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輝煌的勝利

　　萬馬奔騰向來是用來形容成聲勢浩大的詞語，因為成千上萬匹馬在奔跑騰躍的景象是那麽的壯觀，它們的聲勢是那麽的驚人。
　　才萬馬就能得到如此贊譽，那十萬匹呢？
　　西突厥位於西域腹地水草最美的地方，而西域盛產馬匹由勝北方。故而行軍作戰時，壹人兵卒兩匹是常見之事。七萬人的大軍，馬廄處至少也聚集了十萬匹以上的戰馬。
　　火是畜生的天敵，即便是虎狼這等猛獸，也避免不了他們怕火的習性，何況是壹匹匹的戰馬？經過杜荷他們的放火驅趕，壹匹匹馬如瘋如狂的沖向了赤亭谷。
　　他們都顧不得敵人，只是不斷了呼喝著，驅趕著。
　　這正是杜荷整個戰術中最關鍵，也是最妙的壹步。
　　以六千人想要撼動七萬大軍且防守嚴密的營盤，這是癡人說夢。
　　但十萬匹火馬卻能夠輕易辦得到，這也即是他口中的十萬天兵，多出來的十萬天兵。
　　十萬匹馬在六千多人的驅趕下，直接撞上了西突厥的營盤。
　　因為侯君集的大軍遲遲未到，他們這些人這些日子，除了修築防禦工事之外，也無事可做，警戒心早已不在。在這雪後寒冬深夜，壹個個都早早的睡去。
　　當他們讓十萬匹馬奔騰時發出的聲響驚醒，還不知發生什麽事情，甚至來不及走出帳篷已經讓馬群連人帶帳踏做了肉泥，灰色帳篷頓時染成醬紫。三三兩兩從帳中匆忙鉆出抵抗的西突厥兵，見眼前情景，壹個個都嚇得丟盔棄甲，掉頭就跑：他們還以為有敵來襲，打算迎戰。可壹看那如潮水壹般澎湃的馬群，哪裏還有抵抗之心？
　　只是兩條腿豈能跑得過四條腿？
　　還沒有跑幾步，就讓馬匹撞飛了出去，然後步入前者後塵，成為肉醬。
　　浩浩蕩蕩的馬群逢兵破兵，見將撞將，任憑妳武藝在高強，面對壹匹匹驚慌失措，橫沖直撞的戰馬也只有死路壹條。
　　更加厲害恐怖的是火馬所到之處就是火種。毛發本就是最容易燃燒的東西，壹匹馬擁擠在壹處，相互點燃。
　　壹匹、兩匹、五匹……十匹……百匹……千匹……萬匹……
　　在短短的時間內，上萬匹馬受到了波及，上萬火種在營盤裏橫沖直撞。
　　它們遇上的營帳無不燃燒起來，熊熊的火焰沖天而起，聲勢極是駭人。
　　杜荷見到自己的傑作，暢快的大笑著，壹手持著盤龍劍屠殺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敵人，另壹手持著火把驅趕戰馬，得意之極。
　　這壹招威力驚人，直沖得對方人仰馬翻、四散避開。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這支無可匹敵的十萬天兵已經殺入了敵營的中心地帶。戰馬踏過無數的屍體，不斷向西突厥營盤縱深楔入。所到之處，摧枯拉朽壹般，將之夷為平地。
　　馬匹經過的地方必然會燃起熊熊烈火，整個赤亭谷已讓烈火包圍。
　　杜荷他們沖到了西突厥營盤口，已經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再戰，只是駭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即便是杜荷自己事先也沒想到能獲得這樣的戰果。
　　他的本意是用火驅趕著牲畜直撲敵人營盤，沖亂敵軍陣腳，隨後揮軍掩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敵人尚不能組織有效反擊時就壹舉端掉敵人的中軍帳，再從容收拾群龍無首的敵軍。只是沒想到計策的效果比預期還要好：只因西突厥人的習性和這裏的氣候。
　　如今正是冬季，氣溫零度以下，所有西突厥兵他們穿的都是狩獵來的毛皮大衣，毛皮帽，毛皮褲。此外西域人好酒，而且不禁酒，每個營帳都存有許許多多的酒。
　　這些易燃物讓火馬壹沖，立刻燃燒起來。西突厥整個營盤不但要遭受十萬匹馬的沖撞踐踏，過後還要受到烈火的灼燒，營地裏的西突厥兵根本躲無可躲，只能不住的往前逃竄。
　　可赤亭谷的地形有如大漏鬥，可以裝下七萬兵馬，但是想要從尾部逃出卻只能如盛滿米粒的漏鬥壹樣，壹點壹點的漏出去。
　　三四萬人想要從只能容納三十人的出口逃脫，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不言而喻。
　　他們不住的前擠，不住的前推，有些喪心病狂的，直接對著自己的人舞起了屠刀。
　　本來只要依照次序，還能最大限度的逃脫，可在這種生死存亡之境，誰又擁有如此高尚的品德？
　　在中原個別受到美德熏陶的漢人或許會出現壹些無私的人物，但自幼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培養出來的如狼壹般兇狠自私的突厥人，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哪管那麽多，壹個個的都以保命為主，人人不甘落後，蜂湧爭先。
　　最終導致可以容納三十人並肩走出的谷口，整整擠下了百人，他們就如塞子壹般，塞在了谷口，擁擠著出不去也退不回來，等於是堵死了這唯壹的出路。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出去唯壹的辦法就是壹人退後壹步，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又有誰能有心後退壹步？
　　十萬匹馬已經沖到，它們毫不留情的撞了上去。
　　馬力千均，可是三四萬人擁擠在壹起就如堆砌在壹起的泥沙，硬生生的將馬匹的沖勢抵擋了下來。它們也如人壹樣，壹匹匹的堵塞在了壹起。前不得進，後退不得。
　　在最後面的火馬也沖了上來，火勢在冬風的呼嘯下，以驚人的速度壹匹匹的蔓延。
　　燒了馬，再燒人！
　　十萬匹馬，七萬西突厥兵卒，不是被擠死，就是親眼見火勢蔓延到自身，卻無法動彈，活活的給燒死。
　　大火整整燒了壹個晚上，赤亭谷漫天全是焦炭的惡臭。
　　是役杜荷所部大獲全勝，西突厥七萬大軍唯有最先逃入赤亭古道的千余人僥幸生還，余者全軍覆沒，無壹生還。
　　而杜荷親率的六千夜襲兵僅有五人在與駐守馬廄的西突厥兵拼殺中身亡。
　　以五人的代價，卻殲滅西突厥七萬大軍，這不可謂不是壹個奇跡，壹個神話。
　　古往今來，也找不出多少個能與這壹戰相比的戰役，更別說杜荷今年才十六歲。在他這個年紀取得如此戰績的，史上名將絕無壹人。
　　所有的兵卒都對杜荷投以敬慕的眼神，眼神中充滿了狂熱、信服、崇拜。
　　大戰結束，兵卒投入打掃戰場的工作中，將敵骸掘坑埋葬，以免引發瘟疫惡疾。
　　杜荷走在赤亭谷中，看著四處可見的肢體焦炭，心底有些沈重。雖然如此輝煌的勝利，確實讓他感到高興，可壹想起自己壹計要了近七萬人的性命，就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青蓮！”羅通欲言又止的叫了壹句。他是最早發現杜荷的神色異常的，只是不知如何開口相勸，壹直跟在他的身後，見他的神色五味雜陳，終於忍不住的叫出聲來，張了張口，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麽。
　　杜荷知他心意，伸手制止了他的話，深深的吸了口氣，轉換了下心情，笑道：“不用擔心，我確實有些難受。但我更知道我沒有錯，若我不這麽做，壹旦侯大總管抵達此地，必將會有壹場慘烈的拼殺，到時候死的人可能更多，而且還是我大唐的兵馬。所以，我沒錯……只是有些感概而已！”
　　此時負責偵察西突厥敗軍的王德正率著十多騎趕回來，甩蹬下馬，幹凈利落的來到杜荷面前，報告道：“回報將軍，末將在搜索時，遇到那群逃跑的西突厥敗卒正在圍攻壹夥十人。那些敗卒見到末將，就像見鬼了壹樣，嚇得壹哄而散。末將見那漢人形跡有些可疑就抓了來。”
　　杜荷點了點頭，讓王德正將人給他帶上來。
　　被抓的漢人是壹個上了年歲的老人家，杜荷見他被繩索綁縛著，皺了皺眉，道：“給他松綁，先不管他可不可疑，這麽對待壹個老人都是不對，下次註意了。再遇到這種情況，若非老者擁有惡意，繳去兵器，嚴加看管便是，不需要捆綁。”
　　王德正點頭說是，讓人除去老者的繩索。
　　“妳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杜荷讓人遞上水，給他壓驚。
　　老者道：“小老兒是高昌人，前些日子去伊州走親戚，最近方回。想不到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那夥蠻狠的西突厥兵。他們也不知為什麽，見到我們就上來要打要殺的。幸虧這位軍爺出現，趕跑了他們，不然小老兒這條命就要送在這裏了。”他臉色蒼白，身軀卻微微有些顫抖。
　　杜荷瞇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著老者，笑道：“這突厥人的營盤是妳布置的吧，多虧妳了，若不是妳，這壹戰，我們勝的沒有這麽容易。”
　　老者茫然的睜著眼睛，“這位軍爺，妳說什麽，小老兒怎麽聽不懂？”
　　“哈！”杜荷笑道：“妳也別跟我裝，妳的那句西突厥兵已經讓妳露餡了。若妳真是無辜，妳敢走這條道只能說明妳不知戰事，不然不會傻到主動靠近戰場。既然不知道有戰事，妳又如何確定他們就是西突厥兵，而不是馬賊？依照百姓的思維，妳遇到了賊人襲擊，第壹個想到的應該是遇上馬賊，而不是突厥兵！定是因為妳的布營，導致了西突厥的大敗，所以那些逃兵打算殺妳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