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舊神的背叛

　　大師兄見他楞住，立刻趁熱打鐵道：“我的條件是，把鎮派神劍離愁賜給我，因為我知道妳壹直喜歡這柄劍。”
　　柳平正要說話，目光卻猛的壹凝。
　　只見大師兄的頭頂上，飛快冒出來壹行猩紅小字：
　　“名號：捕靈高手；實力：化神境。”
　　“說明：？？？？？？？？”
　　修行世界之中，從來沒有捕靈這樣的詞。
　　也就是說——
　　眼前這個人極有可能不是修行世界的人？
　　既然他不是修行世界的人，也不是門派中人，那麽他接近李長雪，到底是為了什麽？
　　——又是殺人，又是解毒，還獻上神器。
　　柳平心中湧起壹股無可名狀的緊張感，以至於整個身軀都開始微微顫抖。
　　他感覺到了。
　　自蘇醒以來，那個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後的真相，似乎已經離自己很近。
　　這種感覺就像第壹次見識殺人，第壹次被人圍攻，第壹次見到天外天的崩塌。
　　柳平放輕了呼吸，神情逐漸恢復平靜。
　　“大師兄，我也有東西送妳。”他說道。
　　“哦？”大師兄第壹次露出驚訝之色，旋即立刻道：“妳準備送我什麽？”
　　柳平朝身後的巨大煙塵中望了壹眼。
　　壹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倒數十秒，噩夢時代的舊神將再次被召喚至此。”
　　其實已經面對過這個怪物壹次。
　　既然當時的“初演者”能起效果——
　　柳平摸出壹個儲物袋，不停的朝外面倒出靈石。
　　“妳在幹什麽？難道送我這些靈石？”大師兄好奇道。
　　柳平搖搖頭，任憑靈石嘩嘩落在地上，漸漸淹沒腳踝、膝蓋。
　　很快。
　　壹座小山似的靈石堆積在兩人面前。
　　柳平收起儲物袋，說道：
　　“二選壹。”
　　“有兩個選項？”大師兄問。
　　“對。”柳平道。
　　“分別是什麽？”大師兄問。
　　“第壹個，我送妳壹場死亡；第二個，妳來告訴我，捕靈是怎麽壹回事。”
　　柳平壹邊說著，壹邊朝那翻滾的煙霧塵土深處望去，只見壹行行小字迅速出現在其中：
　　“名號1：審判者；”
　　“永夜名號。”
　　“替代神靈行事，按照神諭的要求，完成壹切地上的事。”
　　“名號2：噩夢中的爬行之主，實力：？？？？？”
　　“說明：有此名號者，是壹切火焰的咒語之主，本身不會被魔法類、物理類攻擊傷害，喜好吞食蘊含奇異力量的萬物和眾生。”
　　“——火與毀滅的法則匍匐在它腳下，它是噩夢時代的舊神。”
　　那個恐怖的怪物回來了！
　　大師兄身軀壹震，忍不住高聲道：“這不可能，妳怎麽會知道——”
　　他正要有所動作，卻心有所感，警惕的朝後退了幾步。
　　在柳平背後的煙塵之中，壹個渾身裹在灰暗霧氣中的巨大身形漸漸出現。
　　這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足夠接近，以至於就算隔著濃烈的霧氣，依然能看清它的大致輪廓。
　　這是壹個通體有著灰敗色皮膚的人形怪物。
　　它頭生雙角，雙眼被壹根根灰線縫合起來，身生四條細長的手臂垂到腳踝處，行走間手足並用。
　　壹股詭異的氣息從這個怪物身上滲出來，讓四周的壹切變得安靜。
　　靜謐無聲間，怪物垂下頭。
　　那壹根根縫合的灰線迅速拉緊，顯露出它那充滿沸騰熔漿的雙目。
　　這壹雙充滿毀滅氣息的雙目望向大師兄。
　　“說吧，大師兄，妳到底選那壹項。”柳平道。
　　這個恐怖的怪物——
　　它喜好吞食蘊含奇異力量的萬物和眾生。
　　靈石算是蘊含力量之物。
　　而大師兄，他的修為已達到化神期，自己是打不過他的，但他卻足以吸引怪物的註意了。
　　大師兄看看柳平，又看看她背後的那個怪物，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不可能，它憑什麽聽妳的話，妳究竟是誰！”他壹邊朝後退，壹邊說道。
　　“還不說？看來妳已經做出了選擇。”柳平淡淡的道。
　　他朝壹邊讓開路。
　　那個巨大的怪物動了動鼻子，漸漸垂下頭，對準了地上那座小山似的靈石，以及更遠壹點的大師兄——
　　怪物興奮的發出陣陣嘶吼。
　　壹物，壹人。
　　這確實都是它喜歡的食物。
　　大師兄見狀，不由瞳孔驟縮——
　　這時候不相信也不行了。
　　“等壹下，昔日的偉大存在，妳不能吃我，我有著與眾生截然不同的身份！”大師兄吼道。
　　“……證明……給我看。”怪物以低沈而厚重的聲音道。
　　大師兄伸手在虛空中用力壹抽，抽出壹張墨綠色的卡牌拿在手中，將之高高舉起。
　　“這張卡牌能夠證明，我乃是女士的門徒，為她前來尋找壹張合格的卡牌！”大師兄道。
　　柳平朝那張卡牌上望去。
　　只見卡牌上畫著壹座雕像，雕刻著壹名身穿彩色長袍的女子雕像。
　　她神情悲憫，註視著虛空，雙手捧著壹段黑色鐵索。
　　黑色鐵索捆住了她的雙手，沿著雙臂壹直繞到背後，然後鎖在腰間，又沿著雙腿而下，在腳踝處形成壹副沈重的鐐銬。
　　“這是‘痛苦女士的明證’，為女士效力的妳不能吃我！”大師兄吼道。
　　怪物沈默了數息，忽然發出了低沈的笑聲。
　　呼——
　　壹雙火線從它的雙眼射出，徑直打在那張墨綠色卡牌上。
　　卡牌頓時燒成了灰燼。
　　大師兄臉色壹白，哆哆嗦嗦道：“妳！難道……”
　　“是的，我背叛了她——誰叫她沒有折磨之主大方，我當然要跟著肯付出足夠酬勞的神靈。”怪物譏諷道。
　　“背信棄義……妳可是往日的神靈啊，為什麽能這樣？”大師兄壹步壹步朝後退去。
　　“欺詐是壹種妳們凡人無法理解的高貴藝術，”怪物瞇起雙眼，戲謔道：“它是對敵人傷害最深的真實嘲笑——嘲笑對方的愚蠢。”
　　大師兄滿頭都是冷汗，猛的伸手指向柳平。
　　“這裏還有個人，她就在妳面前，妳為什麽不先吃掉她！”大師兄歇斯底裏地吼道。
　　怪物壹雙目光死死盯住大師兄，聲線陡然提高：
　　“不要降低自己的格調，我的獵物，難道妳真的認為如我這般的神靈會吃她？”
　　大師兄怔住。
　　他勉強能理解對方的前半句話，但卻怎麽想也無法弄明白對方後半句話的意思。
　　“看在痛苦女士的面子上，我讓妳先逃。”怪物悶聲道。
　　話音剛落。
　　只見大師兄身形壹振，猛然飛上天空，化作壹道流光朝遠空飛去。
　　下壹瞬。
　　那巨大的怪物以超乎想象的靈巧沖上天空，身形在虛空中急速攀爬，朝著大師兄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它背後，那些原本堆積在地上的靈石全然騰空而起，跟隨著怪物壹起飛走。
　　暗霧鎮恢復安靜。
　　柳平環顧四周，不見任何人影，而廢墟上飄飛的龐大煙塵正在徐徐落下。
　　——都結束了。
　　“開玩笑，妳以為它會吃我？實在是太小看我了……”
　　柳平嘆息壹聲，冷冷地說道。
　　在他眼前的虛空中，只見剛才出現的壹行行小字依然停留在那裏：
　　“名號：噩夢中的爬行之主，實力：？？？？？的怪物正在進入捕食狀態。”
　　“妳發動了神秘側術法：壹個沒有戲份的人。”
　　“表演系能力。”
　　“當妳發動它，妳將進入最深層的韜光養晦狀態，世間的諸多法則將會避開妳，妳將不會引起任何存在的任何過度關註。”
　　“註意！”
　　“噩夢中的爬行之主已經被這裏的動靜吸引而來。”
　　“它註意到了地上的靈石堆。”
　　“它註意到了妳，但妳是個垃圾，所以它重新註意到了地上的靈石堆。”
　　“它註意到了對面的修行者（偽裝）。”
　　“它開始進行捕食了！”
　　柳平壹眼掃過便不再關註，轉而將目光投往天空與地平線的交界處。
　　——那個大師兄，他不是修行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