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痛苦與折磨

　　嗡——
　　微型法陣發出壹道輕輕的低鳴聲。
　　柳平消失在城墻上。
　　本來就與其他守夜人離的遠，這壹下又疊加了斂息訣、避靈鬥笠、色之衣。
　　三重防護之下，其他守夜人感應不到這邊的任何動靜。
　　就連那個怪物也毫無察覺，只是伸出無數細細密密的長足，在荒野中不斷爬行。
　　壹行小字漸漸冒出來，漂浮在怪物頭頂：
　　“折磨始蟲，永夜類魔蟲。”
　　“說明：它出現之處，即是壹切折磨的開始。”
　　柳平心中壹奇。
　　這段話模棱兩可，到底是什麽意思？
　　壹行燃燒的小字悄然浮現：
　　“這是它身上眾多規則所具現出來的名號，只能呈現到這種程度，需要妳自己進壹步解讀。”
　　折磨——
　　折磨與痛苦是什麽關系？
　　修行世界，屬於痛苦女士。
　　審判者。
　　柳平神情壹凝。
　　這名為“折磨始蟲”的怪物，難道是來探路的？
　　它已經發現自己就是那個破壞劇情的人？
　　……不對。
　　當時出手擊殺審判者侍從的，乃是小女孩和西荒大陣，不關自己的事。
　　用法陣殺人就有這點好，只要躲在眾多隱蔽法陣後面，就只能查到法陣上，無法查到誰操縱法陣。
　　不管了，先殺了再說。
　　柳平將陣盤掛在腰間，飛快檢查著身上的各種兵器。
　　手槍、微沖、雙管散彈槍都已填滿彈藥。
　　長刀掛在腰側。
　　色之衣並不是壹個非常穩定的法陣，至少需要金丹期，才可以更完美的掌控它，所以這時候陣盤就不可離身。
　　柳平想了想，將陣盤綁在肩膀上。
　　壹套劍修戰甲早早就著身。
　　壹切就緒。
　　柳平望著城墻外的怪物。
　　只見那怪物慢慢轉過頭來，朝暗霧鎮這邊爬過來。
　　——它已經發現這邊多了壹個小鎮。
　　等它上了城墻就麻煩了。
　　柳平不再猶豫，身形壹縱，飄飄蕩蕩的越過城墻，在夜空中飛出去。
　　他無聲無息的落在荒野中。
　　怪物毫無所覺。
　　從近處看，它的甲殼上閃爍著極其富有規律的白光。
　　這種白光……是用來捕食的，還是有其他用途？
　　柳平嘆息壹聲，心中有些惋惜。
　　假如能給自己多點時間，讓自己細細研究這甲殼，那麽說不定就能發明點什麽。
　　比如暗霧鎮道路兩旁的夜燈，也許就可以換成這種甲殼，既環保又經濟，因為來自於死亡怪物，還能幫著遮掩活人的氣息。
　　他從背後抽出那柄雙管散彈槍，把裏面的普通子彈換掉，轉而填入兩枚神聖子彈。
　　據酒保說，神聖子彈對死亡怪物有奇效。
　　那怪物來了——
　　看它壹搖壹擺的模樣，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柳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怪物發出密集的聲響，與柳平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柳平摸出壹張破魔爆裂符，飛快的將其疊成紙鶴，哈口氣，壹揚手——
　　飛！
　　紙鶴飛出去，落在數十丈之外的另壹個方向上。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驚得怪物猛然頓住身形，朝那個方向警惕的望去。
　　柳平抽出雪影長刀，再次摸出壹張破魔爆裂符，把符貼在雪亮的長刀上壹抹！
　　虛空中冒出來壹行小字：
　　“妳發動了個人專有秘術，太上符印刀！”
　　柳平看也不看，深吸壹口氣，將刀平直舉在胸前。
　　壹息。
　　兩息。
　　三息。
　　爆炸的影響漸漸消失。
　　怪物警惕的等了半天不見任何動靜，不禁緩緩扭回頭——
　　刀光壹閃而過。
　　轟——
　　慘叫聲被緊隨而來的劇烈炸裂聲所蓋住。
　　怪物的天靈蓋被壹刀切開，緊隨其後的劇烈爆炸頓時掀翻了它的甲殼。
　　剎那間，柳平收了刀，卻將雙管散彈槍杵進天靈蓋裏。
　　“結束了。”
　　柳平扣動扳機。
　　呯！
　　只聽壹聲悶響，怪物剛要瘋狂扭動的身軀頓時凝住，轟然塌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柳平不管這些，再次扣動扳機。
　　嘣！
　　槍管壹震，直接轟飛怪物的腦殼，在黑暗的虛空中飛濺出些許絢爛的潔白聖光。
　　——這是神聖子彈的余威。
　　柳平收了槍，滿臉警惕的壹步壹步朝後退去，同時按下槍管，重新裝填進去兩顆神聖子彈。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怪物是死亡世界獨有的，從未見過，他也怕還有什麽意外出現，所以寧可多打壹發子彈。
　　等了壹會兒。
　　怪物還是不動。
　　柳平正要離開，卻見壹道身影從遠方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哇，它竟然到這裏來了，難怪我找半天沒找到，想不到被妳殺了！”
　　小女孩落下來，伸手在那怪物屍體上拍了壹下。
　　——屍體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等等，妳不是走了麽？”柳平道。
　　“附近方圓數千裏全部都是我的地盤，我當然隨時能察覺這裏的動靜——”
　　“好了，妳快躲壹下。”
　　小女孩沖他擺擺手，念了幾聲咒語。
　　壹抹紅光落在柳平身周，讓他漸漸從空地上消失。
　　“別動，否則我會很尷尬，妳也說不定有危險。”
　　小女孩道。
　　柳平立刻不動了。
　　小女孩說的話，他還是願意相信的。
　　小女孩轉頭望向荒野深處。
　　黑暗中，大地起伏，就像無聲的海浪。
　　壹顆數米高的頭顱從地下鉆出來，朝小女孩望過來。
　　這是壹顆奇怪的頭顱，它看上去像是壹個巨人的頭顱，但卻在口中開了壹扇鑲滿寶石的門。
　　門打開。
　　七八名奇形怪狀的男男女女走出來，他們的臉上都戴著面具，無法看清相貌。
　　壹名戴著面具的男子道：“時間到了，我們必須逃往永夜的深處。”
　　柳平仔細望去，只見那張面具上畫著壹張沈睡的鬼物之臉。
　　小女孩神情變得冷清，說道：“逃走，這就是我們的辦法？”
　　那男子道：“何必在此自討苦吃？折磨與痛苦兩位女士正式決裂的時刻已經到來，永夜的表世界將陷入無窮的戰爭，我們恐怕會受到波及。”
　　小女孩道：“我在這裏的事情還未完結，妳們先走。”
　　忽然，那些男男女女之中，壹名戴著骷髏面具的女子發出了笑聲。
　　“妳們看，她還在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女子曼聲說著，好整以暇。
　　幽幽鬼火從她那骷髏面具的眼眶中亮起來，壹動不動的盯著小女孩。
　　壹名戴著彎月面具的女子道：“還想從無數亡者中找到壹個活人？那條路我們早就試過，證明是行不通的。”
　　戴著骷髏面具的女子打哈欠道：“無論是痛苦，還是折磨，她們都不會允許活人存在，況且是那種破壞劇情的活人——我們保不住那樣的人。”
　　“假如我失敗了，我就會去找妳們。”小女孩堅持道。
　　眾人都盯著她。
　　戴著沈睡鬼物面具的男子加重語氣道：“審判者就要來了，這次來的家夥可不壹般。”
　　“我會想辦法。”小女孩道。
　　“妳確定？被那個家夥抓住，連靈魂都會被吃下去，再也沒有機會。”戴著骷髏面具的女子道。
　　“壹直逃避，我已經累了。”小女孩道。
　　眾人默默的看著她。
　　戴著沈睡鬼物面具的男子道：
　　“那好吧，如果妳能從審判者的註視下逃脫……我們在永夜的深處等著妳。”
　　幾人朝後退去。
　　他們走進那扇鑲嵌著寶石的門。
　　巨人合上嘴，朝小女孩看了壹眼。
　　“保重。”它發出沈重的悶響。
　　“放心，逃跑我還是會的。”小女孩道。
　　巨人緩緩朝大地深處沈去。
　　少頃，壹切恢復平靜。
　　小女孩轉過身，往向虛空道：“可以出來了。”
　　柳平顯現出身形，說道：“剛才那個戴著長月面具的女人看了我壹眼。”
　　“她很厲害，但沒有惡意。”小女孩道。
　　“我就直接問了——”
　　柳平正要說下去，卻被對方打斷。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活過今晚，如果我們做到了這壹點，我會告訴妳更多的事。”小女孩深深的道。
　　“好，我等著。”柳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