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破案的關鍵

　　杜荷心底並不怎麽認為南洪就是殺人兇手，也不覺得南洪的夫人在與普惠通奸，假如南洪是兇手，那有太多太多的問題無法解釋，也想不明白。然南洪的態度，又那麽的讓人懷疑，壹時之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決定靜觀其變，等理清楚了腦中所有的問題，再來由根本考慮。
　　南洪的謊言讓孫凡壹語道破，臉上也顯露尷尬之色，但卻沈默不語，不打算開口解釋自己昨夜的去處。
　　“怎麽？無話可說了？”其實段幹誌心中也有些許疑惑沒有解開，但南洪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不得不讓他重視。尤其是南洪隱瞞昨夜的去處，更加讓人覺得他心中有鬼。
　　南洪沈聲道：“我沒有殺普惠，更沒有殺那個賤人。我承認在半個月前，得知賤人珠胎暗結之後，拷問出婢女多次將信交給普惠那個淫和尚，壹時氣憤，痛打了他壹頓，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我犯不著為了壹個紅杏出墻的賤人和壹個不守清規的淫和尚，犯下殺人之罪。”
　　杜荷問道：“妳是說婢女只是將信交給普惠，而不是抓奸在床？就不怕打錯人嗎？”
　　“哼，我親自從那淫和尚身上收到壹封情意綿綿的書信，還有的假？”南洪說起此事，臉上有些咬牙切齒的，倒不是因為多麽痛恨妻子的背叛，而是覺得頭上戴了頂綠帽子，很不舒服。
　　段幹誌再壹次問起南洪昨夜的去向。
　　南洪依然沈默不言，只是道：“反正我沒有殺人，去什麽地方不關妳們的事情。”
　　杜荷笑道：“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妳，不如實招來，是非黑白，我們自有定論……”
　　好話威脅說盡，南洪始終不改口。
　　段幹誌讓人將他收押，打算收集充足的證據再來審問。
　　高陽看著被押走的南洪，氣得直跺腳：“這個混賬太可恨了，殺了人，還那麽理直氣壯的，幹嘛對他那麽客氣，不知道用刑嘛？狠狠的打他的屁股，看他老不老實說話……”
　　杜荷若有興趣的看著南洪的背影，笑道：“刑法不是那麽用的……何況，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
　　“怎麽說？”段幹誌其實也有這個懷疑，不然也不至於對壹個疑犯那麽好說話了。
　　“第壹、從南洪說話的表情看的出來，他和他的那位夫人沒有任何的感情成份。壹個人，不至於為了壹個毫不在意的人大開殺戮。第二、南洪顯然誤會了，普惠又聾又啞，而且其貌不揚，說句醜陋也不為過。而那洪夫人不說美若天仙，也是上等姿容，她沒有道理找壹個這樣的和尚來紅杏出墻。照我估計，多半是有人看在他又聾又啞，不會將自己的情況泄漏出去，所以讓他轉送信件而已。第三、我還是覺得南洪打不出那壹掌來。或許他力量很大，可以強行憑借掌力，壓斷人的頸骨，但死者不僅是頸骨斷裂，她的腦部骨頭深處都有裂開的跡象，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力量就可以做到的。用我們武學上的說法來講，那壹掌中必然包涵著內勁。在弘福寺，我到是知道有壹個人擁有這種掌力，就是那個叫慧空的。”
　　段幹誌點頭贊同，他用力揉著太陽穴道：“將軍說的不無道理，但將軍不要忘了。普惠在死前留下了壹個南字的死亡信息，他告訴了我們死者是誰，除了南洪，我想不到別的人。這是最關鍵的，因為只有普惠壹個人看過兇手的真面目，也只有他知道誰是兇手。我們的壹切猜測、推敲，哪怕是再合理，沒有證據，都是假的。只有那個南字是最真實的依據，如果真兇不是南洪，而是其他人或者是將軍所說的慧空，那‘南’字何解？”
　　杜荷長嘆道：“無法解釋……”面對這宗連環兇案，這壹次連他都覺得無比的頭疼。
　　杜荷有著偵探的腦瓜，以推理見長，但目前他所有的推理只要壹沾上普惠寫的‘南’字，壹切都不告而破，都成了胡思亂想。可偏偏，那個南字是死者留下的唯壹證據，不能不重視。
　　“所以，我還是覺得南洪擁有最大的嫌疑……應該從他身上下手，徹查他昨夜的去處。”段幹誌已經有了目標，鬥誌也跟著燃起。
　　“好……那我們分道揚鑣，妳從妳的思路考慮，我從我的思路考慮，妳我之間總該有壹個人是正確的……”杜荷笑著拍了壹下手掌，並不反對段幹誌的選擇，事實上因為普惠寫的“南”字，他自己也不只是壹次將目標定在南洪身上，只是他找不到任何南洪是兇手的理由。
　　“我讓王興留下來幫妳……我親自去壹趟南府，看看能不能找到壹些線索……”段幹誌行事果斷，說走就走。
　　杜荷並不急著找什麽線索，腦中壹直在回想著壹件事情。
　　“會不會，從壹開始，我就走進了壹個誤區……”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看著普惠驗屍報告而產生的奇怪感覺……那種奇怪感覺，應該不是錯覺，壹定有什麽地方自己沒有註意到的……
　　他皺眉苦思……
　　高陽見杜荷這幅表情，想幫忙，卻幫不上，急的直跺腳。
　　長樂也有些心痛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但她知道這個時候杜荷最需要壹個安靜的環境，所以她拉住了高陽。
　　“普惠中劍，劍刺穿肺葉，造成體內大出血，血順著呼吸道進入口腔，大量血的湧出，堵住了呼吸道，從而使得普惠呼吸不暢順，就如溺水的人壹樣，活活悶死……”
　　悶死……
　　悶死……
　　“對……是悶死……”杜荷眼中壹亮，跳了起來，高聲道：“我想到了，是悶死，普惠是悶死的……”他見鄭元柏還沒有走，欣喜若狂的來到這位老者的身前道：“老人家，普惠確確實實的是悶死的？妳肯定？”
　　鄭元柏見杜荷又壹次懷疑自己的專長，本欲大怒，但見那雙期盼的眼睛，火氣卻也發不出來，如實的道：“普惠雙眼凸出，眼中布滿了猩紅的血絲，確實是悶死的無誤。”
　　杜荷得到了確認，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人的肺活量有高有低，但壹個正常人的肺活量絕對不至於低到連寫壹個名字的時間也沒有。
　　“普惠是悶死的，那就意味著他有足夠的時間寫下兇手的名字，可他為什麽只寫了壹個南字？”這壹個發現讓杜荷的思路有了全新的突破，但隨之的疑問也跟著產生。
　　是因為受到了威脅，還是他只能寫壹個南字？
　　前者不太可能，因為戒空的即使出現，兇手怕本來面目讓人察覺，早早的離去了，他不可能折而復返。
　　難道是因為普惠只能寫壹個字？
　　他突然想到壹件可笑的事情，普惠又聾又啞，在這個時代，誰能教他寫字，誰有本事教他念書？
　　自己居然如此大意，這般膚淺的事情都沒有看透。
　　人，往往都如杜荷壹樣，常常將事情往深入去想，從而忽視了最簡單的事情。
　　想到這壹點，杜荷立刻讓王興招來幾位跟普惠關系較好的和尚，想重新了解普惠。此刻他從原點出發，反而有了新的發現。
　　三位與普惠較好的和尚先後而來。
　　杜荷發現三人中，郝然有那最先發現情況的戒空，向他問出了心中疑問：“戒空，普惠是中劍立死，還是掙紮了好壹會兒……”
　　戒空道：“沒有立死，但也沒有掙紮很長時間，差不多在五六十吸左右吧……”
　　五六十吸也就是壹分多鐘，這壹分多鐘足寫下壹個名字應該不困難。
　　“普惠不認識字的吧……”杜荷面色嚴肅的問了壹句。
　　戒空答道：“普惠又聾又啞，學了字又有什麽用？”
　　杜荷心道：“正是因為普惠又聾又啞又不識字，所以才有人放心讓他傳信……即便惠普好奇，將信打開來也不知道信中的內容，呵呵，真是精打細算……”
　　他繼續問道：“普惠是天生的又聾又啞嗎？應該不是天生的吧……”
　　“他是天生的啞巴……”這次回答得色壹個教普明的小和尚，“他是天生的啞巴，故而雙親離世後親人都不願意收養他，前方丈大師將他帶回寺廟，大約過了半年，普惠生了壹場大病，耳朵才聾的……”
　　杜荷笑得更歡了，腦中浮現了今早的壹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大哥哥，妳會寫字嗎？”
　　“太好了，大哥哥，妳教我寫土鱉的土字好不好，我不會……”
　　“昨天那，壹個從鄉下來的小家夥欺負我，在我背後貼了‘傻瓜’二字，害我受到了小翠的笑話。今天我要報仇，他從鄉下來的，那我就寫‘土鱉’兩個字貼在他的背上，讓小翠笑話他去。”
　　“不讓大哥哥教，自然是會寫了。”
　　“我阿爹是賣烏龜的，簍子上貼著鱉字，我從小看到大，自然會寫。”
　　托這個小孩的福，這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竟然成了啟發杜荷破案的關鍵……
　　應該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其實普惠早就告訴了他們真兇的名字，而且寫下了真兇的名字，只是他們壹個個都陷入了迷障之中，完全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