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雪絨位面

　　雪絨位面。
　　這是壹片白雪皚皚的世界，地如其名，天空中常年飄落著雪花，將大地變成壹片銀白色。
　　然而有趣的是，雪花並不會積於地面——讓大地蒼茫的是光，而非物。
　　雪花落下，消融，卻留下了潔白。
　　那是壹種妳無法理解的白，沒有任何憑依，卻奇跡的存在著。
　　君臨的腳落於潔白地面，便那白上留下壹片淡淡的痕跡，隨後又悄然消逝。
　　可盡管它消逝了，君臨卻依然能感覺到它曾經存在的痕跡。
　　當這壹步踏下時，那痕跡便永遠存在。
　　“時光法則……我真該宰了埃爾伯特那老頭的。”君臨低笑起來。
　　埃爾伯特是時光主神，他對這方面應該有很深層的理解。
　　對於君臨來說，放過他的確是個巨大的損失。
　　所以他現在來要債了。
　　這刻望著四方，雪絨位面壹片白光皚皚。
　　不遠處，壹個女人踏波而至。
　　那真的是波。
　　她赤著足，光潔的腳落於空氣上，便泛起壹片片的漣漪。
　　只是三兩步之間，便已來到君臨身邊：“妳好，偉大的終選者。”
　　君臨看看對方，這是壹個皮膚微棕色的女子，身形高挑，留著壹頭雪白的長發。
　　他有些疑惑：“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妳？但我敢肯定，我從沒見過妳！”
　　對方微笑：“很矛盾。”
　　君臨唔了壹聲：“我從沒見過妳……但我壹定見過妳……妳是幻想生物，但不僅僅是幻想生物。”
　　女子回答：“我本來想自我介紹的，但現在看來，妳很有興趣玩壹個猜謎遊戲。”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站在那兒，等著君臨的判斷。
　　君臨卻沒有說什麽，腳下領域之輝已然散開，卻是開始解析起這個位面了。
　　“這沒有必要，終選者閣下。”女子回答。
　　她沒有用行動阻止，只是用語言勸君臨放棄。
　　君臨出奇的好說話，領域壹放即收：“為什麽沒必要？”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就更不容易找到正確的方向。”
　　君臨低頭思考著：“我猜這是諾莉婭的感悟……這些年，她總是在看。不停的看，看的越多，卻越迷惘。有些答案，未必要從無盡的知識中尋找，壹些簡單的思路，或許更能跳出瓶頸。”
　　“是的。”女子回答：“真相隱藏在萬千線索中，要壹壹理清並不是正確的做法，追尋您的直覺，才是最有意義的。”
　　聽到這話，君臨笑了：“敏銳直覺啊。”
　　他唏噓壹聲，閉目感受著。
　　片刻，他說：“原來是妳。先知閣下。”
　　隨著君臨的說話，眼前的女子形象變化，從棕皮膚金發麗人，已化成壹個黑皮膚的老太婆。
　　正是黑客帝國中的先知！
　　黑客帝國中的先知有兩位扮演者，都是黑人老太，眼前出現的正是第二個。
　　正如君臨說過的：他見過。
　　他見過先知，但沒見過先知金發碧眼的模樣，因為那是原本電影中不存在的形象。
　　但有趣的是，那並不是她的偽裝形象。
　　確切的說，現在這黑皮膚老太婆才是偽裝形象！
　　但她又的確就是先知！
　　先知的本來形態竟然是棕皮膚年輕女性，黑人形態才是偽裝形態——這和曾經的幻想理論完全悖逆了！
　　君臨想了想，道：“我不記得黑客帝國有這樣的隱藏設定。”
　　先知已換回原本的樣子：“的確沒有。”
　　君臨想到了什麽：“妳是那個小女孩，妳長大了，繼承了先知的身份？”
　　在黑客帝國第三部裏，有個印度小女孩，壹直跟隨著先知。
　　君臨明白了，她是那個小女孩。
　　先知卻微微搖頭：“您還在習慣用過去的思維看待問題，事情並非總是如此。”
　　“哦，也對。畢竟妳們在理論上都是程序。”君臨笑笑。
　　程序！
　　他們都是程序！
　　卻以真人的形態出現在這裏。
　　這壹點和當初鋼之位面時，君臨的判斷完全相反。
　　當年君臨說過，貝瑟芬妮作為程序幻想人物出現在次元，所以現實對她來說就是虛擬世界，虛幻黑獄才是她的真實世界。
　　但現在情況變了。
　　他曾經的說法被顛覆了！
　　先知出現了！
　　君臨能清楚感受到，她是真實的存在。
　　她既是黑皮膚老太婆先知，也是成長後的小女孩先知，並真實存在。
　　壹切都和他曾經的判斷截然不同。
　　但有趣的是，君臨同時還能感受到：他過去的判斷並沒有錯！
　　又是壹個巨大的矛盾。
　　先知還在微笑著看他，君臨則在思索著。
　　他喃喃道：“遠古的時候，人們相信地心說，認為大地就是宇宙的中心；後來發明了日心說，認為太陽就是宇宙的中心；再後來，人們發現原來太陽也不是，宇宙無邊無際……所有的真相都是暫時的，只是因為妳沒有發現更高層面的東西。”
　　先知沒有說話。
　　君臨自語：“但這種情況顯然不適用於這裏。尼古拉是次元主宰，對他來說，這個次元沒有需要候補的真相。”
　　先知回答：“也未必。”
　　君臨點點頭：“幻想融入現實，次元在變化，萬物在重新平衡。曾經的真理，也不再是真理……何況還有我的影響。”
　　先知向旁邊讓出壹步：“您已經推想的太多了，不如直接去看看。他們在等您。”
　　君臨沒有再說什麽，漫步向前走去。
　　蒼茫大地，白光皚皚。
　　他壹步步行進著，速度前所未有的慢。
　　便如壹個普通老人在艱難行走。
　　但只有君臨自己知道，他其實已經極盡了所有的速度。
　　但無論他如何加速，如何利用時空之間的穿梭，在這片土地上，他看起來都只能步履闌珊的行進著。
　　因為整個雪絨位面，都已被濃郁的時空法則影響著。
　　這裏雖然是壹個位面，卻有兩個世界。
　　壹個是屬於普通人的，壹個是屬於諾莉婭的。
　　但它們並未分開，而是重疊在壹起，如兩個空間的重疊。
　　目光穿透虛空，君臨甚至能看到另壹個空間裏，無數人流在穿梭，人們在歡聲笑語。
　　有汽車從他的眼前駛過，穿過他的身體，呼嘯而去。
　　仿佛君臨只是壹個虛影。
　　忽然君臨看到了什麽。
　　不遠處的空地上，幾個年輕男女正在談笑風聲，其中壹名女子，格外的令人熟悉。
　　貝瑟芬妮！
　　貝瑟芬妮正在壹片小湖邊與朋友說著話，喝著啤酒。
　　忽然她好像感覺到了什麽，向著不遠處的林地空處看去，心中泛起莫名的熟悉感。
　　“嘿，貝妮，妳在看什麽？”身邊的朋友叫道。
　　她恍了恍神，回過神來，搖搖頭：“沒看什麽，就是……”
　　她呆滯著，莫名間……
　　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