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左右為難

　　（A）
　　小淫憂傷的看著我：十八啊，我究竟要怎樣做，妳才能原諒我，我只是不想妳受傷害的，她是突然跑過來的，等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在火車站了，我總不能不管吧，可是我要是告訴了妳，妳就會傷心，妳會想到我和她在壹起，我不想讓妳知道，只是不想讓妳難過，我想著過不了幾天她就回學校了，所以我……
　　我喘著粗氣捂住耳朵，煩的要命，小淫朝我走了兩步：十八，我們真的，真的沒住在壹起，她睡我房間，我睡小麥房間的，我們之間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我的眼淚流了出來，哽咽的看著小淫：她睡妳的房間？
　　小淫點點頭：真的，我們什麽……
　　我搖頭：可是之前，是我在睡妳的房間，妳讓她睡妳的房間，穿著妳的情侶衫麽？妳真是行啊，兩件情侶衫三個人穿？
　　小淫拼命搖頭：十八，那是意外，還有妳買給我的吃的，我，我忘了拿回宿舍，我只是，十八，妳離開這壹個星期，我真的是……
　　我背過身：妳倆挺合適的，小淫，我們都不要看不起自己，這事兒沒什麽，挺符合妳的性格，妳是濫好人壹個，妹妹多點兒也正常，這我早就知道……
　　小淫的聲音開始惱火：我都說了不是那麽事兒的，我只是不想妳知道……
　　我冷笑：不想我知道什麽？妳不瞞著我，我最多壹道傷害，妳瞞著我，那我就是兩道傷害壹起來，妳還想說什麽？對啊，妳為什麽不能跟她說我是妳女朋友？怕我給妳丟人，還是怕她受不了？？妳怕她想不開，對不對，怕她受到傷害對不對？那麽我呢？就算妳真的瞞住了我，我真的就沒有壹點兒傷害嗎？
　　小淫慢慢低下頭，靠著門不說話，我接著冷笑：小淫，我知道我拿不出手，那妳應該早點兒說啊！！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的，但我很識趣，妳懂嗎？我很識趣的！！妳早說我就躲的遠遠的，肯定不會多看妳壹眼的，這樣就不用妳三番五次的對著電話講什麽我沒處啊，真的沒有啊，妳知不知道，其實說謊很累的，妳壹旦說了壹個謊，就要連著說好多個謊來圓最初的謊言，從妳跟我說的第壹個謊開始，妳騙我，就不再是這件事兒本身的。
　　小淫呆呆的看著我：十八，真的對不起，我只是……
　　我厭惡的打斷小淫：妳就會說對不起，我在離開北京前兩天就知道了這個事兒，我忍著，因為我不知道怎麽面對妳，晚上，我從酒吧回來，路過阿瑟租的房子，看見裏面亮著光，我好幾次都想拿石頭砸了這兒的玻璃，妳告訴我，我要怎麽樣去想，才能把妳們想的無比的純潔和無辜？
　　小淫咬著嘴唇，不說話的看著我，我搖頭：那妳告訴我，妳和妳的這個給了突然驚喜的妹妹之間，到底有多麽的純潔和無辜，妳反駁我啊？妳不是想解釋麽？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這麽沖動，我壹直以為自己不是個正常的女生，因為我不大會去表現自己的感受，也不大會去吃醋，現在看來，我錯了，我和全天下所有的女生壹樣，走過情感的歷程，其中種種，我壹樣會去發怒，甚至比別人還不理智。
　　我和小淫就這麽僵持著，小淫低著頭，時不時的擡頭看著我，眼神哀傷的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惡人，好多年過去，我終於明白，男人關鍵的時候都不說話，壹句我真的不想讓妳受傷害就能把自己摘了個幹凈，選擇權在很多時候都成為女人自己的事兒，好壞都是女人自己的，要麽妳去承受，要麽妳去放棄，但是男人都會像模像樣的說，我不想的，我不想那樣的，或者說，只要妳快樂，什麽都好。那些話真的沒有任何意義，這些都是男孩子成為男人，蛻變中極其具有戲劇性的思想內涵。
　　小淫壹直擋著門，我出不去，煩躁的坐在床上，也不想跟小淫說什麽，摸摸口袋，上次在北戴河，左手把他的煙和火機給了我，我拿出壹支，打火機燃著的壹瞬間，小淫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十八，這個星期妳去哪兒了？那天晚上的電話是不是妳給我打的？
　　打火機的火苗忽閃忽閃的，我邪惡的轉頭看著小淫：哦，我出去找男人了，朱檀跟我說，人不能在壹棵樹吊死，我想了好久，感覺這話挺對的，出去轉了壹圈，還真是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好多可以去重新選擇的男人，不管是三條腿還是兩條腿，至少嗎，在性格和說話上，像個男人……
　　小淫盯著我：妳什麽意思？
　　我心底無比快樂的瞥了壹眼小淫，笑著扔了壹支煙給小淫：沒什麽意思，我還得好好活著不是？妳不會真想我活活的被妳這棵破樹給吊死吧？
　　小淫把我扔過去的煙在手裏揉捏了個粉碎，煙絲落在地上，小淫大步朝我走過來：十八，我都說過了，我跟她沒什麽，我就是想對待妹妹壹樣接待壹個朋友而已，妳非要這麽小心眼嗎？我不告訴妳只是我不想妳多想，我到底做什麽了？妳壹走就是壹個星期？妳知不知道這個星期我是怎麽過來的，恩？妳這個狠心的家夥妳……
　　我也火了，騰的站起身：我是小心眼，我就是小心眼！！我狠心……
　　小淫壹把搶過我手裏的煙和打火機，朝著宿舍的窗戶就扔了出去，小淫冷冷的看著我：這個是誰的？
　　我失望的看著小淫，用手指頭戳著小淫的肩頭：小淫，妳知道嗎？這會兒，妳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還不如那個壹錢不值的4暮，4暮是個十足的流氓和混蛋，可是4暮不說謊，他想幹什麽，想要什麽，都很明白，可是妳呢？妳們都鄙視4暮，我也鄙視4暮，別人或許還有鄙視4暮的資格，但是妳沒有，因為妳夠虛偽！
　　我太用力了，戳向小淫的手指頭疼疼的，說完，我壹把推開小淫，摔了宿舍門，跌跌撞撞的下樓，許小壞沒有說錯，我真的給不了自己壹個滿意的收場，我不知道是自己太過軟弱，還是我真的只是大度，大度到不介意成為別人的過場，我想去昨晚喝過酒的自己，對著月亮跳企鵝和鴨子的綜合舞，無所謂的哼唱著：我真的很受傷。可能這就是我自己能自己的壹個收場，壹場讓別人看著能笑出眼淚而自己卻麻木的機械的表達不出悲傷的鬧劇，我活該的，這場鬧劇是我自己造成的，雖然我壹直都小心翼翼，但越是小心翼翼，傷害也跟捉迷藏似的，伴隨著小心翼翼接踵而來。
　　我喘著粗氣，在校園裏面四處晃蕩，我呆呆的擡頭看著八月末的天空，看到太陽的光線讓我的眼睛都出現了重影，我才低下頭，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我找不到壹個可以聽我說話的人，阿瑟行嗎？元風行嗎？佐佐木行嗎？他們，始終都是幫著小淫。想了好久，自己憋的實在太難受了，我想起了左手，因為左手置身事外，所以他不會偏向任何人，是嗎？
　　我去到左手在外面租的房子的時候，索多多正抱著壹個姑娘在客廳跳著激烈的舞蹈，客廳的地上全是啤酒罐、碎紙屑還有水果皮，陽臺處掛著壹串兒襪子和內褲，男人的生活始終都是那麽個性化，襪子和內褲不是論只或者條，而是輪球，即壹球襪子或者壹球內褲。索多多飄逸的長發壹甩壹甩的，臉上流淌著類似於藝術家的表情和神采，雙手摟著姑娘的腰身，陶醉的厲害，左手坐在淩亂的沙發上，身上的襯衫被香煙燙了好多窟窿，看見我有些拘謹的站起來，示意索多多把音樂關小。
　　索多多放肆的抱著姑娘的臉親了壹下，朝我不正經的笑：喲，十八啊，怎麽有空光臨我們這兒了？不怕被我們這些人給帶壞了？
　　左手皺著眉頭瞪著索多多：閉嘴吧妳！
　　索多多邪邪的笑：哎，這幾天我好容易才能放松些，妳倆跟房間裏面待著算哪門子事兒啊？壹會兒他媽的我還得這個小聲兒點兒，那個小聲點兒的……
　　我後悔自己過來找左手了，左手看了我壹眼，朝索多多哼了壹聲：哎，知道知道了，我和十八這就出去，死去吧妳！！
　　索多多朝左手努努嘴，笑：哎，這才是兄弟嗎。
　　我和左手走到門口，索多多叫住左手，索多多嬉皮笑臉的看著左手：哎，之前的話兒我可是早就說過了，妳可別跟許小壞那狐貍攪和到壹塊兒，不然我不認妳這個兄弟。
　　左手沒有說話，接著往門外走，我的火兒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沖著索多多就喊：哎，妳什麽意思啊，人家許小壞喜歡左手，關妳什麽事兒？憑什麽妳不讓這個，不讓那個的？有本事妳自己去追啊，妳看看妳自己是什麽……
　　索多多放開摟著的女的，皺著眉頭看我：誒？有點兒意思，來，十八，妳過來，妳是不是想跟我單挑兒還是怎麽了？別以為妳有……
　　左手壹把拽住我的肩膀，拖著我就往外走，冷冷看著索多多：妳閉嘴！！
　　我被左手拖的踉踉蹌蹌的，索多多懊惱的哼了壹聲，在我們身後砰的關了房門，我惱火的甩開左手的手臂：哎，我是個大活人好不好？妳幹嗎每次不是用拖的就是用拽的，放手！！
　　左手冷冷的盯著我：妳吃錯藥了？許小壞的事兒妳插什麽手？
　　我也冷冷的盯著左手：沒錯，我是吃錯藥了，許小壞怎麽了？至少她真心喜歡妳，索多多那叫什麽話啊，什麽不準妳喜歡許小壞啊，他自己是什麽好鳥啊？有什麽資格管別人？
　　左手看了我壹會兒，淡淡的說：那不是妳能管的事兒。
　　我落寞的點頭：是，我不該管，我就是反感妳們男人左壹個右壹個的，沒事兒還要裝裝自己多麽無辜啊多麽的深情啊，非要喜歡壹個再愛壹個嗎，感情的事兒真的那麽難處理嗎？男人都會說左右為難，為什麽要為難呢？誰讓妳們為難了？小淫是這樣，索多多也是這樣……
　　（B）
　　左手沈默的看著我，好壹會兒，才搖搖頭：十八，妳別問我，我不知道。
　　我身上的呼機響了起來，看號碼，是朱檀家的電話，我和左手找了樓下的公用電話，我給朱檀打了過去。
　　朱檀咯咯笑：十八，我想吃烤雞排了，問題是我身無分文，只好找妳了。
　　我也笑：好啊，我也想吃烤雞排了，壹起吧，左手也在我這邊兒。
　　朱檀接著笑：恩，那就晚上壹起，打打牙祭好了，馬上要開學了，還能舒服幾天。傍晚我們去那家餐廳，妳買單哦。
　　放下電話，我看著左手：晚上壹起吃烤雞排吧，葉小連回來了沒有？
　　左手心不在焉的看了我壹眼：哦，還沒回來。
　　我發呆的看著手裏的呼機搖頭：果然是，有了這個玩意兒就得花錢，方小刀那胖子呢？好些天不見他，還挺想的。
　　左手摸摸身上的口袋，摸出壹張紙條，看了我壹眼：我的手機號碼，要是找我的話，妳打給我。
　　下午收到了學生會老師的通知，主要安排學校接待新生的事兒，中間佐佐木給我打過電話，佐佐木說：十八，妳抽時間看看小淫吧，他醉的很厲害，這幾天總是鬧事兒。
　　我說：老佐，妳們別再幫著瘸子打瞎子了，何必那麽為難？小淫當初這樣做了，他就應該知道後果，都給自己和對方留點兒面子吧，都不是小孩子了。
　　佐佐木語氣著急：十八，小淫這些天有多憔悴，妳都看不到嗎？
　　我苦笑：老佐，是誰讓他這麽憔悴的？我有把他打成這麽憔悴麽？
　　佐佐木對著電話沒有說話。
　　傍晚，我去了烤雞排那家店，朱檀早早就去了，左手也在，朱檀朝我笑：十八，我就想著我今天蹭妳的，所以早早就來占個地方了，呵呵，舒服。
　　我也笑：朱老師，妳怎麽突然想起吃烤雞排了？
　　朱檀搖頭：今天突然發現我的錢包裏面竟然沒有錢了，他又去小孩兒奶奶家了，我們家錢都是他去銀行取的，我連存折的密碼都不知道，真是沒面子，所以今晚只好找妳管飯了。
　　左手輕輕笑了壹下，朱檀用手拍了壹下左手的腦袋：不準笑，真是。
　　我們叫了五六個烤雞排，好幾瓶冰鎮啤酒。我早有想過請朱檀吃飯的，她對我實在太好了，平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她，後來我想，朱檀讓我請她吃烤雞排肯定也是不想我心裏過於有負擔。
　　朱檀啃著烤雞排，看著左手笑：左手，上次我明明看見妳和妳女朋友壹起來了，最近怎麽沒有看見啊？這個女孩子和男孩子之間要是不經常在壹起就有問題了。
　　左手含糊的笑了壹下，沒有說話，朱檀瞇著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左手：哎，妳是不是看上我們十八了，妳倆最近總混在壹起……
　　左手壹口啤酒就嗆了，面紅耳赤的朝朱檀又是擺手又是咳嗽，我也別扭的看著朱檀：朱老師，妳不要瞎說了，我們是普通朋友的。
　　朱檀得意的看著我：得了，誰不是從普通朋友那會兒過來的？
　　正說話的時候，我看見烤雞排店的門被推開，然後我壹口啤酒也噴了出來，還有好多濺到左手身上，左手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忍不住笑的道著歉，朱檀和左手也順著我的眼神看向門口，然後也開始跟著笑了。
　　進來的是4暮，還有壹個不認識的學生，4暮的手臂到處貼著醫用膠帶，額頭上也是貼著創可貼，臉上青壹塊紫壹塊的，罵罵咧咧的，走路還有點兒跛，我第壹個想法就是4暮肯定又是因為泡妞被那個壯男給結結實實的揍了壹頓，活該！！朱檀是學校的老師，有些公共科好多專業都上，所以4暮也是朱檀的學生。
　　朱檀吃驚的看著4暮：這不是4暮嗎？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4暮也看見我們了，壹跛壹跛的湊了過來，朝朱檀微微的躬身：朱老師好！
　　朱檀趕緊擺手：別客套了，快坐下吧，這是怎麽回事兒啊？到底是誰把妳打成這樣的？誰這麽狠心啊？
　　我沒忍住笑，壹口啤酒又差點兒噴了出來，左手也是壹副幸災樂禍的樣子，4暮訕訕的朝我這邊靠靠，剛想坐下，左手的腳在桌子底下啪的踢了4暮壹下，4暮歪了歪，小心的坐到左手旁邊，跟4暮壹起來的那個男生，也坐在4暮身邊。
　　左手嗤笑：怎麽了？又去招惹誰了？妳不長記性啊？不過妳皮糙肉厚的，多挨幾次打也沒事兒。
　　朱檀關切的看著4暮：怎麽回事兒？去醫院看了沒有？夏天容易感染的，壹定要註意消炎，真是，誰下這麽狠的黑手啊？快跟老師說說，不行我們報警。
　　4暮垂頭喪氣的看著朱檀：朱老師，這事兒，這事兒我真冤枉，已經報警了。
　　左手冷冷的看著4暮：還真是奇怪了，妳還有被人冤枉的事兒？
　　4暮理直氣壯的看著左手：哎，妳什麽……意思？
　　左手壹瞪眼，4暮後半截話軟了下來：這次我真的是冤枉的。
　　朱檀又叫了幾個烤雞排，給4暮遞過去壹瓶啤酒：到底什麽事兒啊？怎麽被打成這樣？
　　4暮喝了壹杯啤酒，哭喪著臉：這不暑假，跟人天津玩兒了，塘沽哪兒不是有個水貨市場嗎？就是專門賣仿名牌的手表什麽的，我想著也挺便宜，覺得買壹塊也很劃算，買了壹塊仿雷達的表，才壹百多塊，不過看著真的挺象真的。
　　朱檀疑惑的看著4暮：可是這跟妳被人打有什麽關系麽？
　　4暮旁邊的男生開始笑：朱老師，這也得怨4暮，他帶著那麽壹塊仿名牌的雷達手表跑去酒吧玩兒……
　　4暮用胳膊肘撞撞旁邊的男生，朱檀來了勁兒，看了4暮壹眼：怎麽了？真是的，說說啊？說。
　　男生忍著笑：4暮在酒吧裏面跟壹些女孩子喝酒什麽的，那塊仿雷達的手表被好多人看見了，估計晚上別人也看不清到底是真是假的，反正能看出雷達表，後來從酒吧回學校，4暮被幾個人盯上了，那幾個人搶了4暮的雷達表，搶到手之後發現……
　　那個男生噗哧壹下笑出聲，有點兒說不下去，朱檀興趣越來越大，直盯盯的看著男生：說啊，真是，最討厭別人說半截話。
　　4暮黑著壹張臭臉，尷尬的坐著，男生忍住笑：搶表的那幾個人搶到手後，發現4暮戴的雷達表是假的，所以，所以就把4暮揍了壹頓，質問4暮為什麽戴假表，害他們白搶了……
　　朱檀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哈哈大笑，我和左手也笑的不行，4暮恨恨的看著我：哎，別人揍我，妳就那麽開心……
　　左手轉臉看著4暮，4暮慌忙低著頭，我忍住笑，用腳踢踢4暮，4暮疑惑的擡頭看我，我惡毒的看著4暮，放低聲音：哎，妳吃的烤雞排，妳自己付帳。
　　4暮的嘴動了下，幽怨的看了我壹眼：知道了，就知道妳沒那麽好心。
　　朱檀大笑了壹會兒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失態，慌忙止住笑，開始安慰4暮：報警就好，警察會處理的，妳要小心不要讓傷口感染了，沒事兒的。
　　本來還是悶悶的氣氛，因為4暮可笑的事兒，啃烤雞排喝啤酒變成了讓人感覺還算愉快的事兒，我陰霾的心情也變得舒服好多。朱檀整晚都沒喝酒，但卻壹個勁兒的灌著我喝啤酒，左手的酒量本來就不小，但也沒喝多少。4暮倒是羅羅嗦嗦的跟朱檀講著亂七八糟的事兒，和人套關系壹直都是4暮的強項，我個人認為這就是學生會老師非常喜歡他的主要原因。
　　我喝得有點兒發懵，其實也沒多少，但人心裏要是有事兒，壹瓶啤酒就能放倒了。我仰靠在椅子上，忍著偶爾要打嗝的欲望，地道的烤雞排在我的腸胃裏面留下非常地道的味道，我呆呆的看著燒烤店的門口，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讓我看著有些眼花，我恍恍忽忽的看見好像有人對著燒烤店的門玻璃往裏面看著，好像是佐佐木，我又仔細的看了看，好像又沒有人了，我想我壹定是喝多了。4暮象只蒼蠅似的嗡嗡不停的說著什麽，我轉頭看向左手，左手彈了彈煙灰，避開看向我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左手耳朵上的耳釘，在燈光的閃耀下，好像也變得有些重影了，我揉著自己的眼睛，我甚至懷疑我的視力出現了問題。
　　朱檀拍拍我，笑：十八，妳是有點兒喝多了，沒關系壹會兒讓左手送妳回去，好好休息幾天，開學了就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睡覺了。
　　我迷迷糊糊的，突然有人很大力量的推開燒烤店的門，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我竟然看見了小淫，後面跟著佐佐木，佐佐木好像拉了小淫壹下，被小淫生生的甩開，小淫奔著我的方向就過來了，左手騰的站了起來。小淫伸手拽住我：十八，妳跟我回去！！
　　左手推開小淫：哎，妳幹什麽？
　　小淫惱火的轉向左手，朱檀平靜著聲音說：哎，我還在這兒呢。
　　我遲鈍的看向朱檀，朱檀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平靜的有些讓人感覺不安，朱檀手裏攥著面巾紙，指指4暮旁邊：小淫，妳坐下。
　　我不想看見小淫，掙紮著想站起來，暈暈糊糊的差點兒摔倒，朱檀說：左手，妳扶著十八坐下，她喝多了。
　　小淫好像有些緊張的看著我，轉向朱檀：朱老師，對不起，我只是，挺晚的了，十八壹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我想帶她回去。
　　朱檀淡淡的語氣：小朋友，妳壹進門就旁若無人，就算我沒有教過妳們專業，妳也不致於這麽不相信人吧，我們會比擔心十八少嗎？有什麽不安全的？這兒還有左手，我們壹起去北戴河玩了壹個星期，左手和十八甚至同居壹室，又能怎麽樣呢？不該發生的事兒，始終不會發生什麽，不過挺可惜的，左手的那張票，十八本來是留給妳的。
　　（C）
　　左手看向朱檀：朱老師！！
　　朱檀開始咯咯笑：什麽朱老師啊，真是，還羊老師呢。
　　我看見小淫愕然復雜的臉，左手攙扶起我：朱老師，我送十八回去了。
　　小淫壹把拽住我，我感覺到小淫手臂的力度，左手推了小淫壹下，小淫踉踉蹌蹌的退了兩步，死死的盯著左手，朱檀拍拍左手，笑：讓小淫帶十八回去吧。
　　左手不安的看著我：可是……
　　朱檀接著笑：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恩？
　　我頭暈的厲害，生生的被小淫拽著出了燒烤店的，佐佐木關切的看著我：十八，十八，妳沒事兒吧？
　　我用手按住脖子，搖搖頭，靠著旁邊的墻壁，壹句話都說不出來，我聽見小淫說：我背她吧，走也走不了，多了。
　　晃晃悠悠的，我感覺到自己趴在壹個人的背上，我實在懶得睜開眼，不知道為什麽會處於這種狀態，模糊中聽見有人說著話。
　　……
　　壹個人：……她能不難過麽？妳也是，前前後後的，不知道她什麽人麽？
　　另壹個人：我就是怕她知道了會生我氣。
　　壹個人：那現在還不壹樣，氣更大。
　　另壹個人：其實，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不知道她要來的。
　　壹個人：她走了？
　　另壹個人：恩。
　　壹個人：她知道妳和十八的事兒了麽？
　　另壹個人：還不知道。
　　壹個人：妳沒跟她說清楚？
　　另壹個人：想找機會說，有些不好開口。
　　壹個人：妳怎麽還這麽墨唧？早晚是個事兒。
　　沈默了好壹會兒。
　　另壹個人：我也想說的，但不知道怎麽說好，妳不知道，她爸幫過我們家很多的，我們家孩子多，小時候我們家經常沒有什麽吃的，她家就她壹個孩子，多余的吃的都給我們家，我媽說過，如果不是她家，我和我妹妹就不可能還活著，早就餓死了，我是吃她媽媽奶長大的，他們家壹直把我當兒子，我也想把她當妹妹，我媽說了，不能對不起她們家。
　　壹個人：可是妳總得說吧，妳讓十八如何自處？
　　另壹個人：總是開不了口說，壹直想著這事兒淡了就不提了。
　　壹個人：妳們談過？
　　另壹個人：恩，後來是她提出分手的，誰想到，咳……
　　壹個人：如果當初她沒有提出分手，妳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跟她分？
　　沈默。
　　另壹個人：恩。
　　壹個人：會和她結婚？
　　沈默。
　　另壹個人：恩，東西欠得太多，總要還的……
　　……
　　小淫的背很寬也很溫暖，小淫的發絲很柔軟，小淫的身體有著淡淡的煙草味道，我的頭就那麽靠著小淫的肩膀，感覺到小淫皮膚的熱度，這是讓我安心過的地方，曾經讓我安心過的地方，我的信心還有信任都曾經因為這個依靠慢慢的勇敢著，為什麽往往最安心最讓人溫暖的地方，永遠都是傷害到極致的地方，那麽猝不及防的，象是壹把纖細的真，若有若無的刺入壹個人心臟，就連疼也變得那麽若有若無，想起那麽壹首歌，好像是多年前裘海正的那首歌《我最深愛的人傷我最深》。
　　世界上的事兒就是這樣，總會有壹個讓妳無法直接斷定是非或者過錯的存在，硬生生的橫在中間，而這些事實存在壹旦混和了情感的獨占性，就統統的變成傷害，變得無法逾越。我的眼淚毫無預警的流淌了下來，我極力忍住自己想要抽泣的感覺，眼淚還是順著鼻子嘴角流淌了下來，很澀，小淫慢慢停下來，微微側了臉看我，我聽見小淫輕柔的聲音：十八。
　　小淫的發絲滑過我的臉頰，我裝作沒有反映的趴在小淫的背上，小淫慢慢轉過頭，接著走，安靜的夜裏，安靜的馬路，路燈昏黃的光線，像我心裏深處的嘆息聲，重影壹樣的反復著。
　　小淫背著我去了阿瑟租的房子，我本來就迷糊，因為不想跟小淫說任何話，就在原來的迷糊基礎上裝得更迷糊，我只能感覺小淫輕輕的把我放到床上，我閉著眼睛裝睡，小淫好像也沒有走，我也不知道他幹什麽，過了壹會兒，我感覺到小淫溫暖的手輕輕的擦拭了幾下我的眼角，我想起來之前我有哭過，小淫的手指頭輕輕順著我的眼角滑過去，壹會兒，我聽見小淫輕輕嘆息的聲音，然後是輕輕的關門的聲音。
　　確定小淫出去了，我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客廳裏面傳來阿瑟詢問的聲音。
　　阿瑟：睡了嗎？
　　小淫低低的聲音：恩。
　　阿瑟：我怎麽老覺得十八挺可憐的，妳也是，早就跟妳說過了，要是對人家沒那個想法就別招惹她，簡簡單單做朋友做兄弟不是挺好的嗎？就妳那性格，多了壹層關系，妳能處理的好嗎？要我看，趁著這個時候，妳倆算了吧。
　　小淫沒有說話。
　　阿瑟：那小姑娘回去了？
　　小淫：恩。
　　阿瑟：妳還是沒跟小姑娘說妳和十八的關系吧？
　　小淫嘆氣：我不知道怎麽說。
　　阿瑟：有那麽難說嗎？
　　小淫：得了，妳不是我，妳怎麽知道我難不難？
　　阿瑟吊兒郎當的聲音：不就是個上門女婿嗎？小姑娘不錯，妳就從了吧，人家不是還有恩於妳們家嗎？妳就別折騰十八了，她夠可憐的了，從認識她到現在，沒見她攤上什麽省心的事兒。
　　小淫：阿瑟，妳別說了，我本來就挺煩的。
　　阿瑟笑了壹下：哎，每次想到十八把那個情侶衫撕扯成布條，我就想樂，都能做拖把了，哎，那得用多大的勁兒啊？得，壹句話，肯定是恨妳恨的牙根癢癢的。
　　小淫：阿瑟，十八離開的壹個星期，其實是跟朱檀還有左手壹起去了北戴河，朱檀今晚跟我說的。
　　阿瑟：怎麽，妳嫉妒了？
　　小淫：不舒服，換了妳，妳舒服嗎？
　　阿瑟：哦，我明白了，我說十八之前跟催命似的催著妳要去玩兒，鬧了半天是想給妳個驚喜，嘿，十八沒給成妳驚喜，妳倒是把人家給驚了，妳不舒服？妳活該！
　　……
　　早上我起的特別早，每個人都壹樣，當妳有心事的時候，妳就睡不著，我也壹樣，因為從本質上說，我首先是壹個人，其次我還是壹個進化的不怎麽利索的女人，再次我沒有傻到家。我看看手表，淩晨4點半，夏天的好處就在於天亮的很早，轉頭看窗外，陽光溫和的照耀著，這個世界因為有了陽光而變得無比的溫暖和希望，我翻了個身，感覺枕頭下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咯住我了，把手伸進枕頭下面，摸出壹個盒子，不大，很方正，上面寫的很清楚：避孕套。那是我二十多年的年齡中第壹次看到包裝精美且成盒的避孕套，小時候不懂，鄰居家孩子拿著用來吹氣球的避孕套都是生產隊派發的那種散裝的，我只知道那個東西吹起來象氣球，也不像氣球，好像比氣球多了點兒什麽。
　　我慢慢從床上起來，把床單盡量拍打的平整幹凈，把枕頭也放的很整齊，最後把那盒避孕套工工整整的放在我睡過的枕頭上面，我還特意把避孕套的盒子調整了好幾個角度，找了壹個看著非常舒服的角度放著，坐在床上看，站在床邊看，退後幾步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還有那麽壹份兒閑心。等我看得差不多了，我打了壹個漂亮的響指，OK，真是完美透了，這個角度怎麽可以這麽完美呢？
　　我輕輕推開房門，客廳裏面很安靜，阿瑟的生物鐘是早晨5點30分，這會兒應該還會再睡著，小麥房間的門開著壹條大大的縫隙，我看得見小淫橫在床上的身體，小淫赤裸著上身，歪歪斜斜的躺在小麥的床上，頭發散亂著，身上的薄被子被卷的皺皺的，我第壹次發現男人胡子拉碴兒的，看著竟然也是壹種非常迷人的感覺，後來知道那個玩意兒叫做性感，只是這種性感並不是所有女人都能獨占的享有，要看有沒有那個運氣。小淫夢囈似的胡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頭發蓬松的散落著，我癡癡呆呆的看著，為什麽我喜歡的人不能像我想的那麽勇敢？為什麽我喜歡的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兒？為什麽我喜歡上了壹個人，自己就不能變得比他還勇敢？為什麽我喜歡上了壹個人，就不能相信我們會變得勇敢？
　　我真的沒有辦法勇敢起來，我只是不想某個將來或者之後，還是會有姑娘千裏迢迢的跑來找小淫，這個姑娘對小淫家有恩，那個姑娘對小淫的家人有恩，還有某個姑娘對小淫的哥們兒有恩，要是在古代或許會更好處理，小淫可以統統把這些姑娘娶回家，按照進門的順序排上個壹二三四，如果是那樣，我倒是可以考慮，我要做大的，只要二三四，或者二三四之後的五六七八也好，還是九十十壹十二也好，每房姑娘每個月只要交給我使用小淫的費用就好，別的我什麽都不要求，有的錢收就好，小淫願意跟哪房姑娘燕好都行，如果哪房的姑娘除了月錢之外還有小費塞給我，那麽我會考慮優先推薦，同時哪房的姑娘使用小淫的次數多，每個月還得多交點兒磨損費什麽的，就算是個機器也有磨損吧，何況還是個男人？想到這兒我自己都笑了，看來我真的窮瘋了。
　　我輕輕的把小麥的房門帶上，小淫帥氣性感的面容消失在門縫裏面，我終於選擇了放棄，是嗎？我們總是想著如何去超俗如何去脫俗，可惜，我們誰都不能免俗，在淩亂不堪的俗事面前，任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變得無法決斷，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理由，簡單變得遙不可及，雖然我們都很自由，壹直都很自由。
　　阿瑟的房間裏面傳來咳嗽聲，我轉身朝門外走，路過客廳的餐桌，我把阿瑟房間的鑰匙掏了出來，用手摸了好幾遍，輕輕的輕輕的，把那把鑰匙放到了餐桌上，然後我轉頭，扭開門鎖，走出了房間，帶上房門，哢噠的鎖門聲提示著我，可能這壹次我再也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