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巫妖

　　“妳叫施木木？”沈奕看向眼前的姑娘。
　　由於系統遮蔽的緣故，對方的臉上始終有壹層霧氣籠罩使他無法看清，但他能依稀感覺到這是壹個年紀並不大的年輕姑娘。
　　聽到沈奕這麽說，姑娘微微怔了壹下，看著沈奕的眼神漸漸有了警惕：“妳認識我？”
　　“不，第壹次見面。”沈奕回答。
　　“妳的反應可不象第壹次見面。”
　　“只是以前聽朋友說起過而已。”沈奕壹笑。
　　“哦？能告訴我是誰嗎？”施木木問。
　　沈奕猶豫了壹下，搖搖頭：“算了，沒那個必要。”
　　將卷軸買下來，沈奕給了四萬五千點，然後轉身離開。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有關艾薇的事情，有許多涉及到都市機密，根本不允許他透露，而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麽艾薇最後會死於非命，更不願解釋這種自進入都市以來最大的失敗。
　　至於說艾薇死前囑咐幫她照顧這個姐姐。以前他們在二難度沒法照顧，現在進公寓區了，身邊卻處處危機。真要去照顧她只怕反而害了她，到不如做個豪客，然後就此擦肩而過吧。
　　沒想到他要走，對方卻不讓他走。
　　施木木悠悠嘆息了壹聲：“妳是沈奕對嗎？”
　　沈奕壹怔，回頭看向對方。
　　姑娘已經解開了籠罩面上的那層遮蔽霧氣，現出壹張白皙文靜的臉蛋。
　　“妳……”沈奕吃驚地看她。
　　施木木面色平靜：“我已經知道艾薇的事了……再說都市裏能出手這麽大方又願意對我大方的陌生人，大概也只有妳了。”
　　只略沈思了壹下，沈奕就明白過來：“妳遇到了老孟，羅升，常家兄弟？又或者龍牙隊三個？”
　　“都有。”施木木回答：“妳不知道嗎？老孟他們都入了龍牙隊，現在老孟是龍牙隊的隊長，上個世界我才和他們壹起並肩作戰過，這張卷軸就是我上次任務的回報之壹。”
　　沈奕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
　　沒想到當初暗黑世界活下來的七個人竟然會走到壹起。不過說起來也正常，戰場本就是最好的組隊試煉場。在壹場任務中共同經歷生死磨難的冒險者，很容易建立感情，並且無論是勇敢，忠誠，智慧，力量都已在任務中得到答案，當初沈奕和洪浪他們不就是如此嗎？在相互滿意的情況下組建隊伍，沆瀣壹氣，本就比公司式招收成員的方式要貼近現實。
　　畢竟對冒險者來說，忠誠，勇敢與值得信任，都遠遠比強大的個人力量更重要。
　　既然施木木已經知道了有關艾薇的事，沈奕也樂得省些唇舌。
　　“艾薇的靈魂現在還在靈魂之石裏，想看看嗎？”他問。
　　施木木壹楞。
　　沈奕已取出靈魂之石遞到施木木眼前，石中那女孩微閉雙眼，安靜地沈睡著，仿佛壹個恬靜的睡美人。
　　施木木癡癡看著，終於嘆了口氣：“他們沒有告訴我這個。”
　　“他們不知道。”
　　“謝謝妳還給留給艾薇壹絲生的希望。”
　　“那是我該做的，很抱歉之前沒告訴妳……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妳說。”
　　“我能理解。”施木木展顏壹笑：“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是啊。”沈奕笑笑。
　　兩個人站著說了壹會兒話，沈奕將他們和艾薇壹起並肩戰鬥的事情壹壹告訴施木木，沈奕盡量揀好聽的說，說她性格柔和，讓大家都很喜歡，周宜羽拼了命地追求她，也說到艾薇的能力帶給大家的無盡好處。
　　當說到她臨終前的囑托時，施木木幽怨地瞪了沈奕壹眼，似是在埋怨沈奕壹直沒來找自己，不過想想也實在沒什麽好找的，她也不是對方某個死去戰友的生活艱難的家中老人，大家都要在生死線上拼搏，太過傷秋悲月沒有好處，因此就理解了沈奕。
　　閑聊了壹陣，沈奕看看時間不多，對施木木道：“抱歉我得走了。”
　　“很急？”
　　“……是的。”
　　施木木想了想，取出壹張紙條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遞給沈奕：“這是老孟他們在三區的住址，他們對妳壹直很欽佩，我想如果妳有什麽麻煩需要找他們幫忙的話，應該不會拒絕的。”
　　冒險者在都市中除了訓練外，大多是吃飯享受，日子過得還算悠閑，真正有急事的很少，因此施木木很輕易就能猜到沈奕可能有什麽麻煩臨身。
　　沈奕笑著接過：“我正想問妳要來著……謝了，妳真是個聰明姑娘。”
　　……
　　辭別施木木，沈奕去了趟西區，和薇娜見面。找到薇娜並不難，這段時間他們壹直有接觸，就在半個月前，永恒之夜剛剛升到公寓區，還把地址給了沈奕。
　　在聽過來意後，薇娜立刻把沈奕帶到壹個房間裏，兩個人在那裏單獨相處了有足三個小時的時間，期間壹度把某個暗戀薇娜的永恒之夜的隊員急得幾乎要砸門了，惟恐發生某些“工作之外的交流”——這不是無來由的妄加揣測，薇娜曾不止壹次表示過對沈奕的好感，而沈奕看起來也實在不象是什麽能夠坐懷不亂的君子。
　　至於兩人間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老實說沒人知道，反正出來時薇娜眼中滿是幽怨。這種幽怨可以解釋為欲求不滿，也可以解釋為薇娜又壹次沒能在交易中占到什麽便宜。
　　“那麽……事情就這麽說定了。”
　　“先說好，如果有超出我份內之外的要求，妳得另外再付籌碼。”
　　“我會的，寶貝。”沈奕在她臉上輕輕親了壹下，算是禮節，也算是占個便宜，這小妞皮膚不錯，比壹般的美國女人細膩多了，可能和她曾經的化妝品研究員身份有關。
　　“這麽急著走幹什麽，妳完全可以多留壹會兒。”薇娜充滿誘惑地說。
　　“不了。”沈奕苦笑：“今天很忙，我還得再見幾個朋友。”
　　“又是美女？”
　　“不，恰恰相反，這麽長時間下來，我都要懷疑他還算不算是人。”沈奕笑著回答。
　　離開西區，沈奕回到東區按施木木給的地址去見了老孟。
　　盡管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是在見到老孟的那壹刻，沈奕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壹口冷氣。
　　這哪裏還有人的模樣？
　　如今的老孟幾乎就是壹個骷髏身上蒙著壹層皮。深凹的眼窩裏，不再是人類的瞳孔，而是碧綠幽火在閃閃發亮。
　　這樣的尊容若是丟進亡靈陣營中，那些亡靈不把他當成自己人都是沒天理了，光是這形象就能獲得亡靈陣營中那些英雄人物的好感與信任。
　　或許也知道自己這形象太過嚇人的緣故，老孟長期黑布套頭，看起來就象是中世紀時的劊子手。
　　對於沈奕的拜訪，老孟也有些吃驚。
　　“妳怎麽會過來？”由於聲帶肌肉腐蝕的緣故，老孟的聲音變得沙啞而尖厲，就象是兩塊骨頭片相互磨蹭發出的噪音。
　　“來見見老朋友，怎麽，不歡迎嗎？”
　　“當然不會，不嫌棄的話就裏面坐吧。”老孟呵呵笑著，請沈奕進門。
　　進了門，沈奕才發現自己幾乎是進了壹處亡靈墓地。房間中陰冷幽暗，充斥著迷離鬼氣。房間裏沒有什麽多余的家具，只有中央擺放著壹個祭壇，上面用碧磷刻畫著古怪的符紋記號，還有鮮血在上面流淌。耳中隱隱傳來鬼嘶般的呼號，卻不知從何而來。
　　沈奕的眉頭皺了皺：“見鬼，這裏是妳的住所，不是妳的實驗場。”
　　“有區別嗎？我已經轉成半巫妖之體，現在不需要睡眠。”
　　“看來妳這段時間進步匪淺啊，為什麽是半巫妖？”沈奕實在找不到地方坐下，只能站著和老孟說話。至於說喝茶這種事，那就更別想了，這房子裏根本沒廚房。沈奕很想問妳是不是連食物都不用吃了，每天就是啃骨頭。但是想想這問題過於直接了些，也就沒問。
　　老孟回答：“完全化的巫妖擁有永生不死的生命，不過卻有個致命弱點，就是命匣，而且命匣是無法放進血腥紋章的。妳也知道我們冒險者可以沒有長處，卻不能有短處。所以我選擇了成為半巫妖體質，雖然沒有真正的巫妖那麽強悍，但也去除了人類要害的弱點，而且沒有所謂的命匣缺陷。”
　　“聽起來妳對現在的狀況還挺滿意？”
　　“嘿嘿嘿嘿……”老孟尖笑起來，這聲音聽得沈奕毛骨悚然：“哪有什麽滿意不滿意的。如果可以，我當然會選擇人類的軀體，但是世事就是如此，要想有所得到就必須有所付出。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願意為之承受，就是那麽簡單。”
　　說著，老孟看看沈奕：“好了，說說妳的來意吧，妳可不象是那種喜歡走街串門的人。”
　　“我聽起來有這麽功利嗎？”
　　“比我說得還功利。”老孟不客氣道。
　　沈奕苦笑：“好吧……那我就開門見山，有個任務非常適合妳，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什麽任務？”
　　“魔獸爭霸，亡靈陣營大量隱藏任務。”
　　老孟那碧綠磷火般的雙眼立時閃爍出光芒：“妳有亡靈陣營隱藏任務的資料？”
　　“非常多！”沈奕很肯定地回答。
　　“從哪來的？”
　　“這是機密。”
　　老孟深吸了壹口氣：“走，我們去常家兄弟的房間坐坐，那裏才是待客談話的地方，妳也順便見見老朋友。”
　　“樂意之至。”老實說這鬼地方沈奕連壹分鐘都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