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兵變

　　炮火與槍彈的轟鳴，終於止了。
　　風仍在吹。
　　獵獵風起，帶著血腥與硝煙的余燼。
　　孔樂晨帶著萬劍宗的弟子，列成壹排，恭立山下。
　　車隊緩緩靠近。
　　待近至身前時，孔樂晨單膝跪下，捧上手中之劍：“萬劍宗代宗主，孔樂晨，向君威卓元首乞降！”
　　“代宗主？”卓君彥望著孔樂晨：“所以，他交代了妳做宗主？”
　　“是！”孔樂晨垂首答道。
　　“萬劍宗現在有多少化境？”
　　孔樂晨道：“萬劍宗本有化境壹百十二人，但月朝內僅六十壹人，其中十二人各有所屬，早不歸萬劍宗指派。剩余四十九人，有十四人於中興府和洛州之戰等戰鬥中戰死，剩余三十五人，有十六個壹直在外未歸，還有十九人，適才戰死八人，如今連老朽在內，還剩十壹人。至於武境，三重境以上，如今也就還剩二百壹十四人。”
　　堂堂萬劍宗，壹下子就只剩十壹個化境了，武境三重也只剩二百多。
　　當然，要是他們把所有在外面的人都叫回來，依然是壹支龐大的力量，但是太難。
　　武人多自由，多不服管。
　　萬劍宗強盛時都難以約束，何況落寞？
　　卓君彥淡淡唔了壹聲：“唐凝答應了狄青霞，不會讓萬劍宗徹底完蛋。既然仇無仞死前讓妳做了宗主，那妳就繼續做妳的宗主吧。從今天開始，萬劍宗退出星火盟，不再參與我和其他宗門的恩怨，可保無事。”
　　“謝卓元首！”孔樂晨垂首。
　　他知道，事情還沒結束。
　　果然卓君彥繼續道：“萬劍宗既然退出星火盟了，以後也別管其他區域了。把境外的分支和旁邊也都撤了把，人都叫回來。”
　　孔樂晨面有難色：“境外宗門，雖是本宗，卻也還是國外之人，未必肯來。”
　　“能叫來多少叫多少。國雖有別，卻終究都是這東土大陸之人，人種無差！國有統壹，有分崩。人種沒有！不以地域為界限！”
　　“是！”
　　卓君彥繼續道：“君威已經開始了武林整頓計劃，以後習武之人，凡有武境高於三重者，都需向君威報道，登記在冊，選拔部分，成為君威軍的壹員。”
　　妳說什麽？
　　眾人驚駭看卓君彥。
　　壹名萬劍宗弟子怒道：“我輩武人，出入自由。從未有強制從軍壹說！”
　　卓君彥冷道：“我不是在勸導妳們，而是在通知妳們。還有，就算妳們想從軍，我也未必肯要呢。不會是所有的武人都加入君威，但必須登記在冊，有突破必須上報，有安排必須執行！若有不從，便是死！”
　　武人清理不是目的，建立好約束與管制才是目的。
　　以武犯禁？
　　在君威這兒，想都別想。
　　學成文武藝，自當賣與帝王家。
　　在這兒，就是先由著君威軍來挑挑揀揀。
　　好用的才用，不好用的，就老實的在那兒待著，別鬧事！
　　孔樂晨長嘆壹聲：“遵命！”
　　卓君彥揮揮手，壹群士兵已如狼似虎的沖上，押解。
　　先進行登記造冊，了解所有人的情況，然後再根據需要分頭處理。
　　總之，萬劍宗可以存在，但從此以後都必須看君威軍的眼色行事。
　　這些事自有人負責，卓君彥已向山上走去：“走吧。萬劍宗追殺千年，想來總有些秘密的。希望沒有被毀在炮火中。”
　　孔樂晨無奈，只得跟著卓君彥上山。
　　就在這時，壹名特戰隊員匆匆跑過來：“報元首。”
　　“何事？”
　　“皇城有變！”
　　嗯？
　　卓君彥微微詫異了壹下：“知道是什麽事？”
　　“還不清楚，不過城門禁閉，已禁絕出入。”
　　聽到這話，卓君彥笑了：“有意思。”
　　孔樂晨小心翼翼問：“元首要不要……”
　　卓君彥冷哼：“那邊鬧的天翻地覆又關我屁事？先上山再說。”
　　——
　　兩個時辰前。
　　大將軍府。
　　“滾開！”吳良水壹把推開身邊的婢女，憤怒吼叫著。
　　光頭上青筋冒起，吳良水滿臉寫著猙獰。
　　沒有什麽糟糕的消息，僅僅只是心情不好。
　　也確實沒法好起來。
　　鬼哭關壹戰，吳良水敗北，丟了城關跑來皇城求援。
　　陛下自然不會給他什麽好臉子，非但如此，更是讓鄧龍昌直接奪了他的兵權，將他所有的殘部接手。
　　如今，赫赫有名的十殺王，再無復往日風光。
　　這讓他如何不怒，怎能不惱？
　　“卓君彥！孤若懸！！！老子終有壹日要將妳們碎屍萬段！”壹想到這兩個名字，吳良水就牙根發顫。
　　要不是身邊確實沒多少可用之人，他恨不能現在就把身邊的婢女撕裂。
　　“敗犬之吠，有何意義？”
　　外面響起壹把沈悶語聲。
　　吳良水猛然擡頭，就看到壹人已立於院外。
　　“溫成器？”吳良水愕然：“妳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成器緩緩步入：“不是很久。”
　　“回來何事？”
　　“萬劍宗，卓君彥。”
　　吳良水瞇起眼睛：“我聽說了，疤臉兒已經回來，正帶兵進發聖劍山。是了，妳好歹也是萬劍宗出來的，也算是萬劍宗的壹員長老。不過妳已封王，在萬劍宗這個長老名號也不過空懸而已，萬劍宗節制妳不得，還回來趟這渾水作甚？”
　　溫成器搖搖頭：“我終究也曾是萬劍宗的人。萬劍宗有難，我若坐視不理，豈非數典忘祖？”
　　吳良水嘿嘿笑了起來：“溫成器！妳成於虛名，也敗於虛名！讓我猜猜，妳見過了卓君彥，還碰了釘子？”
　　溫成器在吳良水面前坐下：“卓君彥囂張跋扈，自恃武力，兵逼聖都。陛下看不慣萬劍宗，竟然默許了。卻不知，萬劍宗乃是朝廷棟梁，這種事都能默許？簡直荒謬！”
　　吳良水哼道：“有什麽好奇怪的？諸侯坐大，強人當道，萬劍宗身為護國宗門，宗主更是無冕之王。陛下看不慣他們，很正常。下面的人鬥個妳死我活，他這皇帝的位置才做的安穩啊。帝皇之術，權衡之道，哼！”
　　溫成器緩緩道：“我和太子，都不希望這種事發生。我曾書信給鄧龍昌，但是鄧龍昌那個死腦筋，只聽陛下的。陛下沒讓他回來，他便不回。朱東平帶了壹萬神佐軍去攔路，卻被卓君彥給嚇了回來。而現在最多再過兩個時辰，卓君彥就要到聖劍山了。”
　　“那又如何？”
　　“萬劍宗不能倒，而要庇護萬劍宗，唯有朝廷出兵。”
　　吳良水有些明白了：“可是陛下不同意！鄧龍昌大軍去了沙州，如今聖都只有神佐神佑兩萬人，神策壹萬。此外就是皇城八千禁衛，剩下的都是垃圾，不提也罷。這點人要對付卓君彥，不夠！”
　　溫成器道：“我把龍佐軍和龍佑軍帶回來了。”
　　嗯？
　　吳良水驚愕看他：“妳瘋了？未經許可，擅調禁軍？這是謀逆大罪！再說妳就算帶回兩萬偏軍又如何？妳總不能把這些人全都調出去攻打卓君彥吧？那聖都不就徹底空了？妳也無權調度！”
　　溫成器看著他：“這些人，也不全是用來對付卓君彥的。”
　　“什麽？”吳良水看著溫成器。
　　腦海中壹絲不妙念頭閃過，他指著溫成器：“妳要造反？”
　　溫成器面色不變：“我是帝國支柱，怎麽會造反？只不過陛下昏庸，是時候讓位太子了。我們這些忠臣，忠的是鴻家的皇朝，不是他壹個鴻陽！”
　　“那不還是造反！”吳良水狠聲道，他盯著溫成器道：“妳可是最忠誠陛下的帝國重臣啊！”
　　溫成器微微壹笑：“自然！所以也不是我做，是妳做！”
　　溫成器悠然道：“妳兵權被奪，想來也不甘心吧？這就是妳的機會，吳良水！”
　　吳良水徹底怔住了。
　　好家夥。
　　妳造反，我背鍋？
　　溫成器啊溫成器，妳果然有壹套。
　　然，溫成器說的沒錯。
　　這確實是他的機會。
　　“能成嗎？”他問。
　　溫成器點頭：“妳今日入宮面聖，然後直接擊殺，助太子登基。放心吧，鴻陽倒行逆施，早不得人心，宮裏的那幾位將軍都聽我的，至於那幾個死太監，我會派人處理掉。做完這事後……我們與萬劍宗壹起，裏應外合，誅滅卓君彥！”
　　——
　　朝月宮中無月朝，問政殿內不問政！
　　鴻陽此時正在問政殿，這裏本是他批閱奏章的地方，但此刻卻只是在逗鳥。
　　那些個奏章煩人，那些個卷宗討厭。
　　鴻陽假辦公之名，行逗鳥之實。
　　聽耳邊喳喳聲起，觀雀羽屏起屏落。
　　正開心際，外間匆匆壹人進入，於殿門停下，道：“陛下，君威已至聖劍山，陛下還在此間逗鳥玩耍，還象個天子嗎？”
　　“嗯？”
　　鴻陽震怒，回頭望去。
　　見到那熟悉大光頭，鴻陽氣到發抖：“吳良水，妳好大的膽子，丟了鬼哭關，不知閉門自省，竟然還敢問罪朕？等等，誰放妳進來的？為何沒有通報？”
　　鴻陽突然意識到什麽，看向外間。
　　便見門前侍衛肅穆而立，仿佛什麽也不知道壹般，那幾名隨侍的太監，竟此時也不知去向。
　　鴻陽心中壹顫，吳良水已嘿嘿笑道：“如今朝野上下，諸侯雲起，戰亂頻頻，又有天災人禍，治安不靖，內憂外患，大廈將傾，實為國之危難時。陛下卻玩物喪誌，無心朝政，實在愧為人君。我吳良水懷濟世之慈悲，拯黎明於水火，解萬民於倒懸，今日不惜己身冒險犯上，覲見陛下，還請陛下……”
　　“來人啊！！！”鴻陽大喊。
　　吳良水面目壹猙：“請陛下鶴駕西歸，還天下壹份清平！”
　　轟！
　　他已是壹拳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