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人間變

　　轟！
　　浩瀚的光海中，猛然掀起了驚濤駭浪，大片大片的低級魂體被卷入撕扯，沒有半分的抵抗力，轉瞬間煙消雲散。
　　海面瘋狂攪動，壹只魂獸突然沖出，倉皇逃走。後面壹個壹尺來高的小人兒，提著壹把魂力化成的長劍，緊追不舍。
　　這只魂獸非常特別，壹個小光球附在壹個大光球上，黏住了壹般，就像袋鼠揣著自己的孩子。
　　它本在四處遊蕩，見小人兒能量精純，忍不住過來獵食，結果反被懟。
　　它逃竄的速度極快，可惜追擊者更快，眼瞅著距離越來越近。它忽然壹陣顫動，大小光球突然脫離，分往兩個方向逃去。
　　顧玙見狀，索性停在虛空，左手壹招，又凝聚成壹柄長劍。他將魂力灌註其中，神念指引，“去！”
　　嗤！
　　兩柄長劍劃破光海，宛如兩條矯健的遊龍，拉出漂亮的弧線，直接洞穿了大小光球。裏面蘊含的能量爆開，砰砰！
　　厚重的外殼瞬間脫落，露出最核心的本源體。
　　“……”
　　他壹招嚶擊長空，秒殺敵手，不由點了點頭，自有壹副淵渟嶽峙的宗師風範。
　　哼，滑稽！
　　老顧蹦蹦跶跶的跑過去，瞧那魂獸本源，卻是壹頭懷孕的大象，母體死亡時，機緣巧合，胎兒的靈魂也隨之升天……
　　他看了看，終究壹指。
　　砰！
　　本源體爆炸，徹底死亡。
　　剛鬥了壹場，顧玙也有些疲累，遂令孔雀護法，原地調息。
　　他照著幻術的法決，運轉了足有千萬次，終於打通了這具身體的“竅穴經絡”，不僅變幻自如，還能像肉身壹樣，吸取魂力壯大自身。
　　此刻，他就感覺光海湧動，飄散出碎星點點，緩緩靠近，在周遭浮動少許，又壹絲絲的沁入魂體。
　　他的力量，速度，對身體的掌控度，對魂力的運用性都大大增強。
　　但這些方面，還屬於“物理攻擊”的範疇。顧玙壹直想用魂體施展道術，比如水、火、土、木等等，卻始終沒有成功。
　　他自己也猜測，達到這個境界後，應該有很多配套的特殊法決，為領悟神通作鋪墊。
　　可惜他沒有，無奈之下，只得放棄了劍訣和道術，專心修習幻術。若不出意外，他的神通會落在這個術上面。
　　這便是修士的特殊性，可以提升實力，並保持清醒。
　　如果缺乏功法，貿然升入魂界，只能靠吞噬光球獲取能量。久而久之，意識混亂，會變得跟那些魂獸壹樣。
　　“……”
　　過了好半晌，顧玙才站起身，看著四周虛茫，壹時心中悵然，“唉，也不知人間過去多久了？待我回去時，可別日月換新天啊！”
　　說起來，他在人間也是修煉，但那裏有山有水有手機，還有可愛的胖兄和小龍蝦。
　　“今年的豬肉很便宜。”
　　“皇馬三連冠了。”
　　“三文魚是假的。”
　　“我的小烏龜還沒死。”
　　等等等等，都是紅塵樂趣……
　　可這裏有什麽？
　　枯燥，無聊，連顏色都木有。
　　幸虧啊，老顧這人欲念極少，生理需求不高。否則就這副德行，拜托，難道用魂力化出壹根丁丁來，找只魂獸啪啪啪麽？
　　真正的人與獸，還是神交！
　　顧玙壹邊漫無目的的飛著，壹邊進行著僅存的壹項樂趣——吐槽。
　　他的神魂壯大了不少，早就脫離底端，壹直在中間探尋，不過現在，他想去高處看看。
　　尼古拉斯勒梅說過，西方的所謂神仙境，基本能幹掉所有的魂獸級，然後能幹掉壹些初生的高級生命。
　　當然，他是以自己為依據，各人戰力不同，情況也不同。
　　老顧處於人仙與神仙之間，殺普通魂獸已經沒太大難度了。
　　“呼……呼……”
　　顧玙越往上飛，越覺得波動劇烈，竟似形成了壹股罡風，無數的魂體聚了又散，就像壹片片的光雲。
　　不知飛了多久，他忽覺周圍壹清，魂體數量驟減，放眼望去，天高雲淡，青光萬裏，竟呈現出安寧祥和之意。
　　他怔了怔，隨意遊走了壹下，忽見有壹只魂獸飛來，連忙準備迎敵。誰知對方湊近，莫名頓了頓，仿佛有了壹定的思考能力，覺得不好對付，居然擦肩而過。
　　“這是……高級魂獸？”
　　顧玙看著那已經化形，宛如壹條大魚的東西，略感錯愕，隨後擡頭望天，魂界的蒼穹深處，恰似人間傳說的九重天，住著滿天仙佛。
　　壹個個都活了千年萬年，與神無異，還有那個家夥——索菲亞阿卡密！
　　那是高級生命中的高級生命，隨手布下的棋子，就能搞的人間風雨飄搖。
　　其實顧玙挺理解的，就像小時候，很多男孩子對螞蟻窩撒過尿，然後看著奔逃的螞蟻哈哈大笑。
　　這樣確實不太好，但妳問他，會有罪惡感麽？
　　不會。
　　“當實力差距大到壹定程度時，就會產生許多自然的漠視……不好！”
　　顧玙正想著，猛然大驚，壹股極為磅礴的氣息遠遠從高空傳來。他第壹時間做出了反應，像遊樂場的升降機下落壹樣，嗤！
　　帶著孔雀直線跳水，瞬息遠遁萬裏。
　　然後，他又收斂氣息，裝作平平無奇的，壹只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光球，隱藏在浩瀚光海中。
　　剛做完這些，轟！
　　這方區域，從上到下，都在瘋狂顫動。壹只龐大的，仿若神話巨人般的魂體慢吞吞的走過。
　　所有的壹切，都像極了海底的微生物，仰望著巨鯨遊過。
　　好久好久，那個恐怖的氣息才漸漸遠去。孔雀嚇得裝死過去，壹動不動，顧玙確定安全後，再度恢復成小人兒的形態。
　　“好可怕的能量波動，怕是在壹般的神仙境之上，但應該達不到地仙……咦？”
　　他自念自想著，忽而轉過頭，看向前方。就在自己前面，還漂浮著壹只古怪的光球。
　　它與那些小夥伴壹樣，沒啥區別，可顧玙就是感覺，這個家夥在用壹張啥都沒有的正臉盯著自己，滑稽又詭異。
　　“有意識的？”
　　他方想試探，那光球卻先動了，傳出壹絲微弱的神念：
　　“妳，是人？”
　　……
　　夜，別墅。
　　柔軟的大床上，壹男三女正在進行激烈的棋牌遊戲。
　　劈裏啪啦的洗牌碼牌後，男人的運氣顯然很好，首輪吃，二輪碰，三把四把杠上加杠，最後壹女點炮，推倒全殺，三人丟盔卸甲，屁滾尿流。
　　不過男人的牌品賊爛，玩完後瞬間變臉，直接轟人。三女不敢吭聲，畢竟這位可是公司最紅的。
　　“呼……”
　　陶輝吐出壹口氣，露出壹塊塊恐怖的肌肉，巨大的身體像座小山壹樣，近乎要捅破天花板。他裸著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回味了幾分剛才的戰果。
　　其實自己也很奇怪，變成人後，竟然對人類的男女之事十分享受。在以前完全不可能的，不就是交配麽？
　　毛茸茸的，插進去，拔出來，配著趙老師渾厚的男中音，有個毛線的快感？只是壹種動物本能。
　　所以人類就非常神奇，奶子好不好，大腿好不好，屁股好不好，哎喲，滑溜溜，白嫩嫩，還有壓在身下的征服欲……
　　陶輝喝了口酒，混著酒勁的催動，下體又是壹陣火熱。
　　窗戶開著，夜風清涼。
　　園區的綠化非常好，天然不造作，不遠處的樹林裏撲簌簌響著，倦鳥歸巢。陶輝望著外面，眼神微動，見壹只黑鴉忽從林中飛來，停在了窗臺上。
　　“白狼！”
　　黑鴉睜著兩只血紅色的眼睛，神念傳音，帶著些許怒氣，“妳在這裏倒是享受，怕是早忘了妳的任務！”
　　“哈哈，不要動怒，嘗嘗這酒，味道好極。”
　　陶輝不以為意，遞過酒壺。
　　啪！
　　黑鴉扇動翅膀，打翻了酒壺，“我跟妳了幾日，只見妳喝酒，殺人，逞威風，現在連這種事也學了來，妳當自己是人類麽？”
　　“做人是不可能的，做人不痛快，但做人也有好處，就是能享受到各種各樣的東西。”
　　男子在人間呆久了，變化非常大，笑道：“我還是壹只狼時，每天想的是吃飽和不被殺死。變成人之後，忽然發現壹個生命的心裏，竟然可以有這麽多欲望。而且當妳滿足這些欲望時，妳會擁有莫大的快感！”
　　“白狼，無需跟我講這些廢話！我們耗費心血，將唯壹的法寶交給妳，不是讓妳來領悟道理的！”
　　黑鴉突然伸長脖子，眼睛裏發出幽暗的紅光。
　　陶輝連忙握拳，擋在面前，就聽嗤啦壹聲。那鋼筋鐵骨般的肉身，居然被紅光射穿，留下壹個大大的窟窿。
　　“嘎！嘎！”
　　黑鴉振翅飛起，顯然動了真怒，“給我們壹個解釋，不然妳死！”
　　“好了！”
　　陶輝面色壹沈，用手壹抹，傷口在緩緩恢復。論單打獨鬥，它不懼其余的幾大妖王，但犯了眾怒就糟糕了。
　　“我們受那東西影響，實力快速提升，但也與其融合，冒出了很多念頭。我們都想去大雪山，打開裂縫，放魂靈降世，但那個女人就守在大雪山，根本沒辦法。”
　　“怎麽沒辦法？只要妳準備周全，我們制造條件，圍攻她壹人，絕對有把握拿下！”
　　“哼，愚蠢！”
　　陶輝就像鄉下人進城呆了好幾年，各種鄙視以前的老鄉，道：“按人類的劃分，那女人是人仙巔峰，跟她同境界還有六人，東海甚至還有壹條龍，妳們敵得過麽？”
　　“這就是妳吃喝玩樂的理由？”黑鴉不爽。
　　“當然不！我是說，可以將那個念頭當做終極目標，壹點點的去實現，不必急於求成，因為我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人類能修行，妖獸也能修行，但人類有社會，有秩序，有文明，我們什麽都沒有。黑鴉，妳我都是先行者，眼光應該放長遠些。妳看看他們的城市，再看看我們的叢林……以後開啟靈智的妖獸會越來越多，難道我們要壹直生活在那個鬼地方麽？”
　　“……”
　　黑鴉的靈智極高，但也花費了壹定時間消化，疑惑道：“妳的意思是，讓我們融入人類社會？”
　　“哈哈哈！融入？”
　　陶輝直搖頭，道：“在人類社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誰拳頭大，誰就能占據最多的資源。我們現在還很弱小，貿然接觸，要麽被殺，要麽被奴役。當我們成長起來，才有了談判的資本。但我告訴妳，即便真有那麽壹天，我也不相信，人類會對我們有什麽良善之心。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人類的天性！”
　　他又強調了壹次這句話，黑鴉聽的有點懵，問：“妳講的太多，簡單些，妳要做什麽？”
　　“利用他們，削弱他們，同時壯大我們，建立秩序。”
　　哦……
　　這回黑鴉懂了，不過它在人間沒呆過，或許不太清楚“建立秩序”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麽意思。
　　……
　　北歐，火山島。
　　此島不算小，形狀狹長，頂端有壹座低矮的火山口，余下是平原，植被茂密——歐洲的那道裂縫，就藏在火山底部。
　　數年前，菲奧娜在此立德魯伊教，正式開宗。經過這麽久的發展，有各級教徒數千，設施完善，儼然打造成了壹座修行聖地。
　　晨曦初露，清風吹來，空氣中帶著壹絲奇妙的清新和甜香，令人心曠神怡。
　　在森林中央的黃金祭壇附近，菲奧娜仍然穿著那身白裙，赤著雙足，左手拿著壹只金色長頸瓶，右手拿著壹支勺類工具，正認認真真的收集晨露。
　　而從祭壇四面延伸，層層疊疊的森林裏，那些參天巨木上，赫然是壹座座精巧的樹屋，不斷有身穿各式長袍的教徒出入，開始壹天的修習。
　　當薄霧散去，太陽完全躍出了海平面，菲奧娜收集滿了壹瓶晨露，面帶愉悅。
　　白嫩的腳掌踩在松軟的草地上，壹朵朵五顏六色的小花盛開，轉瞬枯萎，再盛開，又枯萎，鋪滿了壹路。
　　她將金瓶放在祭壇的壹個角臺上，忽道：“出來吧，埃內斯！”
　　汩汩！
　　話音方落，背後的空氣泛起壹陣陣漣漪，也已成功晉升的埃內斯邁步走出。
　　“估計妳對我的露酒不感興趣，說吧，又怎麽了？”菲奧娜問。
　　那老頭卻面色嚴肅，沈聲道：“教廷的壹個教區受到攻擊，包括主教的所有高層全部戰死，是妳……哦不，是妳以前的那些教徒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