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三章 我為蒼天留壹線

　　今日閑來無事，花下飲茶作樂。
　　卓君彥與羽未央坐於花廳裏，正自對弈。
　　手捧香茗飲，白棋憑空落。
　　周身花瓣飄，更有蜂蝶舞。
　　馭物術與馭龍指天經的結合，在卓君彥身邊形成壹片瑰麗情景，卻也有趣，有雅，有詩意，更得浮香滿園飄。
　　又習武，又下棋，到是兩不耽誤。
　　羽未央病體初愈，寒意猶在。
　　炎炎盛夏裏，卻裹大棉被，玉手輕拈壹子落，口中盈盈鶯啼聲：“說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拉我下棋養身心。終是難舍武道誌，便是休閑也修仙。”
　　卓君彥便笑：“此間只有武，何處又來仙？”
　　羽未央便道：“仙者，人之幻想也，能人所不能，豈有壹定之規？妳能做到這般，也可算修仙了。”
　　“到也是。”
　　羽未央便白了他壹眼：“妳承認了我這話，便是否了妳當初所誇海口，妳忘了，妳可是說過，妳本天上仙，壹念下凡間！如今卻修仙，怎還算神仙？”
　　卓君彥長笑：“如妳所說，終不過壹時虛妄言，何必太當真。人間本無神，天上亦無仙，能人所不能，便可算神仙。”
　　旁邊觀戰的鐵風漸哼道：“那妳這般仙，還真不值錢。”
　　卓君彥瞪了他壹眼：“哪兒都有妳，倒茶莫話閑！”
　　鐵風漸堂堂隊長，被卓君彥勒令端茶送水，有心不應，又恐他壹槍開來，只能哼哼唧唧著為他加水。反倒是嬰寧在壹旁，戲著那般蜂蝶，隨手處，蜂落蝶舞，靠的不是那馭物異術，而是自身血氣特有的特性，見他們對話有趣，到也笑意縈懷。
　　正好這時靳無心匆匆進入。
　　至卓君彥身旁，拱手道：“行主，南越君那邊有消息了。”
　　“怎麽說？”卓君彥終於開始用手拈棋子，到不是馭物無力，而是分心兩用心思難寧，這棋，快下不過羽未央了。
　　“已在調集軍隊。”靳無心答，偷眼看嬰寧，嬰寧卻不理他，只是逗著蜂，誘著蝶，樂趣無窮。
　　“呵呵。”卓君彥輕蔑壹笑：“這下他可算是逮著借口了。”
　　巖城位於洛州中部，巖城以北就是鳳陰候的地盤，以南就是南越君。
　　兩位大佬壹個想南下，壹個想北上，反正都是想接管整個洛州，而巖城就是必爭之地。只不過互有顧忌，壹時不好下手。
　　現在卓君彥殺了馮景山，南越君算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兵了。
　　這刻隨意落子，卓君彥問：“大概有多少人？”
　　“陸路五千，水路還有兩千左右。”
　　“才這麽點兒？”卓君彥皺眉。
　　不過想想也對，當年曹操攻孫劉時，其實也就幾萬兵馬，只不過號稱百萬而已。
　　泗水之戰，東晉總共才八萬兵力對抗前秦。
　　月國的總兵力到是有百萬左右，其中禁軍四十萬左右，府軍三十萬左右，田軍三十萬左右。至於這裏面有多少水分，多少吃空餉的，田軍有多少能轉化為府軍，真逢國戰又能拉出多少……那就不好說了。
　　南越君雖然半州的大佬，但他不是本州鎮撫使，部下的軍隊多是私軍，家裏還得留兵駐守，所以能拉出七千人的府軍攻打自己已經不錯了。
　　對於卓君彥的不以為然，靳無心也是默然。
　　妳真以為妳那點子彈能對付這麽多人？
　　不過話說回來，全殺不太可能，但戰爭也不需要全殺光，壹百把AK同時掃射，秒殺上千人，直接士氣崩潰就可以搞定。
　　正因此靳無心其實也是有信心的，只是實在不習慣卓君彥的作派。
　　這刻說話同時，卓君彥再落壹子。
　　羽未央輕描淡寫的回落，語笑嫣然：“確定了？壹子落錯，滿盤皆輸哦。”
　　卓君彥嘆息：“終究還是分了心。”
　　“便是不分心，妳也輸！”羽未央嬌哼：“疤面殺神不是無敵戰神，豈有處處皆贏的道理。”
　　“說的對。”卓君彥長笑：“輸了妳這場，便贏他那場。若為戰場故，願為輸棋王！”
　　說著轉向靳無心：“這樣吧，我這人不喜歡被動。不用等他了，咱們主動打過去。正值盛夏日，殺人好時節。此時不出擊，豈不辜負了上天美意。”
　　巖城的老百姓薅不到多少威懾了，南越君大軍壓境就算被全面打垮也就是喊666，其他沒鳥用。
　　南部三城的老百姓才有價值！
　　鐵風漸到不奇怪他這決定，只是疑惑他這說法：“盛夏為何就是殺人好時節？”
　　卓君彥隨口答：“夏日炎炎血未涼，壹腔熱血戰千裏。上陣輕快，作戰方便，殺人好時節！”
　　羽未央笑問：“那冬季呢？”
　　卓君彥被趕鴨子上架，只好繼續吹：“凜冬獵獵雪封天，火槍不滅破霜寒！槍不受寒冬影響，也是殺人好時節。”
　　嬰寧便道：“那秋季呢？”
　　妳們這是將我啊？
　　卓君彥想了想，回答：“金秋瑟瑟萬物雕，正是百花落盡時。天意如此，還是殺人好時節！”
　　不等大家問，卓君彥道：“春暖花開萬物生，眾生皆是向陽時。春天好，播種時刻，不合殺人。壹年四季殺三季，我為蒼天留壹線！”
　　我為蒼天留壹線？
　　好大的口氣。
　　然這便是卓君彥，便是不殺人的時候，便是不發威的時候，那壹股豪氣仍不減，那滿腔壯誌尤自揚。
　　便是茶間閑話，亦見風雨雷霆！
　　羽未央卻白眼他：“殺神初來槐安時，正是冬末春來間，壹人殺的滿縣寒，卻言春季留壹線？這壹線，留在了哪兒？”
　　這話把卓君彥嗆住，壹時愕然，豪情頓消。
　　殺神難得口無言，眾人便是掩口笑。
　　卓君彥也是個死鴨子嘴硬的，哼道：“生死輪回尋常態，若無往生怎播種？妳說的對，所以春季也可以殺！殺過之後萬物生，亦是殺人好時節！”
　　靳無心壹拍大腿：“得了，春夏秋冬四時季，都是殺人好時光了。”
　　羽未央撫額：“我錯了，我就不該妳和妳犟的。”
　　鐵風漸則呵呵笑道：“我現在知道什麽叫雙標了。”
　　卓君彥自知理虧，長聲大笑。
　　信手拂動，只招了那些蜂蝶戲弄，馭物馭生靈，緩解尷尬情。
　　嬰寧便白了他壹眼，道：“妳還是莫要強控這些蜂蝶了，它們不喜歡妳這樣。”
　　嬰寧自入君威後，天塌有人扛，地陷有人拉，無憂追殺，無慮生計，便得心情舒暢，說起話來也輕快許多。
　　卓君彥也還真聽了她的，不再控制那壹眾蜂蝶，那些蜂蝶卻也不散去，依舊縈繞在嬰寧身旁，到也有別有趣味。
　　卓君彥便笑：“說起來，妳這小狐妖到還真是個招蜂引蝶人。”
　　嬰寧便哼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妳才招蜂引蝶呢。”
　　便是羽未央也白他道：“嬰寧性情忠貞，妳這麽說，確實過分。”
　　卓君彥搖頭：“蜂有殺人蜂，蝶有斑毒蝶，雖無風流意，卻招殺戮來！”
　　說著打了壹個響指，便有戰歌鳴動。
　　戰歌動，殺戮揚。
　　眾人愕然，便見天空驟暗。
　　乾坤朗朗起陰霾，暗影重重無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