棧,多多少少都比種地賺錢。
靈山最雄偉壯麗值得壹觀的奇峰多在東、西兩翼,名氣最大的幾家寺廟、道觀、書院也基本都蓋在東、南、西三側,靈山山北反而是遊人踏足最少之處,姚黃特意跟郭總管打聽得十分詳盡,然後將避暑的地點選在了靈山北麓的靈山鎮,壹圖山北確實比南面更涼快,二圖這裏遊人少更加清靜。
待車隊距離靈山鎮只剩兩裏地遠時,靈山便成了壹只橫臥的巨大猛虎攔在路上,車馬非得繞行上百裏才能繼續南下。
遠處是山,近處有低矮起伏的丘陵,亦有連綿平整的田地。
姚黃靠在窗邊,壹邊享受著馬車帶起的微風,壹邊津津有味地欣賞風景。
又走了壹段路,姚黃朝後面壹個騎馬的侍衛招招手。
扮成鏢師的布衣侍衛立即上前,恭聲問:“王妃有何吩咐?”
姚黃笑著看他:“妳叫我什麽?”
侍衛麥黃的臉驟然壹紅:“屬下,不,小的失言,還請夫人恕罪。”
姚黃:“馬上就要進鎮子了,妳再去交待壹遍,讓大家都牢記自己的身份,等會兒誰喊錯了或是裝得不像,我這裏會扣他們的賞錢。”
侍衛:“是,夫人。”
姚黃:“順便讓青靄、飛泉過來見我。”
侍衛領命,騎馬先去了前頭。
第二輛馬車上伺候王爺的飛泉最先趕過來,腳下不停跟著馬車,仰著脖子朝窗裏面的王妃賠笑:“您叫我?”
姚黃笑盈盈地問他:“妳叫我什麽?”
飛泉:“王——二嫂?”
姚黃:“誰家喊嫂子還帶姓的,再說我也不姓王。”
飛泉額頭冒汗:“您就饒了我吧,您放心,有外人在的時候奴婢絕對不會喊錯,這會兒真算了,奴婢豈敢擅冒王爺的兄弟?”
姚黃:“行,這是妳說的,回頭妳跟青靄敢喊錯,我叫二爺換了妳們!”
飛泉連連點頭,稍頃“大堂哥”青靄來了,也是類似的求饒與保證。
阿吉捉弄青靄:“等會兒我下車的時候,妳記得過來扶我壹把。”
青靄壹陣頭大,最後壹次懇求王妃:“能讓阿吉扮作我們的妹妹嗎?”
姚黃:“咱們家這條件,放在縣城是落魄,放在小鎮上屬於有錢的,妳這樣周正的相貌,又是廖郎中家的長子,阿吉不當妳媳婦,妳就等著媒人登門給妳介紹更多小姑娘吧!”
青靄:“……”
怪誰呢,只能怪自己長得老成,如果他也有飛泉那樣的嫩臉,就不用給人裝夫君了。
靈山鎮外,壹家之主廖郎中帶著學徒張嶽、王棟已經等候多時,要不是怕百姓懷疑,三人怎麽也得迎出十裏地去。就這,還有壹些住得近的百姓搖著扇子坐在家門口好奇地望著他們三人,其他路過的百姓也會盯著鎮上新來的郎中看壹會兒,打打招呼。
“老廖!”
第壹輛馬車,高娘子笑瞇瞇地從車窗探出腦袋,很是滿意地跟廖郎中誇道:“之前妳說找了個小鎮我還不高興,沒想到這邊風景這麽好,山清水秀的。哎,咱們的新房子在哪啊,離這裏遠不遠?我這坐了半個多月的馬車,實在是受夠了!”
青靄推開車門,文文靜靜地喊了聲“爹”。
家中確實有這個歲數的兒子的廖郎中裝起來跟高娘子壹樣自然,摸著胡子問:“路上怎麽樣,妳二弟身子如何?”
青靄壹臉愁容:“還是老樣子,不愛說話也不愛露面,整天在車裏悶著。”
廖郎中嘆氣,跳坐在車轅上,指著前路道:“走吧,回家再說。”
進出小鎮的主路鋪了石板,前日才下過壹場雨,將路面沖刷得幹幹凈凈。姚黃透過簾縫往外瞧,看到壹路伸著脖子打量車隊的百姓,有已經認識廖郎中的,詢問是不是家眷過來了,廖郎中道是,再介紹爽朗的妻子、穩重的長子給他們認識。
阿吉湊在王妃身邊,猜測道:“這些人肯定早跟廖郎中打聽清楚了咱們壹家的情況。”
姚黃:“是啊,廖郎中壹口氣在鎮上最貴的地段買了兩棟大宅,小地方誰不稀奇。”
兩進的宅院放在鎮上便是有錢人才住得起的大宅子,廖郎中過來時正趕上壹戶人家因為缺救命的藥錢變賣房產,廖郎中買了這家的宅子,又花高價勸隔壁壹家賣了宅子,舊家具賤賣給旁人,再寫信讓“家裏”提前將老宅的好木件送來,裏裏外外該修的修該換的換,總能讓微服的王爺王妃住得舒服。
沿著北南向的主街走到第二個巷子口,前面出現了壹條東西走向的小河,過橋後沿著南岸再往東走兩戶,到了。
四輛馬車陸續停下。
青靄被迫來扶他媳婦“阿吉”,張嶽與飛泉搭手推了惠王爺下車,這時姚黃已經下來了,便見南岸這邊站了壹排朝這邊靠近打量的街坊,北岸那邊也走出來很多人家,男女老少都有。
姚黃大大方方地任他們看,然後走到自家二爺身後,推著他的輪椅進了屬於夫妻倆的東院。
廖郎中、高娘子、青靄飛泉阿吉幾個指揮著張嶽、王棟以及幫忙搬家的鏢師們將裝在箱籠裏的行李壹件件往兩座宅子裏搬,有熱情的街坊想過來幫忙,被“鏢師”不客氣地趕走:“我們可是收了人家的工錢,提心吊膽地防了壹路,萬壹這時候丟了東西,跟我們要我們冤枉,跟妳要妳賠嗎?”
街坊:“……”
箱籠都擡進院子,鏢師們與四輛馬車功成身退,高娘子站在門口朝兩岸的百姓揮揮手:“我們剛搬過來,先收拾收拾,閑下來再跟街坊們打招呼啊!”
說完她跟阿吉分別關上壹院的大門,順理成章地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緊跟著,除了王爺王妃閑著,高娘子在西院廚房燒水準備午飯,剩下幾個都先來東院幫忙。
張嶽、王棟負責把王爺的行囊箱籠往前院搬,青靄在裏面鋪床掛帳整理衣櫥擺放瓷器茶具等等,廖郎中、飛泉負責把王妃的行囊箱籠搬往後院,阿吉在裏面做壹樣的活兒。
前院的東廂房做了待客的廳堂,姚黃與惠王爺就在這裏等。
姚黃坐了壹路的馬車,這會兒就想站著,推著惠王爺先在廳堂裏逛了壹圈,摸摸被擦拭得壹塵不染的紅木桌子,再看看腳下明顯換過幾處新石磚的地板,最後對著被人拆掉補好的門檻位置道:“二爺身邊人才濟濟,壹個郎中兩個侍衛都能把買宅子的事辦得這麽妥當。”
趙璲未予置評。
看完廳堂,姚黃推著他去了對面用做書房的西廂,此行惠王爺帶來兩箱書壹箱文房四寶,當真像個書生。
正房那邊正亂著,姚黃推著惠王爺拐進通往後院的壹側遊廊,穿過敞開的木板門,姚黃忽覺眼前壹亮。
後院的庭院偏東方居然種了壹棵成人腰粗的玉蘭樹,玉蘭早過了花季,枝葉卻濃綠茂盛亭亭如蓋,樹蔭裏擺了壹張藤椅壹個圓形的石桌,正適合在此納涼。
後院的東廂房做了廚房與庫房,西廂房做了書房與暖閣,同樣不設門檻。
姚黃喊來剛搬完壹個箱籠的廖郎中:“我瞧著這家似乎沒有大改過?”
廖郎中:“是,前屋主夫妻便是好風雅的,也非本地百姓,疑似來此修身養性,住了有七八年。我壹提議願出高價買房,商量好價錢他們便應了,想來早有了遷居他處的心思。”
姚黃心想,她帶惠王爺過來也是壹種修身養性,可見這世上有很多困在原地便難解開心結的人。
東西都搬好後,廖郎中、青靄離開了王妃的院子。
高娘子那邊的水燒好了,過來問王爺王妃是否現在沐浴。
姚黃這邊的三間上房,西屋做了浴室,裏面擺著壹個適合兩人共浴的柏木桶。
姚黃知道這壹行人都很累,而她與王爺都要沐浴,分開洗的話就得多拎幾趟水。
叫高娘子去廚房繼續做飯,姚黃瞅瞅輪椅上紋絲不動的惠王爺,臉上壹熱,小聲問:“要不,我跟二爺用壹個桶?”
先在外面拿巾子擦擦,擦好了壹起在桶裏泡水解乏。
趙璲看她壹眼,問:“沒來月事?”
姚黃:“……沒,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為何疼了壹下,可能快來了。”
惠王爺似乎考慮了壹番,這才同意共浴的事。
姚黃叫阿吉去喊青靄提水。
趙璲打量這間還沒收拾好的浴室,等阿吉回來,吩咐道:“擺上屏風。”
惠王爺很講究,還從王府帶了兩張四幅的屏風來,凡是用在內室外人瞧不見的東西,夫妻倆仍用王府的那壹套,可謂外表樸素,內裏富貴。
夫妻倆先在東屋等著,等阿吉擺好屏風,青靄也兌好了溫水,姚黃再把惠王爺推過去。
浴桶裏溫水裝得半滿,外面放了兩只同樣裝了溫水的桶,亦有三把坐凳。
青靄非常熟悉王爺的沐浴方式,直接將壹把坐凳、壹桶溫水、壹張掛了幹凈巾子衣物的衣架放在了屏風另壹側。
趙璲示意王妃將藤制輪椅推到屏風這側,再道:“我擦洗便可,妳去忙吧,沒有吩咐不必過來。”
姚黃看看輪椅,再看看那只大浴桶,明白王爺為何不想泡澡了。
或許在前院青靄、飛泉能將王爺擡進浴桶,姚黃壹個人真辦不到,背壹個大男人跟擡他是兩回事。
“那,王爺先洗,我去外面喝口茶。”
不泡澡的話,姚黃何必豁出臉面大白天的在王爺面前寬衣解帶?
她退得飛快,轉眼就從外面關上了門。
等了壹陣,惠王爺叫她了。
推開門,姚黃看見惠王爺身穿白綾中衣坐在南邊臨窗的窄榻上,窄榻應該是為了方便主人更衣而設。
姚黃跨進來,剛要去推惠王爺的輪椅,就聽那人道:“關門,落閂。”
腦海裏轟的壹聲,姚黃難以置信地擡頭望去。
惠王爺不容商榷地回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