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劍痕

　　“信口雌黃！”老頭身子前俯，貼近余生。
　　“我告訴妳，這局棋我贏了，妳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老頭居高臨下的盯著余生，怒不可遏。
　　余生甚至覺著他鼻息之間吐出的氣體也是熱的，當然，也可能是口氣太熏人的緣故。
　　“我方才給了妳壹個機會，用妳的命換揚州百姓的命，既然妳耍賴，現在…”
　　他咬著牙，壹字壹頓，再無方才的優雅，“妳的命我要，揚州百姓的性命我也要！”
　　說罷，老頭長袖壹揚。
　　“咚咚”，在黑暗中，遠處山巔上，有鼓聲“咚咚”的響起來，
　　剎那間，大地震顫，群山搖動，狂風席卷大地，壓彎竹林，呼嘯著向揚州城兒掠去。
　　余生的衣衫獵獵作響，勁草被風刀般切割，伴著雨點，竹葉掠過余生額頭，與長發共舞。
　　若他是凡人，怕要被吹走。
　　余生扭過頭，望著山巔，只見壹團漆黑之中，“轟轟”作響，眨眼之間湧出壹大片森白的幹屍大軍。
　　他們閃爍著鬼火，面目猙獰，雙目冒著妖異紅光。
　　方才遇見的幹屍行動緩慢，但現在這些幹屍在鼓聲催動下，猶如餓虎撲食，健步如飛的撲向揚州。
　　整片整片的竹林因為幹屍過境被壓倒，群鳥無歸林，盤旋著悲鳴。
　　不止如此，幾聲龍吟遠遠傳來，余生擡頭見壹群黑影呼嘯而過，偶有露出面目的，卻是黑水城的那些雷龍。
　　現在已經成鬼龍了。
　　“小山語。”余生回頭望著老頭。
　　借助雨水帶來的視覺，余生看見黑暗中的山巔上有壹個小孩，他坐在壹塊巨石上，敲著旁邊的大破鼓。
　　在扮成乞丐，遇見枯前，余生見過這個小孩，他當時就從余生身邊走了過去。
　　萬萬想不到，枯死了，卻還留了壹手。
　　“不錯”，老頭看見裸體美女壹般看著余生，“揚州馬上將成為壹片廢墟，所有人將與妳陪葬！”
　　“妳敢！”余生手握住傘柄，怒道：“方才這局棋咱們以天道為誓，現在我贏妳敗，妳不怕天道責罰！”
　　“哈哈，哈哈”，老頭且笑且怒，“天道責罰？！我就是天道！誰敢責罰我！”
　　他踏前壹步，揪住余生，怒吼道：“還有，我不曾敗！現在不會敗，以後也不會敗，更不會敗在妳小子手上，妳…”
　　“砰”，壹聲巨響炸斷老頭的話。
　　只見他如遭重擊，手丟開余生，身子踉踉蹌蹌向後退，壹屁股癱坐在方才石凳上，被後面的旱魃上前扶住。
　　余生驚詫，擡頭望向巨響傳來的星空。
　　只見他的帥打在將上，被打碎的將成為煙花，爆裂出璀璨的，散碎的星光。
　　“天道的責罰？！”他壹喜，低頭看著老頭，見他憋了許久後還是忍不住，吐出壹口鮮血。
　　“什麽天道，我就是天道！”老頭壹擦口邊血漬，擡頭望西南，“不過是某個躲在靈山的鼠輩暗中偷襲罷了。”
　　他之所以不與余生動手，正是在提防靈山那廝，想不到最後還是中招了。
　　“靈山？”余生暗自嘀咕，擡頭望著天空，想不到靈山那位居然救了他壹命。
　　“呵，他不敢露頭的，妳以為妳逃得掉？”老頭穩住身子，陰沈地看著余生，“給我殺了他，我現在就要天道意誌！”
　　“尊上，若他死了，天道意誌…”中年男子有些猶豫。
　　老頭原本打的主意是趁余生活著吸取他的靈魂，不然余生死後也覺醒天道意誌便不好辦了。
　　“不怕”，老頭等不及制服余生了，而且死了也不見得就馬上覺醒，逮住死後魂魄吞噬也成。
　　“是”，中年男子答應壹聲，提著劍向余生走過來。
　　……
　　揚州城墻上，在余生棋子不勝，以為余生落敗時，整個揚州城安靜下來。
　　他們等待著那壹刻，他們不知道有什麽後果的那壹刻。
　　直到鼓聲響起，他們知道那壹刻來了。
　　城主見識過山語敲肚皮，識得鼓聲，忙喊道：“傳下去，所有人堵住耳朵！”
　　周九鳳他們急忙傳下去。
　　但不等城墻上錦衣衛有動作，壹陣狂風呼嘯而過，差點掀翻屋頂，許多錦衣衛壹不小心被吹到城墻下摔死了。
　　“匍匐，匍匐”，城主用出仙力，話響在所有人耳邊，眾錦衣衛忙舍了武器，趴在地上。
　　狂風不止，在眾人無可奈何時更可怕的事發生了：城裏的百姓嘩然，慘叫，哭喊，怒吼不斷。
　　周九鳳仗著體胖，探頭出去看，見城裏許多人捂著頭疼痛難忍，還有人隨著鼓點癲狂亂舞。
　　“城主，怎麽辦？”周九鳳問。
　　城主還沒說話，更讓她們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遠處幹屍洪水壹般奔過來，更有白骨雷龍呼嘯而來。
　　周九鳳絕望了，在這般狼狽下，她們絕對抵擋不住幹屍大軍。
　　她望著身邊被她拉住的莊子生，“待會兒守不住了，記著把我殺了。”
　　“什麽？”莊子生壹怔。
　　周九鳳壹笑，“老娘才不想死後成為那人不人，鬼不鬼，醜死了的幹屍。”
　　“我倒覺著戰鬥到最後壹刻也不錯。”周九章說，“成了幹屍，至少妳這壹身肉算減下去了。”
　　“呵”，周九鳳不屑，望著藏在她身後避風的周九章，“若無我這壹身肉，妳早被吹下去了。”
　　說話間，雷龍到了頭頂。
　　在所有錦衣衛倒在地上，充滿絕望時，“砰~”。
　　所有人循聲望去，見星空的棋盤上，方才落敗壹方的帥，竟徑直飛過去拍碎了對面的將。
　　這壹拍來的突然，所有人猝不及防，不由的呆住了，雷龍和幹屍也壹頓。
　　拍碎的“將”崩碎，散落出璀璨的星光照亮大地。
　　天空無比美麗，以致於被鼓聲迷惑心智的百姓也停下來，癡癡的望著這壹幕。
　　但星光終會散去，在天空又暗下來時，百姓繼續癲狂，幹屍也湧上來，在城墻下搭成屍堆，企圖攀上城墻。
　　揚州城危在旦夕。
　　……
　　“慢著！”余生伸手止住中年男子，對老頭說：“妳忘了？揚州城若破，妳就困不住我了。”
　　老頭壹怔，壹擺手，登時鼓聲停止，城墻下的幹屍也停下來。
　　“這就對了。”余生右手握緊劍柄，笑對中年男子點頭，“請吧。”
　　中年男子手握劍柄，“天下劍法盡出白帝，妳父親也出自吾門下，但到頭來，封劍神的卻是弒神者。”
　　“我不服，”中年男子輕聲說，“妳右手裏有妳父親的劍，今兒我就打敗他，把劍神之明取回來。”
　　話音落下，劍閃的銀光晃進余生雙眼。
　　余生忙用瞬移閃躲，但還是遲了些，待他閃爍到竹亭外時摸了摸脖子，脖子上有被劍刃劃出的壹條淺淺的血痕。
　　“好快的劍！”余生心驚，只差壹點，他只要遲疑百分之壹秒，這會兒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中年男子劍再回鞘，“只限這塊巨石，妳若閃到別處，揚州城就成死城了。”
　　余生將指尖的血彈走，握住傘柄，“請吧！”
　　他同時悄悄把右腳鞋後跟踩下，作為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