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泰王的下落

　　綠蔭館內。
　　方錚從韓亦真那裏灰溜溜的回來，剛邁進前堂，便見溫森和壹幹影子管事正坐在前堂等他。
　　“同誌們好！”
　　“方大人好！”眾影子屬下壹齊躬身抱拳，精神很抖擻。
　　方錚嘆了口氣，萎靡道：“方大人不好……”
　　眾人呆楞。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孟夫子誠不欺我啊！”方錚壹臉悲憤。
　　“大人，這句話……呃，貌似是孔子說的……”溫森小心翼翼的糾正道。
　　“啊？是嗎？”方錚毫無羞色，反而興致勃勃道：“孔夫子為何說這句話？莫非他家的老婆也很剽悍嗎？”
　　眾人滿頭黑線，溫森汗道：“大人……這個，史無所載，屬下委實不知……”
　　方錚不高興了：“妳們是特務，不知道不會去查麽？沒事就得多查查，這樣才能提高業務水平呀……”
　　溫森快哭了，孔子死了壹千多年，妳居然要我去查他那個壹千多年前的老婆剽不剽悍，……還講不講理了？
　　方錚長嘆口氣，唏噓道：“女人，真的很難懂，就像那浮雲……”
　　眾人立馬恍然，合著方大人剛才必是在韓家三小姐那裏吃了虧來著。
　　溫森想了想，始終也想不明白為何方大人總是在女人身上吃虧，長平公主是這樣，青龍山上的女土匪是這樣，現在換了韓家三小姐，仍是吃虧，方大人似乎吃虧吃得樂此不疲了。
　　“大人，……恕屬下冒昧，其實對女人不能太縱寵了，女人越寵越無法無天，比如屬下的婆娘，若敢與我起刺兒，屬下便壹巴掌呼過去，狠狠拾掇之，不怕她不聽話……”
　　方錚皺眉瞪了溫森壹眼，哼道：“打女人？妳可真有出息啊……粗魯不文！我怎麽會有妳這種屬下？嗯……趕明兒我得上奏皇上，請朝廷眾臣商議立壹項新法……”
　　“什麽新法？”
　　“《婦女兒童保護法》。”
　　“大人，這是何意？”
　　“就是說，我請朝廷成立個婦女聯合會，簡稱婦聯，以後丈夫打婆娘的話，婆娘可以到婦聯去告狀，國家將會給予她丈夫壹定程度的懲罰……”
　　溫森兩眼發直，吃吃道：“什……什麽懲罰？”
　　方錚仰頭思索了壹下，然後很認真的道：“……彈小雞雞五十下。”
　　眾人捂襠大汗：“……”
　　溫森見馬屁拍得不夠響亮，心下有些不甘，又湊上前建言道：“大人若想治壹治韓家那位三小姐，屬下還有個斯文的法子……”
　　方錚精神壹振，“什麽法子？”
　　溫森諂笑道：“今日天黑之後，屬下派幾個身手好的兄弟進到她房裏，把那韓家小姐結結實實綁了，然後我們便在外面給大人把風，大人則可以……嘿嘿，為所欲為，舉凡男女之間有了合體之緣，還怕那女子不乖乖聽話？大人從此可以在她面前壹振雄風……”
　　溫森說完後便不停的嘿嘿笑，笑得很猥瑣。
　　方錚聞言兩眼壹亮，老溫是人才啊！壹想到韓亦真光溜溜的被綁在床上，玉體橫陳，鬢亂釵斜的模樣，然後自己壹臉淫笑，將她全身上下細細撫摸把玩，大逞獸欲，窗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屋內也是壹番旖旎的巫山雲雨……
　　哎呀！硬了……
　　方錚嗖的壹下縮回了口水，隨即沈下臉，罵道：“無恥！敗類！人渣！禽獸！妳這叫斯文的法子？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這是人類最卑鄙的犯罪！”
　　溫森被罵得腦袋壹直低，方錚罵到最後，溫森已經像壹只弓著身子的蝦米似的，慚愧得無地自容了。
　　方錚大罵了壹會兒，這才意猶未盡的止住，用正義且鄙夷的目光冷冷瞪了溫森壹眼，道：“去，再弄壹包烈女吟給我！”
　　“是……啊？”溫森愕然擡頭。
　　方錚痛心疾首道：“我真鄙視妳啊！采花賊能辦到的事情，非得像個強盜似的去綁人，妳丫懂啥叫情趣嗎？”
　　眾人心悅誠服：“大人……威武！”
　　頓了頓，方錚問道：“可找到泰王下落？”
　　溫森苦笑道：“影子四下出動，跟著泰王的敗軍壹路向東追蹤而去，可至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泰王行蹤詭秘，很是難找……”
　　方錚想了想，道：“我估計泰王會向齊州方向逃竄，那裏與突厥的邊境線上，有壹支兩萬人馬的突厥騎兵在頻繁調動，很顯然泰王這是與突厥人勾結起來了，他已兵敗，十有八九會向突厥方向靠攏，尋求突厥人的幫助，老溫，妳馬上飛鴿傳書，命齊州和幽州邊軍加強戒備，留意泰王敗軍的下落，壹萬多敗軍往北移動，不可能隱藏得住行蹤的。”
　　溫森恭聲道：“是。”
　　溫森又看了方錚壹眼，忽然討好的笑道：“大人，泰王的下落屬下雖未找到，可您的某個仇人的下落，屬下卻找到了，現在正押在揚州的大牢之中，等候大人發落……”
　　“誰？”
　　“綁架大人的元兇，葉家二公子葉敏之。”
　　“是他？”方錚楞了壹下，接著大喜，“彼其娘之！終於找到他了？”
　　溫森笑道：“這葉家的二公子倒是不蠢，咱們兄弟壹路追查下去，發現他逃竄到了嘉興府之後，只短暫停留了兩個時辰，便又啟程往杭州行去，興許是聽到大人派兵圍了杭州葉府，葉敏之在半路又改道往南倉惶而逃，不過他的運氣不好，改道後正好與追捕他的兄弟們在官道上撞了個正著，咱們兄弟不費壹絲力氣便將他押回了揚州，扔進了大牢。”
　　方錚喜道：“媽的！這家夥竟敢綁架欽差大臣，長壹百顆腦袋都不夠老子砍的，老溫，妳去告訴古昂，特事特辦，葉敏之勿需再審，也不必等秋後問斬，現在就把他從牢裏提出來，給老子剁了他！——剁碎壹點！”
　　由於韓家相助，葉家在江南再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方錚的底氣又足了，可以毫無顧忌的砍了葉家二公子，而不必擔心江南的世家聯合起來造反。
　　溫森領命而去，剛走到門口，方錚忽然叫住了他：“慢著！既然葉敏之已落網，可以命杭州駐軍查抄葉家了，記著，先將葉家全族押入大牢，查抄葉府所得銀子財物必須全部交給我，這是城外陣亡將士的撫恤金，誰敢貪汙就砍了誰！”
　　溫森應命。
　　“葉敏之關在哪裏？”
　　“大人，他被關在揚州知府衙門旁的重刑犯大牢。”
　　“不行，太便宜他了！傳我命令，把他關豬圈裏去……”
　　“啊？”
　　“哎呀，開個玩笑嘛，妳們要時刻保持著活躍的幽默細胞，不然我每天看著妳們很乏味的……走，帶我去看看，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老子去看看他眼睛紅不紅……”
　　“……是。”
……
　　大牢位於揚州知府衙門左側，由於前些日子揚州城的短命知府徐壽倒行逆施，無故抓捕揚州城的青壯百姓入獄，以防百姓盲從泰王謀反，那時揚州大牢人滿為患，後來方錚果斷的撤了徐壽，又將無辜的百姓放出來，大牢這才空了不少。
　　看守大牢的牢頭沒見過世面，見欽差大人親自來到，此人幹了壹輩子小吏，何曾見過代表天子的欽差？於是慌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直將方錚當成了廟裏供奉的菩薩壹般。在影子屬下的拉扯下，牢頭這才忙不叠站起身，點頭哈腰領著方錚往牢裏走去。
　　走進陰暗的牢門，方錚眼前壹黑，大牢走道的青石墻壁上，三三兩兩斜插著幾支火把，火光微弱，勉強視物。
　　方錚壹行人走進去，陰暗潮濕的大牢走道只聽到紛亂的腳步聲，關在鐵欄後面的犯人們擡起無神的眼睛，漠然掃了壹眼這位走在最前面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便又低下頭，繼續睡覺或發呆。
　　方錚抽了抽鼻子，然後不滿的瞪了牢頭壹眼：“這全天下的牢房怎麽都是這股怪味兒？哎，妳們平時不打掃衛生的嗎？”
　　牢頭見方錚表情不滿，壹時慌了神，急忙撲通壹聲跪下，顫聲道：“小人稟欽差大老爺，這牢內本是關押重刑犯或死刑犯的地方，他們在這裏都住不了多久，刑部核準的案子發下來，他們有的要被充軍流放，有的要推出刑場砍頭，所以……小人們也就沒怎麽打掃過。”
　　方錚嘆氣道：“他們不是常客，可妳們守牢房的卻是長年累月待在裏面呀，妳們難道就不覺得這牢裏很臭麽？這種環境妳們待得下去？”
　　牢頭擡起頭，使勁抽了抽鼻子，然後迷茫道：“沒覺得呀，壹直都是這個味兒……”
　　方錚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他心裏有點慶幸，幸好自己穿越到壹個富家子弟身上，而且運氣壹直不錯，當上了大官兒，若穿越到某個守大牢的獄卒身上，每天聞著這刺鼻的臭味兒，真不知自己會受多大的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別想了，也許自己只討得到壹個醜陋庸俗，只知破口罵街的婆娘。從此過著生不如死的平淡日子……
　　方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忽然覺得，其實老天爺還是挺厚待自己的，身在福中要知福，盡管自己平日受過諸多驚險的命懸壹線的生死關頭，可總算還是活下來了，而且嬌妻美妾不少，皇帝是他鐵哥們兒，家裏富可敵國，手中權大如天……
　　做男人做到這份上，還求什麽？再不知足老天爺就只好安排自己羽化飛仙了，而且做神仙肯定不如自己現在這般愜意，壹定無聊透頂，方錚懷疑自己的穿越就是老天爺無聊之中搞出來的壹件無聊的事情，自己等於是個被神仙惡搞的實驗品，類似於小白鼠……
　　牢房愈往裏走愈顯得昏暗，走到最盡頭的壹間牢房，兩名魁梧的影子屬下筆直的站在牢房門口，溫森知道葉敏之是方錚的大仇人，所以特別安排了屬下嚴加看管。
　　方錚捂著鼻子來到牢房門口，透過兒臂粗的鐵欄望去，見壹個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男子正蹲在牢房的墻角內，渾身簌簌發抖，很是惶恐不安。
　　仔細看去，依稀辨認出此人正是那位曾經意氣風發，不可壹世的葉家二公子，葉敏之。
　　方錚不由哈哈壹笑，站在牢門外得意的得瑟起來。
　　子系中山狼，得意便猖狂。方錚可不是什麽講究仁恕的謙謙君子，壹見仇人的落魄模樣，他便笑得異常開心。
　　“葉公子，都說三十年風水輪流轉，咱們這風水還只轉了三天呢，又轉過來了，呵呵，現在妳在牢內，而我在牢外，此情此景，葉公子可有什麽感想？來，說來聽聽，說深刻點兒……”
　　葉敏之聽到這熟悉而又討厭的聲音，嚇得不由渾身壹顫，擡頭驚惶望去，見方錚站在牢房外，昏暗的火光照射下，葉敏之仍能感受得到方錚眼中那壹抹深深的嘲諷和陰寒。
　　“方……方大人？”葉敏之瑟縮在角落，不確定的叫道。
　　方錚樂了：“嗬，這關在牢裏的人到底不壹樣，素質明顯比以前強了很多呀，妳綁我的時候可是叫我‘姓方的混蛋’，這會兒我他媽又變‘方大人’了？”
　　葉敏之抖了壹下，隨即忽然撲到鐵欄前，哭喊道：“方大人！求您饒命！小人知錯了，您是朝廷欽差，大人有大量，放過小人和全家吧！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方錚頗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怎麽每個反派角色倒黴的時候都說這幾句話？妳就不能換換臺詞？或者表現壹點兒威武不能屈的英雄氣概，來個視死如歸什麽的，好歹也像條漢子呀……”
　　方錚說到最後語氣壹頓，他忽然想起自己倒黴的時候比葉敏之也好不到哪兒去，求饒的時候甚至比他更不堪，想到這裏，方錚面上不由浮出幾分赧赧之色，厚如城墻拐彎的老臉竟破天荒紅了壹下，隨即很快又恢復如常。
　　我壹定不會再這麽倒黴了！
　　方錚捏緊了拳頭，暗暗立下了宏偉的誌願。
　　——話說回來，就算將來真有這麽倒黴的壹天，求饒的時候壹定要比葉敏之體面點兒……
　　命人打開了牢房大門，方錚壹個箭步沖進去，然後狠狠壹腳將葉敏之踹了個跟頭，又毫不留情的使勁在他身上踹了幾下，葉敏之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的世家少爺，何曾受過如此折磨？方錚的拳打腳踢下，葉敏之疼得高聲嚎叫，絲毫不敢還手，只是哀哀求饒，高亢的嚎叫聲在幽暗靜謐的牢房內回蕩，給牢房更添了幾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色彩。
　　痛揍了葉敏之壹會兒，方錚打得累了，這才壹腳使勁踩在葉敏之的胸膛上，氣喘籲籲的惡聲道：“說！”
　　“說……說什麽？”葉敏之擡起眼淚鼻涕糊成壹團的臉，可憐兮兮問道。
　　“說！……妳相不相信我和韓亦真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方錚沒忘記，他和葉敏之的矛盾正是由韓亦真而起，說得好聽叫沖冠壹怒為紅顏，說得不好聽叫爭風吃醋，可問題是，他和韓亦真之間明明是清白的，被人無端冤枉，方錚含著壹口冤氣壹直悲憤至今。
　　葉敏之壹楞，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頭？楞過之後，他馬上點頭不叠的連聲道：“相信，相信！大人您和小妹壹直清清白白，小人有眼無珠，誤會大人了，小人該死！”
　　方錚聞言臉色緩了壹緩，又不輕不重踢了葉敏之壹腳，欣慰道：“妳能明白這個道理再好不過，聖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意思就是說，既然妳已明白了我和韓亦真是清清白白的，妳現在可以去死了……”
　　“啊？”葉敏之聞言大驚失色，急忙惶然抱住方錚的大腿，放聲大哭道：“大人……聖人的話不是這麽理解的呀……”
　　方錚叱道：“閉嘴！我就是這麽理解的，不行嗎？”
　　隨即方錚又想到在徐集鎮的客棧裏，自己趁著韓亦真睡著了把她渾身上下細細致致的摸了個遍，說起來，自己好象跟她又不是那麽清白……
　　“妳真的相信我和韓亦真是清白的？”
　　“相信，相信，方大人，您人品高尚，德行傑出，律己及人，無私正直，怎會和小妹不清白呢？小人有眼無珠，錯怪大人了！求大人您饒我壹命……”
　　方錚被拍得心花怒放，不由放聲長笑道：“哈哈……妳這次又錯了！我和她其實並不清白！”
　　“啊？”葉敏之傻眼了，心中悲憤之情難以言表，有妳這麽玩人的麽？壹會兒清白，壹會兒又不清白，合著妳拿我當樂子逗呢吧？
　　話已說下，葉敏之無法轉圜，壹時間無所適從，只得張大了嘴，楞楞的看著方錚。
　　玩夠了的方錚意興闌珊的看了葉敏之壹眼，懶懶的揮了揮手：“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然後找個坑埋了，杭州葉家全族流放漠河三千裏為奴，世代不得開豁。”
　　本打算誅滅葉家九族，可方錚擔心此舉會引起江南世家的情緒反彈，於是改斬首為流放，算是給長平和羅月娘肚裏的孩子積點福德。
　　“是，大人。”溫森抱拳應命，然後手壹揚，兩名魁梧高大的屬下跨進牢房，壹人壹邊架起渾身已癱軟的葉敏之便往外走去。
　　待到葉敏之被架起後，他才猛然醒過神來，於是開始極力掙紮，口中哭喊道：“大人，方大人，饒我壹命啊！我願壹輩子為奴……”
　　方錚揮手道：“得了吧，妳丫在我身旁為奴，我還睡得著覺嗎？拖走拖走，殺掉殺掉……”
　　“大人！大人！我有壹個重要情報！重要情報！我願用它來換自己壹命！大人……”
　　方錚冷笑道：“妳這種紈絝子弟能有什麽重要情報？無非是哪家青樓的姑娘胸很大，哪家寡婦的屁股很翹，我還用得著妳來告訴我？老子自己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呸！敗類！”
　　“大人！”葉敏之被兩名大漢架出老遠，急得臉色慘白，如果再不能引起方錚的註意，他這條小命可就真的休矣了。
　　“大人！方大人！妳難道不想知道泰王的下落嗎？”情急之下，葉敏之高聲喊了出來。
　　此言壹出，方錚和溫森以及身後所有的影子大大小小的管事們臉色壹變，神情全都變得凝重起來。
　　“慢著！把他帶回來！”方錚沈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