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風23
　　壹句話就把他跟商未晚之間的關系撇了個壹幹二凈。
　　而他在回答完以後舉著香檳，閑庭漫步地離開，消失在攝像頭裏。
　　商未晚也說不上來為什麽要在他湊過來看的時候關掉攝像頭。
　　好似那壹瞬存了點兒欲拒還迎的心思。
　　怕他看見以後會像之前照顧在醫院昏迷的她壹樣，給她留點兒希冀和幻想。
　　好不容易，這段時間她不會頻繁地想起他。
　　但看起來，他過得很好。
　　呼風喚雨的程二公子仍舊放浪形骸，而她還是那個卑微社畜打工人。
　　等程闕離開以後，周悅齊才輕嗤了聲，“分明就是被美女吸引了註意力。”
　　自言自語完才開始碎碎念商未晚：“那麽長的傷口妳怎麽說是小傷啊？明天去醫院讓星星給妳看下，別到時候破傷風了。”
　　“不會。”商未晚說：“我獨居這麽久，這點生活常識還是有的。”
　　怕周悅齊繼續追究她的傷口，碎碎念個沒完，商未晚立刻轉移話題：“妳們這是在哪？”
　　周悅齊的註意力果然被轉移，從前因到後果給商未晚講了個明明白白。
　　就是淩越集團的小女兒過生日，她們恰巧湊到了壹起。
　　生日宴也變成了他們的名利社交場，周悅齊和趙南星兩個人無所事事，便想著給商未晚打電話。
　　周悅齊還跟商未晚說，這宴會上的點心味道不錯，準備打包壹點給商未晚帶回去。
　　商未晚拒絕，說自己已經刷了牙不吃甜品，周悅齊卻堅持，甚至摁頭給她安利。
　　商未晚無奈，“行，妳要是不嫌麻煩就來送。”
　　“沒事兒，反正壹會兒我哥跟我壹起回家。”周悅齊說。
　　商未晚跟她們聊了會便掛斷電話。
　　等周悅齊的聲音消失，狹小空間變得安靜，商未晚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安靜到可怕。
　　商未晚幹脆打開IPad繼續放電影。
　　結果電影還是上次打開時那部《綠皮書》。
　　從那天之後她忙到沒有時間打開視頻APP，電影的進度條已經拉到了壹半。
　　商未晚只是想讓家裏有點聲音，別顯得那麽空蕩，也就沒再另外找，接著之前的看起來。
　　給受傷的腳腕消了毒，又貼了創口貼。
　　她窩在床上看了會兒電影。
　　電影播到尾聲，商未晚拿起手機看了眼，周悅齊給她發消息說已經離開宴會現場了，還給她拍照發了照片。
　　打包盒都用的Gi，包裝精美。
　　商未晚鬼使神差地搜了下淩越集團，董事長姓祝。
　　壹瞬間讓她聯想到了之前那件事。
　　也就是在那天，她對程闕反唇相譏，在針鋒相對的氣氛中，程闕說：“不如，妳跟了我。”
　　她記得那個女人姓祝。
　　商未晚對他的事兒知道得不多，但那天確實震撼到了。
　　女人長得很漂亮，如果要用壹種植物來形容，那應當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
　　身材窈窕，線條優美，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間就能讓人感覺出，這絕非池中之物。
　　她站在那家酒吧門口跟程闕目光對峙。
　　程闕問她還走不走。
　　她說接下來要進行世界巡演，當然會走。
　　程闕望向她的眼睛裏盈滿情意，纏綿悱惻。
　　女人對他的態度卻很差，甚至有些厭惡。
　　直到程闕喊她：“嫂子，今年春節妳回不回來？”
　　女人要離開的腳步微頓：“再說。”
　　程闕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而不小心偷聽到全過程的商未晚準備躡手躡腳離開，卻在下壹秒，戲劇性地踩到不知是誰丟在地上的尖叫雞。
　　壹瞬間，程闕擡眼望過來，四目相對。
　　尷尬中帶著詭異。
　　那天的夜色很晦暗，風雨欲來。
　　整個世界都蒙上壹層暗色，月亮隱入烏雲中，星星黯淡無光。
　　他嘲弄地笑她喜歡周朗。
　　而她反唇相譏他喜歡嫂子。
　　壹個有婦之夫，壹個違背人倫。
　　壹時不知是誰更卑劣些。
　　而兩個卑劣的人在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晦澀夜晚湊在了壹起。
　　商未晚覺得他倆之間，與其說是相互取暖，不如說燃燒彼此。
　　有時也會想，她跟程闕對彼此來說是特殊的吧。
　　他們見過對方骨子裏最卑劣的壹面。
　　所以無論穿上衣服以後多光鮮靚麗，永遠都記得對方赤/裸的姿態。
　　商未晚又定下心來搜索了淩越集團和明季集團的資訊，兩家企業明面上的合作並不多。
　　但搜索相關內容時看到了壹個八卦貼，講有錢人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還在討論娛樂圈的明星屬不屬於資本家等等，有人用雙引號寫了壹個ID為“豬豬包的祝”的博主，並po了壹段言論：
　　【推薦去看這個博主的日常，大概就可以get到有錢人的生活是什麽樣了。大概就是住京圈大別墅，豪車壹車庫，每天都在糾結是戴百達翡麗還是江詩丹頓，吃飯桌上永遠是最新鮮的食材，三四十道菜擺在桌上，每道菜都不會吃超過三口……我只能說，真真的有錢人生活超出妳我想象。】
　　樓中樓評論都是已經去觀摩過博主日常的網友，返回來評論道：
　　[她那些奢侈品都是真的嗎？]
　　[我好陰暗，只在想為什麽不是我？日。]
　　[到底是誰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啊！]
　　[這博主到底是哪家千金？為什麽這麽有錢？！]
　　開樓的網友回復：【淩越集團的小女兒。不可能用假貨的。】
　　樓中樓評論有幾百條，要麽羨慕嫉妒，要麽感慨誇贊，各式各樣的言論都有。
　　商未晚快速掃過，然後去搜索了這個博主。
　　微博沒有認證，背景十分小清新，是開得熱烈錦簇的向日葵。
　　鮮明的顏色跟她的頭像風格很搭，壹看就是小女生喜歡的格調。
　　微博內容大多是分享日常，但日常很豐富。
　　鋼琴、騎馬、射箭、繪畫、國學，很多普通人只學兩門都覺得了不起的興趣課，她幾乎都有涉獵。
　　再往下翻，看到了壹張全身照，拍的是鏡子裏的自己，所以臉被擋住，只有穿搭。
　　可這壹身穿搭足以讓商未晚確定她的身份。
　　是那天她陪Park去商場挑禮物時遇見的，跟在程闕身邊的女孩。
　　手腕上的百達翡麗也只被她戴過那壹次，之後再曬出來的照片已經換了新的名表。
　　而她那天發的文案是：【要去見壹個大帥哥！】
　　她微博的粉絲有十幾萬，活粉數量很多，每條微博的轉贊評基本都破萬。
　　而她的微博內容是“僅半年可見”。
　　商未晚很快就翻完，爾後才意識到她在窺屏。
　　因為好奇那天的事，所以去查了相關內容，結果還真的被她查出來點什麽。
　　她知道那個女人姓祝，是因為聽到侍應生畢恭畢敬地喊她祝小姐。
　　這個姓不似“李”“王”這種大姓，不算生僻，但也不常見。
　　尤其是這雲京市的名流圈子裏，能跟明季集團少爺攀上關系，且還有如此話語權的，很可能就是壹家。
　　而在“豬豬包的祝”近期微博裏，商未晚看到了壹條在巴黎歌劇院的照片，並配文：【來看我姐演出，我是小迷妹~】
　　商未晚通過查當天巴黎歌劇院的演出，又去官網查了當天演出的演職人員，最終鎖定在了壹個人身上——祝詩意。
　　當天演出的劇目是《天鵝湖》，劇團內只有壹名華人，即舞團首席祝詩意。
　　所有的信息完美重疊。
　　還沒等商未晚搜索祝詩意的照片，以及演出的更多資訊，周悅齊的電話便打了來。
　　“商商，我到妳家小區門口了。”周悅齊說：“妳還能走嗎？我忘記妳家是哪棟哪戶了。”
　　商未晚走到玄關處換鞋，“沒事，妳等我幾分鐘。”
　　她換了雙舒適的運動鞋，還沒到小區門口就被周悅齊撲了個滿懷，差點往後摔倒。
　　周悅齊也跟著沒站穩，卻還傻樂著跟她站在原地搖搖晃晃，“妳在家幹嘛呢？我給妳發消息都沒回。”
　　商未晚接過她手裏的禮盒，扯了個謊：“看電影。”
　　“看來妳也很無聊啊。”周悅齊指了指身後的車：“我準備去「願」玩會，妳要不要壹起？”
　　商未晚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望過去，就在車內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程闕。
　　他脫掉了規矩的西裝外套，翹著二郎腿坐在車後排，看上去矜貴又斯文。
　　在夜色之中四目相對，程闕勾唇笑了下。
　　商未晚即刻收回目光，“不去了，我想早點休息。”
　　“那改天去。”周悅齊晃晃她胳膊：“等我上班前兩天，我們再壹起聚。”
　　商未晚點頭：“行。”
　　這是早就答應過周悅齊的事兒，沒有反悔余地。
　　等聊完，商未晚準備送走周悅齊，卻聽周悅齊問：“妳玄關的燈怎麽辦啊？要不要我買個燈泡喊人上去給妳修下？正好我帶了倆勞動力。程二哥跟他身邊的王昶，倆大男人肯定能換了燈泡。”
　　商未晚立刻搖頭：“我在網上買了燈泡，明天搬個凳子自己換了就行。”
　　周悅齊皺眉：“妳別傷著……”
　　“這麽點小事不會的。”商未晚將她轉了個身，“周公主妳放心，我獨居經驗很豐富。”
　　周悅齊看向她的腳，“真不用啊？我這兒有倆免費的勞動力呢，不用白不用。”
　　商未晚失笑，“不需要，快去玩吧。”
　　“成。”周悅齊再三思考後還是道：“那妳要是換不了記得給我說啊。我找我哥或者他秘書來幫妳換。”
　　商未晚沖她揮揮手：“不用。”
　　她也沒問為什麽是程闕陪周悅齊過來送糕點，等看著車消失在這條蕭索的馬路上，她才轉身慢悠悠地回家。
　　腳腕上的傷口不重，但走起路來有摩擦，還是會疼。
　　但又不想給周悅齊添麻煩，所以裝得無所事事。
　　這會兒就剩了她壹個人，回去時也不緊不慢。
　　等回到家，她下意識打開玄關的燈，卻發現依舊黑暗。
　　拖著沈重的腳步往前走了走才打開房間的燈，光亮充斥整個房間的那瞬，她半瞇了瞇眼。
　　包裝精美的糕點跟這簡陋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但周悅齊大老遠送了過來，她便拿起叉子吃了幾口，然後找到好看的角度拍漂亮照片給周悅齊發過去。
　　周悅齊秒回：【我就說好吃吧！妳要吃精光哦！】
　　商未晚：【晚上吃過飯了，吃不完，留著明天吃。】
　　周悅齊：【qaq，明天味道就不好了。】
　　商未晚：【那怎麽辦？總不能把妳親愛的朋友給撐死吧。】
　　周悅齊糾結：【……早知道我陪妳壹起吃了再走。】
　　商未晚：【？】
　　能跟周悅齊處成朋友，這點大概也很重要。
　　周悅齊會背幾十萬的包，但也會定鬧鐘去搶幾十塊錢的滿減券。
　　會在看電影前去買便宜幾塊錢的票。
　　甚至會因為不想浪費糧食把自己吃撐到吐。
　　商未晚跟趙南星看了都直呼叫絕的程度，所以每次三個人壹起出去吃飯的時候，只點適量的菜。
　　商未晚給她發語音，語氣輕松：“沒必要。我把它放冰箱裏當早飯吃，這個新鮮的味道我已經嘗過了，所以等明天早上吃的時候，我還會記得這個味道。謝謝小齊公主千裏送溫暖，早點玩完回家休息，少仗著年輕熬大夜。”
　　壹條語音聽得周悅齊心花怒放，在車裏翻來覆去放了三遍。
　　聽完以後還問程闕：“程二哥，我寶貝聲音好聽吧！”
　　程闕正閉著眼假寐，那開了公放的語音自然壹字不落地進了他耳朵，此時周悅齊Cue他，他緩緩睜開眼，隨意評判道：“還行。”
　　周悅齊沒得到想要的答復，翻了個白眼：“切。妳不懂欣賞。”
　　隨後在屏幕上飛速戳：【Mua~商商寶貝晚安！不要工作到太晚，下次有好吃的再給妳帶！】
　　有商未晚這種朋友屬實幸福感加倍。
　　周悅齊之前那個好友就屬於給她帶了好吃的，對方並不會心存感恩的那類，要麽敷衍地回句好吃，要麽吃完以後皺眉，貶低壹番還要陰陽怪氣。
　　但商未晚跟趙南星不同。
　　周悅齊給她們禮物的時候得到的回饋永遠是正向的，哪怕這件禮物在送出去以後，周悅齊都感覺不太合適，但兩人都會很開心地接受，並且誇她眼光好。
　　如果送的禮物很冷門，她們就會說嘗試不同風格。
　　送的禮物太大眾，她們就會說終於能走在時尚前列。
　　尤其是商未晚。
　　周悅齊其實也知道這麽晚還專程讓她下樓來拿糕點不太合適，怕商未晚心裏不舒服，坐在車裏時還惴惴不安。
　　但她真的是覺得好吃，想分享給商未晚喜歡的美食，才刻意饒壹大圈來商未晚家。
　　商未晚也給了令她非常愉悅的回饋。
　　周悅齊開心壞了，剛給商未晚發完消息以後截了屏，準備發朋友圈好好誇壹下她這善良美好的朋友，就聽壹旁的程闕出聲道：“妳朋友腳好了？”
　　周悅齊壹怔：“看著傷得不重，應該好了。”
　　她當時專程看了商未晚的腳，穿著運動鞋，白襪子被壓在牛仔褲底下，看不出任何問題。
　　“那就行。”程闕淡淡地應了聲，繼續閉上眼假寐。
　　腦海裏卻浮現出商未晚剛才走過來的情形。
　　分明步步都邁得艱難，還裝得挺像。
　　騙過了周悅齊，卻沒騙過他。
　　程闕本來沒準備過來，但周朗在宴會上跟人在談事兒，沈沂帶著趙南星提前離席。
　　周悅齊拿到糕點興沖沖地不行，喊了周朗壹次，但周朗顧不上，準備讓秘書送周悅齊，程闕站在外邊抽了支煙，最終上前領了這任務。
　　他在那宴會裏不自在，怕壹會兒又被祝詩情給弄出什麽社死名場面，幹脆找個借口溜掉。
　　再加上在視頻裏看見的那壹小節如同蓮藕壹般白的腳踝，引得他嗓子幹啞，某處悸動。
　　也有段時間沒見商未晚了。
　　他沒聯系她，她便壹條消息沒再發過。
　　車內氣氛安靜下來，周悅齊發了條朋友圈誇贊商未晚。
　　沒多久，程闕給她點了贊。
　　周悅齊扭頭看過去，發現程闕正若無其事地翻看手機，微暗的光映在他臉上。
　　猝不及防地，被帥到了。
　　但她還是調整心緒，低咳壹聲問：“程二哥，妳真不是對我們商商有興趣？”
　　程闕手指微頓，“什麽意思？”
　　“就是看我們商商漂亮想跟她玩玩唄。”周悅齊護犢子地說：“妳可真別，算我求妳了。”
　　程闕關了手機，好整以暇地聽她說。
　　周悅齊抱臂，理智分析：“要是妳們合適我肯定就介紹了。但商商單純、努力、聰明、情商高，妳……”
　　她頓了下：“也不是說妳不好吧，但妳跟她除了臉以外，就沒其他合適登對的地方了。長得漂亮的人多了去，妳別盯著商商，除非妳這輩子就從良，再也不花心了，那我還可以勉強把商商介紹給妳。”
　　程闕聽著好笑，逗她：“怎麽？我以前是幹什麽的？還得從良才能配得上妳的商商。”
　　“商商這麽大都沒談過戀愛。”周悅齊瞪他：“跟我們商商比起來，妳不就是跟花孔雀壹樣嗎？妳別禍禍我朋友。”
　　程闕沒應答，輕笑著轉移話題：“祝詩情今天生日，妳給她送了什麽？”
　　周悅齊頓時嘆氣：“買了壹套書簽。”
　　話題就這麽被扯遠，程闕心底卻思索著——商未晚沒談過戀愛？
　　那跟他的時候，也是第壹次？
　　看她那青澀的反應，好似是的。
　　可他不也是麽。
　　商未晚是他碰了的，睡了的第壹個女人。
　　商未晚睡得早，醒得也很早。
　　醒來以後固定幾項，看新聞，看股市，吃早飯。
　　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她收拾妥當之後給腳腕換了新的創可貼，才出門去上班。
　　早上去公司之後的第壹件事就是讓Herry去查寶萊公司的實際控股人是誰，跟格瑞外貿到底是什麽關系，以及去查前五年寶萊的稅務繳納情況。
　　又是忙碌的壹天，商未晚做完今天的事兒已經晚上八點半。
　　從城郊開回家得壹個小時，商未晚到家後已經筋疲力竭。
　　走路腳還壹瘸壹拐，強撐著回到家。
　　商未晚進門以後習慣性地按了玄關燈，按下去的那刻才想起今天還沒來得及取快遞，燈泡還在小區超市的快遞櫃裏，還猶豫了壹秒壹會兒洗個澡解乏以後要不要去拿快遞。
　　但只是剛閃過個念頭，就見玄關的燈亮起來。
　　暖色調的燈光把家照得很溫馨，而她撐著的玄關櫃上放著壹個塑料袋，裏邊裝了新的碘伏和創可貼，以及壹瓶噴霧。
　　商未晚楞怔片刻，第壹反應是往外跑，但手握在門把手上才反應過來，哪個小偷會給她按燈，而不是偷東西？
　　肯定是有人來過她家，給換了新的燈泡。
　　商未晚壹邊換鞋壹邊給周悅齊發消息：【妳來我家了？】
　　周悅齊秒回，但發過來的消息看上去跟壹堆亂碼似的，商未晚辨認了壹番才發現是拼音：【meiyoua，zenmele？】
　　沒有啊，怎麽了？
　　商未晚也沒說，她仔細想知道她家密碼的人還有人。
　　以及誰可能去做這樣的事兒？
　　也就周悅齊和趙南星知道她家密碼，而她又發消息問了趙南星。
　　趙南星也回復說沒有，還問她明天有沒有空，來趟醫院檢查壹下腳，怕傷到內裏。
　　商未晚婉拒，說都是小傷，過幾天就愈合了，走路也沒多大問題。
　　最終排查下來，商未晚想到了那個最不可能的人——程闕。
　　昨晚他跟周悅齊壹起來過她家小區，而上次他來幫她取文件知道了她家門的密碼。
　　商未晚打開跟程闕的短信框，想要發條消息問是不是他。
　　卻又想起那天在去城郊的路上，他評價她：挺孬的。
　　商未晚便沒問，關掉了對話框。
　　當是某個好心人做善事算了。
　　只是她刻意去忽略，也還是沒能忽略掉程闕的這些好。
　　程闕對她的好很像是撩撥挑逗，像養壹只貓。
　　平日裏事事逗不與她計較，但在大事上，她也並沒有那麽重要。
　　大概占據的就是壹個寵物的位置。
　　商未晚最近終於壓住了自己的心思，沒讓程闕過多地打擾到自己的生活。
　　怕再跟他聯系之後又會頻繁地想起他。
　　孤單寂寞也好，無聊消遣也罷，總歸程闕是個挺讓人好奇的人。
　　商未晚便不敢多跟他打交道。
　　可夜裏，商未晚亮著玄關燈睡了壹晚。
　　大抵是睡前想著程闕，做夢還夢到了他。
　　是個很光怪陸離的夢，最後結果並不好，商未晚猛地從夢中驚醒。
　　驚恐卻又被玄關燈的暖色給撫平。
　　第二天，商未晚為了讓自己更有安全感，改掉了家門的密碼。
　　這件事兒被商未晚當做生活中的意外驚喜給忽略，依舊沒有主動去聯系程闕。
　　程闕也沒再聯系過她。
　　他們好像都在為那天的事兒慪氣。
　　甚至商未晚感覺，他們之間好像就這麽結束了。
　　畢竟成年人的世界也不需要刻意去道別。
　　程闕對她膩了，自然就跟她分開，不需要什麽借口。
　　可又覺得，作為她人生中空白的感情史上最復雜，也最單純的壹段感情來說，這麽平淡無奇，沒有壹點儀式感，確實很讓人不舒服。
　　最起碼挑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在陽光之下吃頓飯，結束後再壹拍兩散。
　　商未晚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但偶爾，偶爾，在程闕沒有聯系她的日子裏，在回到出租屋裏感受壹個人的呼吸時，會想起程闕跟她壹起窩在小床上看電影的光景。
　　於她而言成為了疲憊生活的唯壹慰藉。
　　就像是抓了根救命稻草壹樣。
　　但愈是這樣，商未晚愈不敢主動去聯系程闕。
　　九月初，雲京市的高溫天終於宣布結束，連著降了幾場雨，氣溫回還。
　　周悅齊被拉進了無數個工作群，也被告知了具體的入職時間。
　　因為是讓她去帶高壹新生，所以在其他老師開學之際，她還在家裏打遊戲。
　　她只需要在高壹新生報道前三天去學校簡單培訓，然後上崗。
　　在上班前壹天，周悅齊準時在群裏哀嚎，同時艾特了商未晚和趙南星，要找她們去「願」放縱。
　　趙南星還發消息：【終於等到妳~】
　　商未晚：【幾點啊？】
　　幾人約了時間，商未晚將自己的工作在下班前忙完，甚至因為在城郊提前離開了幾分鐘，直接開車去往「願」。
　　到了以後她才車裏補了個妝，把自己的外套脫在壹旁。
　　來酒吧當然不穿職業套裝，所以商未晚提前備了壹套裙子在車裏，準備去酒吧的衛生間換。
　　周悅齊很快也過來，跟她壹起窩在車裏等趙南星。
　　等待的過程中，周悅齊劃拉手機，然後皺眉道：“今天程二哥不在哎，我還想著讓他給我調幾杯酒喝。”
　　“調酒？”商未晚詫異。
　　周悅齊點頭：“他們酒吧的調酒師很帥，但沒有程二哥調得好喝。”
　　說著周悅齊湊過來，在她耳邊做賊似的碎碎念：“程二哥調酒的時候跟牛郎店頭牌似的。”
　　商未晚：“……”
　　怪不得她要湊到耳邊偷悄悄說。
　　商未晚無奈搖頭：“還有妳這麽評價人的？”
　　周悅齊聳聳肩：“沒辦法，誰讓他帥呢。”
　　商未晚笑了下，又問：“妳怎麽知道他不在？”
　　“他新店開業。”周悅齊把手機遞過去：“喏，他在淮景區開了壹家餐廳，叫「望」，裝修得特別好，據說是他聯合國外設計師壹起設計出來的，這段時間他壹直在忙這個，不到半個月就裝修好了，今天很多人都在那邊兒浪，我就來「願」玩，這樣不會被逮到。”
　　商未晚看她的手機，備註是：【花孔雀大帥比程二哥】。
　　而最新壹條朋友圈是他分享的定位，以及壹條開業資訊。
　　沒寫到自己想寫的地方！
　　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