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往邊境

　　天外的翼手龍正朝著叢林方向飛去。
　　它們來的快，去的也快。
　　以至於對比剛剛發生的那壹切，妳會覺得那就是壹個夢，如此的不真實。
　　張建軍的目光更多的集中在那全身上下銀波流動的1號身上，蘭媚兒的那壹刀威力極強，但所有的損傷都在它落下前的壹刻，自動修補完畢。
　　“T1000……”張建軍喃喃出聲：“真沒想到妳還擁有這種東西。”
　　“妳也知道？”沈奕瞥了張建軍壹眼。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沒進過終結者任務世界至少也看過這電影……它太特殊了。”張建軍看沈奕的眼神越發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到底還有多少“法寶”？
　　“到也是。”沈奕將1號收進血腥紋章，顯然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能告訴我妳是怎麽做到的嗎？”少年突然問。
　　沈奕知道他是指的那些翼手龍，如果說張建軍關註的是1號，那麽少年則更關註剛才發生的事。
　　他回答：“我的異能叫溝通，可以和壹切生命建立起意識連接。所以我嘗試著和它們進行了壹下交流，當然，壹開始它們不是很歡迎我，所以反應有些激烈。”
　　沈奕苦笑著聳聳肩。
　　“就這麽簡單？”少年有些懷疑，想了想他補充了壹句：“我的異能是和植物溝通，可以通過它們觀察周邊，獲取壹些信息，偶爾也能指使它們，但那並不容易。”
　　沈奕笑了：“的確不容易，每壹種生命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情感，它們並不象人類那樣喜怒哀樂俱全，更不象人類那樣擁有各種復雜的意思表達。作為智力低下的生物，它們通常只有原始的沖動與吞噬血肉的本能。死亡威脅不了它們，利益誘惑不了它們，沒有感情，沒有理智，只有瘋狂的攻擊欲望。要說服這樣的存在，就象是對著壹塊石頭朗誦情書。最糟糕的是妳面對的還不是壹塊石頭，而是壹群石頭……”
　　說到這，沈奕苦笑起來。
　　他搖了搖頭：“所以我不可能象和人談判壹樣去說服它們什麽……我根本做不到這壹點。”
　　“那它們……”張建軍有些狐疑的指指遠處消失的翼手龍。
　　沈奕嘆了口氣：“我沒有本事讓它們停止殺戮，背叛本能，但至少我可以讓它們暫時轉移目標……我告訴它們在從林的另壹邊，有更多的冒險者。他們更好對付，肉也更香。而且如果再不趕快過去，很有可能被別的兇獸給搶光了，並暗示它們我們這幾個人的肉很臭，壹點都不好吃……單是把這兩層意思表達出來就費了很大的勁。”
　　眾人恍然大悟。
　　蘭媚兒忍不住插口：“那如果它們找不到……”
　　沈奕懶洋洋地回答：“它們會憤怒到發狂，然後重新回來找我們。我猜就算我們真的不好吃它們也會胃口大開的。”
　　蘭媚兒嚇得大驚失色：“那不是更加麻煩？”
　　沈奕很奇怪的看看蘭媚兒：“妳覺得對壹只上了絞架的羊來說，壹個憤怒的屠夫和壹個不憤怒的屠夫有什麽區別嗎？”
　　蘭媚兒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沈奕這才坐回車內說：“不想再被它們追上的話，就在它們回來找到我們之前趕快離開這吧，別擔心，翼手龍視覺不錯，但嗅覺不怎麽樣，只要我們跑得夠快，很輕松就能把它們甩掉。”
　　這才是他敢欺騙這群空中兇獸的真正原因。
　　車子飛快的駛離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區域。
　　壹路上，蘭媚兒不停的向後觀察。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在確認那些翼手龍沒有追過來後，蘭媚兒終於松了口氣。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好象該為先前的行為表示些什麽，對沈奕道：“剛才的事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道歉。”沈奕打斷她：“我從來不喜歡聽到別人對我說對不起或者謝謝妳這樣的字眼。在我看來，被人道歉或感謝就意味著被人從自己這裏得了好處，卻沒有任何的回報。可惜我是壹個務實的人，我最討厭有付出而無回報的事。所以妳想要獲得我的諒解，可以，請拿出妳的實力，證明妳的價值，然後在我需要妳的時候，做出妳應有的貢獻，那就是最好的也是最有誠意的道歉。”
　　蘭媚兒張了張嘴，她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麽直接，壹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似乎聽出了什麽，張建軍接口：“以妳的實力根本沒必要和我們組成隊伍，既然妳不喜歡有付出而無回報，偏偏又壹直幫我們，那是不是意味著妳有要用到我們的地方？所以妳才要讓我們把隨機傳送卷軸都交出來。”
　　沈奕微微沈默了壹下，他終於點頭：“是，我要去壹個地方，能有些幫手幫忙的話可能會好壹些。”
　　“去哪？”張建軍問。
　　再度猶豫了壹下，沈奕終於回答：“邊境。”
　　※※※
　　所謂邊境，顧名思義就是東二區與其他區域相連接的地方。每個區域都有多個邊境，分別通往不同的區域。由於位置關系，這裏也是本區冒險者最容易與其他區域的冒險者接觸的地方，因此也是最為混亂與危險的地方。
　　而最危險的邊境，便是高低難度區域之間的主邊境。
　　在這裏，妳不僅要小心荒野兇獸，更要註意來自高難度區域冒險者的襲擊。
　　人與獸，還有復雜的地形，構成了壹個天然的死亡地帶。在這個地帶裏，任何人都不敢輕忽大意。
　　值得註意的是，能夠越過邊境的並不是只有冒險者，兇獸同樣可以。
　　只要那些兇獸願意，三難度區域的兇獸們完全可以跑到二難度區域來肆意逞威。當然，對絕大多數兇獸來說，這種行為更象是某種習慣性串門，偶爾跑到鄰居家的院子裏撒泡尿，到了天晚些的時候，還是會回到自己的地盤上睡覺。所以如果妳的運氣不太好，妳隨時都可能在邊境碰上壹只或壹群來自高難度區域的兇獸。它們或許只是因為閑著無聊而跑到隔壁來打打牙祭。
　　即便妳沒有遇到異區兇獸，那些本區兇獸同樣不會放過妳。相比區域內部的兇獸，能夠在邊境生活的兇獸，往往都是本區域中最為兇狠難對付的兇獸。也只有它們才敢於對抗來自其他區域的兇獸的入侵，為守護家園而戰。
　　偶爾它們也會跑到高難度區域中去，然後被灰頭土臉的打回來。
　　當然，危險越大回報越豐厚。
　　作為低難度冒險者，如果妳能殺死壹只高難度區域的兇獸，妳將獲得雙倍的獎勵。假如妳以二難度冒險者身份殺死壹只四難度區域的兇獸，那麽妳甚至可以得到四倍的獎勵。每提高壹個等級，獎勵便翻壹倍。
　　這便是荒野的魅力。
　　混亂，兇險，步步危機，卻也蘊藏著無數機會……
　　無論是張建軍，蘭媚兒又或是園丁，最終都同意了和沈奕壹起去邊境。
　　不是因為他們知恩圖報，而是沈奕說過的那句：對壹只上了絞架的羊來說，壹個憤怒的屠夫和壹個不憤怒的屠夫沒有什麽區別。
　　邊境或許危險，可就算不在邊境他們也依然無法面對任何壹種兇獸。
　　既然如此，還不如跟沈奕走壹趟邊境，抱著這棵“大樹”，生存的機會反而更多壹些。
　　有趣的是從起初沈奕的不起眼，到沈奕成為可依靠的“大樹”，這中間經歷了也不過壹天的時間。
　　黑色閃電在草原上飛快行駛著，兩輛野馬緊緊跟隨。
　　夜色下的草原陰涼幽暗，帶著荒野特有的寂寥氣息，極目四顧，看不到半個人影。
　　偶爾會有壹些獨行野獸在草原上漫步，未等對方靠近，車子已飈馳而去，於是後方便傳來憤怒的吼聲。
　　沈奕感覺自己就象是壹個穿越回侏羅紀時代的現代人，帶著超時代的科技武器，在滄桑的歷史環境中自由的奔馳。
　　這裏有兇猛的野獸，高大的林木，清澈的小湖，秀美的草原……
　　沈奕突然想起了漫步在非洲大草原上的攝影記者，他壹時心血來潮，問大家：“妳們誰有照相機嗎？”
　　少年問沈奕：“誰會浪費寶貴的血腥點買那東西？”
　　沈奕惋惜的聳了聳肩：“可惜了，我突然發現，如果我們能換個角度看待這片荒野，也許會有種不壹樣的美好感覺。”
　　“不壹樣的美好感覺？”張建軍驚奇的看沈奕：“這地方帶給我的感覺只有殘忍與血腥，死亡與危險，還能有什麽美好可言？”
　　“那就要看妳從什麽角度去看這個問題了。”沈奕回答：“如果我們拋棄功利的眼光，不去想那些獎勵什麽的，把自己幻想成正身處在壹個類似地球的環境裏，就會發現這裏其實也是個挺有趣的地方。我是說這是壹個人和動物都在共同進化的世界，它從另壹個角度完美再現了人與自然的相處模式……人們住在有著堅固防禦的城市裏，而野獸們生活在郊外。偶爾人們會去獵殺野獸，為的是它們身上的血肉，骨骼或者皮毛。如果獵殺者的運氣不好或者實力不夠，那麽就會反過來被野獸們吃掉。而當我們從野獸的身上得到財富時，我們就會去商店出售這些商品，然後換取更大威力的武器，以便於再度狩獵，如此循環往復……這和地球曾經的歷史多麽相象？”
　　“然後呢？”
　　“然後？”沈奕想了想回答：“然後總有壹天，人們會殺光所有的野獸，讓自然變成荒蕪。於是為了保留最後的野獸動物，人們不得不劃出那麽壹塊區域來供野獸們棲息。而從那時起……那些曾經兇惡可怕的野獸就變成了觀賞性的動物。那曾經讓我們談之色變的荒野，也就成了壹片觀光區……”
　　張建軍驚奇的看著沈奕，他想不通沈奕的腦子是怎麽轉的，竟然會聯想出如此豐富的內容。想了好壹會，他才說：“我不知道血腥都市存在了多久，但是我知道荒野從來沒有也不可能落魄到妳說的那種地步。如果說地球的歷史是文明戰勝野蠻的歷史，那麽在血腥都市，野蠻戰勝文明。”
　　“那也許是因為妳們從未嘗試過去改變什麽。”沈奕笑道：“這裏的景色真的不錯，兇獸們的樣子也很有特點。要是能拍成有藝術氣息的照片，然後貼回到住所的墻壁上慢慢欣賞，也是壹種不錯的享受。”
　　說到這，沈奕笑了起來，他往後座上靠了靠，盡可能的讓自己放松，然後微閉雙眼，喃喃說：“想象壹下，我們正處在美麗的黃石公園自然資源保護區，就象是壹群歐洲來的觀光客，戴著相機和草帽，四處抓拍著美麗的風景。偶爾會有壹些狼或老虎向我們發起攻擊，引得我們驚聲尖叫，但同時也帶給我們生活上的刺激。”
　　他睜開眼：“然後，我們陶醉在這美好氣息裏，忘記了俗世塵囂的煩惱，盡情投入到自然的懷抱中。”
　　張建軍嘟囔：“我敢打賭這絕不是荒野之原存在的意義。”
　　“當然，這只是個想象。”沈奕點頭：“荒野之原存在的意義就是壹個模擬戰場，而任務世界不過是壹個個訓練基地。當有壹天我們走出訓練基地進入第五難度時，我們的生活將不再是以訓練為主，而是以適應這個模擬戰場為主，就象是戰場實習壹樣。直到某天我們完成在模擬戰場上的功課，從這裏走出去，那時，迎接我們的將是真正的戰場……”
　　說到後面，沈奕的聲音已經低沈下去。
　　“妳說什麽？”張建軍沒聽清他最後幾句話，問了壹聲。
　　沈奕沒有回答，只是拿出掌上電腦，將它與車載電腦對接：“宙斯，開始進行全面環境掃描和信息的收集與分析工作，再將新資料與現有資料進行重疊驗證。”
　　“是否可以稍晚壹些開展這份工作？”
　　“為什麽？”
　　“有關T1000全新運用模式的新程序已經進入最後完成階段，我必須調用所有資源進行最後的指令修正。”
　　“還需要多長時間？”
　　“天亮前應該可以完成了。”
　　“同意暫緩，完成後立刻開始信息收集與分析工作。”
　　“……我以為在兩次工作之間，您至少會給我安排壹個適當的假期。”
　　“妳對人類感情的理解僅停留在了偷懶與享受的階段嗎？睜開眼看看這美麗的草原吧，對藝術的追求與創造同樣是人類感情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明白了，主人。天亮後我會立刻開始信息搜集工作。盡管我無法想象把資料信息照片拍成藝術照會是怎樣的壹種行為。”
　　“充滿藝術氣息的資料……是個不錯的創意，希望妳別把那些家夥拍得太好看了。”沈奕也笑了起來。
　　兩個小時後，三輛車在壹處僻靜的荒野停下。
　　沈奕先用遠紅外望遠鏡仔細觀察了壹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麽危險的存在後，這才下令：“弗羅斯特，我們要在這裏過夜，妳安排人手負責警衛，四小時壹班，輪流休息。”
　　那少年園丁立刻說：“我可以通過植物觀察周邊，任何生物壹旦進入周邊二百米範圍內都會被我發現。”
　　“不錯的能力，不過我更願意多壹層保險。”
　　“妳不相信我？”少年看沈奕。
　　沈奕停頓了壹下，對少年微笑道：“不，只是更相信自己，希望妳不會介意。”
　　少年搖了搖頭。
　　眼看著沈奕走到壹處大石下張開睡袋，他突然揚聲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麽妳能讓妳的隊員把所有裝備都交給妳了，因為妳從來就不是壹個讓人不放心的人。”
　　沈奕身體壹震，回頭看向少年。原來還是被他看出來了嗎？
　　“晚了，早點睡吧。”他說：“休息好，戰鬥的時候才有力氣。”
　　說著他鉆進睡袋中。
　　或許是兩場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的緣故，沈奕很快就沈沈睡去。
　　迷迷糊糊間，他好象聽到了什麽動靜。
　　有人在靠近自己。
　　沈奕睜開眼睛，他看到蘭媚兒正趴在自己的身邊，壹雙媚眼正看著自己，放出無限春情。
　　“噓！”她做了個手勢，示意沈奕不要出聲。
　　然後她向著沈奕的睡袋裏鉆去。
　　沈奕回頭看了看遠方，弗羅斯特攤攤手，把臉轉了過去。
　　沈奕苦笑，蘭媚兒已經完全擠進了他的睡袋中。
　　睡袋不大，將兩個人緊緊包在壹起，蘭媚兒完全趴在他的身上，上身的衣服已經褪去，露出壹對豐碩胸脯壓在他身前，她輕咬著他的耳垂說：“他們都睡著了。”
　　“即使不睡著也沒什麽關系。”沈奕淡淡回答，他把雙手枕在後腦下，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蘭媚兒：“無論是妳還是我，都不會在乎，對嗎？”
　　蘭媚兒壹滯，她顯然是聽出了沈奕話裏的意思，微咬嘴唇：“我不是那麽隨便的女人。”
　　“哦？”沈奕微揚眉頭：“壹個女人半夜裏主動跑進我的睡袋裏，告訴我說她不是那麽隨便的女人。妳想說明什麽？”
　　蘭媚兒愕了壹愕，沈奕已經捏住她的下巴：“妳是不是隨便的女人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也沒興趣聽妳解釋什麽。我不介意和某個偶然相識的女人激情壹場，也不介意為此付出壹些小小籌碼。唯壹的問題是，妳確定妳只是想要壹次激情，還是順便還想得到些別的什麽。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滿足妳。如果是後者，那妳恐怕要失望了。生意總得先談後做，不是嗎？”
　　蘭媚兒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她狠狠瞪著沈奕，好壹會突然從沈奕的睡袋裏鉆了出來，捧著自己的衣服離去。
　　想想有些不甘心，對著沈奕大叫：“妳是個混蛋，沈奕！”
　　這喊聲嘹亮，把沈睡中的張建軍驚醒，揉揉眼睛問：“發生什麽事了？”
　　“睡吧。”少年轉了個身：“不過是壹個發情失敗的笨女人在發泄吧，很無聊的……”
　　“哦……這樣啊。”張建軍嘟囔了壹聲，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