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狄青霞的算計

　　當遠外的天空，那壹片煙雲升起的時候，歸小貓知道，盧少揚死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方式，給她發來了警訊。
　　“少揚哥哥！！！”
　　歸小貓再按捺不住心中悲愴，嚎哭著跪倒在地：“妳怎麽那麽傻，妳有霧化術，妳直接逃出來不就好了……我們已經知道了啊……已經知道了！！！”
　　任平生嘆了口氣。
　　他走過去，扶起弟子的肩膀：“人已去，莫再傷懷。”
　　“妳滾開！”歸小貓對著任平生怒吼：“妳算什麽師父？有事妳就縮著，貪花好色。江湖傳妳逍遙，贊妳武功。卻不知妳就是個懦夫，不負責任的懦夫！”
　　任平生被弟子訓斥無話，壹時默然。
　　他長嘆壹聲，道：“妳說的是，我不配做妳和少揚的師父，妳們都是好樣的，只有我，是個混賬。”
　　他沒有再去扶歸小貓，只是默默的回到樹下。
　　反倒是雪方晴柔聲勸慰：“妳誤會他了，小貓，他也有苦衷，他沒有辦法。”
　　“他能有什麽苦衷？除了尋歡，壹無是處！”歸小貓大喊。
　　雪方晴嘆息：“那是因為妳不知道，他遭遇過什麽。”
　　任平生已喝道：“妳不用說，方晴。無論我遇到過什麽，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如今的我，不是壹蓑煙雨，只是壹介懦夫。我也只想守護妳們，卻又無能為力。我的過去，不是我無能的借口……今日之行，本當是我。只可惜，我終究沒那個勇氣。”
　　蘇雁語也安慰歸小貓：“盧少揚，他早就想死了。”
　　“妳說什麽？”歸小貓愕然看蘇雁語。
　　蘇雁語輕捋著她的秀發：“他是忠主之人，為了妳，背叛了主家，他很痛苦；他曾是天才少年，卻斷了壹臂，修行難有精進，便連眼睛都無法自主眨動，身為殘疾，每日難以自理；他喜歡妳，但妳卻不屬於他；他想守護妳，但妳身邊有足夠的守護。他放棄了壹切，卻發現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他活得很痛苦。”
　　歸小貓顫栗著。
　　是這樣嗎？
　　“所以，是我逼死了他？”她喃喃顫聲。
　　蘇雁語搖頭：“不，不是妳。這就是人生，是社會，是世界，是命運。他看不開，想不穿，從他修煉背誓劍起，我就知道，他早晚會有這壹步。”
　　“背誓劍……”歸小貓喃喃著。
　　她終於明白了。
　　壹聲重諾的盧少揚，為誓而生，為誓而死。
　　或許對他來說，那壹個臨行前的誓言，便是他最後的支柱。
　　但他決定要摧毀這支柱時，他所有的存在意義便已消亡。
　　於是他斷然決然的選擇了同歸於盡。
　　他不知道霧化術對對手沒用，他不用，僅僅是因為他不想逃，不想自己帶的那些炸藥無用。
　　他只想酣暢淋漓的戰壹場，戰鬥至死！
　　他其實早就死了。
　　在雲夢城的那壹戰，人雖活，心已死。
　　如今，他也不過是找到了自己的歸途，用他認為最好的方式結束了自己。
　　生無可戀，死有何懼？
　　歸小貓心酸著，微微暈眩著。
　　盡管理解，卻依然難以接受。
　　她只是喃喃著：“是我害死了他……”
　　蘇雁語道：“為上者，最忌無謂自責！妳可以沒有本事，可以胸無妙計，甚至可以犯愚蠢錯誤，但唯獨不能軟弱，不能動搖。因為妳們是標桿，是方向。若為上者失去了方向，那下如何自處？妳跟卓君彥學會了很多東西，卻還沒有學會這個嗎？”
　　“堅定的信心？”歸小貓愕然。
　　“對！信念！所謂領導者，就是引領大家，不斷前行！無論是否方向錯誤，都要在路上！那些路上的荊棘，自有我們去斬，但是指揮的手，不能停！這是妳的使命，妳的指責。”
　　“我不是卓君彥。”
　　“但至少妳現在是這支隊伍的領袖！”雪方晴接口。
　　她抓住歸小貓，柔聲道道：“妳是領袖，妳必須擔當！可妳若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配，那就是真的不配了，也就是害了所有人！”
　　雪方晴與蘇雁語的說法，終於讓歸小貓明白了。
　　妳犯了錯誤不可怕，妳意誌動搖才可怕！
　　擁有壹顆能夠承受壹切打擊的大心臟，才是領袖的第壹標準。
　　歸小貓緩緩起身。
　　她的面容重復堅定。
　　她咬牙，切齒：“好！我記下了。這筆賬，我會好好和溫成器那個雜碎算的！”
　　溫王溫成器！
　　這壹次，大家終於可以確認，這壹切都出自溫成器的手筆。
　　——
　　縣城前，看著縣城門牌樓上“焦尾縣”三個大字，蘇燕彤就已經徹底明白了。
　　她明白了為什麽羽未央沒有出現。
　　她們被騙了！
　　羽未央被騙去了假焦尾縣。
　　這裏是流香縣，是曾經被歸小貓他們打下來過的壹個縣城。
　　在歸小貓他們離去後，就被溫涼王接手了。
　　然後，這裏就變成了焦尾縣！
　　從壹開始，溫涼王就知道壹切。
　　他假做不知，然後安排了壹個假縣城，接著再派人充做向導，只需說壹句地圖不準，就可以輕易把他們騙到這裏來——這是壹個很合理的謊言，畢竟這世界的地圖確實偏差極大，而羽未央他們之前也未來過這裏。
　　於是羽未央便帶著她的人在這裏等了好幾天。
　　直到數日後，終於發現不對。
　　但他們已錯過了和歸小貓見面的時機。
　　幸運的是，溫成器並沒有對羽未央出手。
　　或許他也知道，此地的戰鬥不是關鍵，洛州才是。
　　洛州未分勝負，卓君彥未知生死，他不會對羽未央直接下手。
　　何況他們是送彈藥的。
　　他們有足夠的彈藥！
　　羽未央在發現情況不對後，已帶人離開，應當是去真正的焦尾縣找歸小貓了。
　　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歸小貓他們立刻回焦尾縣。
　　“現在的問題是，到底他們是怎麽做到，如此清楚的掌握歸小貓他們的動向的？”鐵風漸無法理解：“難道我們的人裏有叛徒？”
　　蘇燕彤輕輕搖頭：“不太可能。特戰隊的人都是久經考驗，就連他們的能力都是卓君彥賜予的，他們應該知道，離開了卓君彥，他們什麽都不是。再說焦尾縣是高層才知道的，就算是士兵也不知道。”
　　“那就奇了怪了。”鐵風漸撓頭：“這不合道理啊。”
　　蘇燕彤卻目光微亮：“如果沒有人出賣呢？”
　　“妳說什麽？”鐵風漸愕然。
　　“我是說，如果沒有人出賣歸小貓，那麽有沒有可能，溫成器他們照樣會得到消息？”
　　“那怎麽得到？”
　　“比如說……這就是他們安排的？”蘇燕彤低聲道：“如果妳想讓壹個人進妳的伏擊圈，那最好的辦法，不是知道她要去哪裏，而是妳主動安排她去哪裏！”
　　鐵風漸嘴巴大的可以吞下壹頭牛：“妳是說……”
　　“鄒瑞！”蘇燕彤低聲嘆息：“狄青霞，算妳狠！竟然連這種手段都能想到。”
　　就在這時，流香縣內，突然壹彪人馬沖出。
　　為首將官見到蘇燕彤，手臂壹指：“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