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三種力量體系

　　壹個小時後，壹個傳送陣終於完成。
　　這是壹個看上去並不華麗，甚至可以說有些醜陋的六芒星陣。
　　但是沈奕看著它，卻發出嘖嘖的贊嘆：“簡直難以想象，創造出這個法陣的人簡直就是個超級天才。”
　　他的口氣就象是物理學的愛好者在仰望愛因斯坦，眼中甚至現出狂熱崇拜之色。
　　這讓金剛有些不解：“雖然我不懂煉金，不過這個傳送陣看起來也很壹般。沈奕，妳有些誇大了吧？”
　　“誇大？”沈奕冷笑：“不，我沒有。有壹點妳說的沒錯，那就是這個傳送陣的確非常簡單，它不僅簡單，而且簡單到可以說爛的地步。因為它是完全單向，定向再加壹次性的。就是說，它只能在這個地方使用，並且使用後也只會把人傳送到某個固定地點，並且使用後就立刻報廢……然而它偉大就偉大在這裏！”
　　張建軍立刻道：“如果妳的意思是說，這個陣是為了迎合制作簡單和容易保守秘密而故意這麽弄得這麽爛，那只能說它的確有創意。不過要是因此就說這個陣法偉大，就未必了吧？”
　　沈奕搖了搖頭：“不，我指的不是這個。妳們還沒明白嗎？這個傳送陣不是都市擁有的，是那個冒險者自己發明的，根據他們的需要而特別發明的！”
　　“自己發明的！”眾人同時壹楞。
　　那壹刻大家終於明白過來，金剛第壹個大叫起來：“這怎麽可能？”
　　發明壹個傳送陣，看起來簡單，實際卻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因為這裏是夢想成真的世界，只有真實科技才可以研究與發展，夢想能力，則是通過空間力量達成的。
　　夢想能力只給結果，不給理論。
　　比如說我要創造壹個傳送陣，它可以從A點傳送到B點，它的運行原理是什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到就行，空間的力量自然會幫妳實現這壹切。當然，為了系統化的方便，都市會給出壹些對應的煉金知識，也就是偽理論，然後再通過煉金專精將其實現。
　　因此所有的煉金知識，傳送陣知識，其實都是偽知識，煉金專精才是真正的煉金術。
　　比如妳的煉金知識告訴妳，水與木混在壹起是可以燃燒的，這個知識是虛假的，別人來操作不會成功。
　　但只要妳擁有煉金專精，那麽當妳按照這個知識去操作的時候，它就會成為真實。
　　它既然不存在真正的科學理論，自然也就不應當存在研究與發展，就更不應當存在自創。
　　然而眼前的這個傳送陣，卻完全顛覆了沈奕他們已有的認知——它絕對是某個冒險者根據自己的需要，硬生生創造出來的。
　　它不屬於都市的能力體系，因為都市絕不會制作壹個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傳送陣。
　　這刻被沈奕點明，大家才終於意識到這個傳送陣背後代表的龐大含義，溫柔再克制不住驚呼出聲：“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們是怎麽從不可能存在的理論中衍生出可以發展和創造的東西？”
　　沈奕卻長籲了壹口氣：“我想，他們是對這世界的法則有了真正的領悟。”
　　“對這世界的法則有所領悟？”
　　“是……那個白衣……”沈奕看了看張建軍，改口道：“有人告訴過我，在地球，石子會落地是因為萬有引力定律。但是在這裏，重力來源於規則。如果沒有重力規則，那麽石子將不會落地。這是壹個擁有夢想成真力量的世界，但是在這個世界被發掘之前，它壹無所有，也包括那些宇宙間的各種基本定律。因此這個世界的所有規律，包括萬有引力，牛頓三定律什麽的，其實都是人為設計的。既然自然定律可以人為設計，那麽非自然定律，甚至是違背自然定律的定律當然也可以被設計，也只有這樣，才能催生出這荒野的無數兇獸，還有任務世界的各類強大生命。”
　　“妳的意思是說，真正的煉金術理論，其實就是在這個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金剛有些明白了沈奕的意思。
　　沈奕點點頭：“科學是什麽？不就是對事物運轉規律的探索嗎？這裏是壹個全新的世界，這裏的運轉規律與宇宙完全不同。既然如此，為什麽就不能有新的基礎學科和新的某某某幾大定律呢？相對於對自然定律的探索，這裏的人為定律反而更加容易被掌握。都市沒有創造煉金術理論，那麽冒險者就自行尋找，又有什麽不可以呢？如果說都市擁有的是夢想煉金，那麽我們眼前存在的……很有可能就是真實的，基於這世界已經形成的規律發展出來的真實煉金術！它或許不能被帶到這空間之外產生作用，但在這空間內，它就是絕對的真實……除非都市重新修改這世界萬物運轉的基本法則！”
　　溫柔脫口驚呼：“我的天啊，那不就是說，它會……”
　　“完全脫離都市掌控，不再遵循升級規律，只要掌握對應的規律與運用方法，就能掌握對應的力量。不需要煉金專精，也不受任何約束，在這個空間，它比真實科技還要真實，因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規則的最合理合法的運用！”沈奕已壹字壹頓正式說道。
　　“它，就是繼真實科技與夢想力量之外的，第三種力量體系！”
　　那壹刻沈奕閉上眼，發出壹聲仰天長嘆：“盡管還沒有進入，但是我已經能感覺到，這是壹群真正的偉大人物的傑作。他們在這世界歷盡艱險，卻依然孜孜不忘研究這世界的壹切，哪怕他們身處在神的世界裏……他們了解規則，他們利用規則，他們發明，他們創造，他們到底做到何種地步，也許只有真正進入這裏，我們才能明白。”
　　“也許，對於這群前人，我們註定了只能仰望！”沈奕已前所未有的崇拜與瞻仰，率先踏入了這個得已完成的傳送陣，眾人緊隨其後。
　　隨著那壹刻陣式發動，所有人同時消失，平地上蓬的生起壹團白色煙霧，這個傳送陣已再度消失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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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出現時，沈奕他們已身處在壹個圓形空地上。
　　這片空地看起來就象壹個地下廣場，空間寬闊，四周有通道，邊上還有粗大的刻著奇特花紋的支柱，正前方則是壹個高臺。
　　不過如今這裏空蕩蕩的，幾乎什麽都沒有，只是在地面上鋪著壹層厚厚的白色石灰。
　　沈奕看了壹眼四周，隨口問：“張建軍，妳們之前來的時候，有看到這個地方嗎？”
　　“沒有！”張建軍立刻回答：“我說過我們進入的是壹個迷宮，而這裏看起來更象個廣場。”
　　“不，這裏就是迷宮，只不過這裏應該是迷宮的核心位置。”沈奕已快步來到壹處通道前，運足目力向遠方看去，他能看到順著這通道壹直前行，前方依舊有著無數分支岔道在等著他們。
　　金剛上前壹步：“如果這裏就是迷宮的核心，那麽它看起來更象是某個秘密地下大型集會的場所。我可以想象也許在遙遠的過去，那邊的高臺上，曾經有那麽壹些冒險者站在臺上暢所欲言，他們激情振奮，聲討主宰，呼籲反抗，組織勢力，圖謀大事……”
　　溫柔搖了搖頭：“聽起來還不錯，但是地下迷宮工程浩大，進入方式復雜難解，如果費這麽大心思只為開幾次秘密集會，那實在是得不償失。”
　　洪浪已舔著嘴唇笑了起來：“所以壹定還有我們沒發現的好東西，沒準是什麽秘密兵器庫，打開後壹看，哇，全是神器，那可就他媽的發財了。”
　　他做夢都想有奇遇，因此他對前人在這裏到底做什麽不感興趣，只對到底留了什麽感興趣。
　　尤其是在沈奕指出真實煉金術可以無視系統束縛後，他對滿地拾神器的期待就越發高了。
　　“問題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就象是被掃蕩過壹樣。”周宜羽笑道：“如果這裏是反叛者曾經的聚集點，那麽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是失敗。也許曾經的主宰，奎雷斯人或者最高議會，反正就是這個世界高高在上的領袖，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並把這裏的壹切全部清理幹凈，只留下了壹地泥灰……”
　　周宜羽說著擡起腳，這地上的灰塵可真重，壹腳踏下幾乎淹沒了周宜羽半個腳面。
　　沈奕卻微微壹怔。
　　他蹲下身子，將手指往灰裏壹插，竟是沒入近兩個指節。
　　“怎麽會有這麽多灰？”沈奕皺起眉頭。他擡頭看看頂部石壁，喃喃道：“這裏到處是地下巖石，就算存在百年無人進入，也沒道理有這麽多灰啊。”
　　他隨手抓起壹把，白色的灰粉從他指間簌簌落下，沈奕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用低沈的語調說：“宙斯，分析這灰的成分！”
　　宙斯寄身的TX終結者已從身體中取出壹個小小試管，取過壹些灰放入試管中，又倒出壹些試劑。
　　很快，宙斯便給出答案：“我猜妳已知道結果了……正如妳所想的那樣，這不是灰塵，是骨灰。”
　　骨灰！
　　所有人同時心中劇震。
　　周宜羽已大叫起來：“妳是說這地上的所有灰都是骨灰？”
　　“是的。”宙斯回答：“從廣場面積與骨灰厚度分析，這裏死了至少數百人，也許更多。而且這些人應當是在同壹時間內，血肉，骨骼瞬間粉塵化。”
　　“沒錯……我們正處在壹個巨大的骨灰盒中。”
　　所有人同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