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六章 凝脂池中有芳華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滑水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這是來自白居易長恨歌中的兩句。
　　所幸天變之時，歷史雖有變化，卻是潛移默化，白居易仍然存在，也依然寫出了這段膾炙人口的詩歌。
　　於是乎，凝脂池中，卓君彥裸身在池，默默感受著這池水帶給他的幫助。
　　確實有用！
　　可惜不大。
　　卓君彥能夠感受到，沐浴此水中，感霧氣蒸騰，受香煙繚繞，便是壹番目清神明，大夢黃梁功運轉，越發輕松寫意。
　　終不過是提升少許修行的速度。
　　“元首感覺如何？”
　　懷中傳來花非花的嬌媚語聲。
　　她偎依在卓君彥懷裏，裸裎相對，正是壹番激情後。
　　卓君彥閉著眼，道：“確實有益處，這是用什麽藥物煉制的？”
　　“並非煉制，實屬天然泉水。”
　　“那為何這裏的泉水會有這作用。”
　　“人家怎麽知道嘛，知道有用就好了嘛。”花非花嬌嬌嗲嗲的回答。
　　卓君彥便嘆息：“是啊，練武之人，有幾個喜歡尋根究底的呢，知道有用就好了。不過可惜啊，要讓它真正發揮作用，還需日日浸泡。”
　　“確實如此。”花非花摟住卓君彥，胸前壹片美好壓在他胸口：“既如此，何不多留些時日？”
　　“為何要多留？”卓君彥問。
　　花非花奇怪：“元首為何不睜眼？難道妾身不好看嗎？”
　　卓君彥便笑：“我沐浴時，喜歡閉眼。定要上了床，才有閑心賞佳人。偏又舍不得這壹潭春水，便只好閉目養身心，懷美耗心神，身在香池懷美人，既耗心神也養身，便得個有進有出方快意，有取有舍方盡歡。”
　　花非花便撅起小嘴：“元首這話，也太小看我攝魂宗人了吧？我攝魂宗別的不行，最擅長的可便是洞察人心，辨別真偽。妳這話分明不實。”
　　卓君彥便笑道：“可是妳說話也有不實之處啊。”
　　花非花便掩口笑道：“元首這話，可是差了。妳的大夢黃梁功，不過二十壹重境，距離圓滿還差了九重，人家可是圓滿之境。我便真有謊言，妳也斷然感受不出的。”
　　說著又是壹番溫存。
　　卓君彥攬著她美好背部：“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如果今日席上，妳們有對我撒謊，其實我也是難以分辨的？”
　　花非花俏面現出委屈：“傳承殿已經被妳毀了，凝脂池和人也都讓妳入了，妳還說這等話。”
　　“是啊，妳們至少用行動證明，妳們的確背叛了。”卓君彥低笑道：“要做這樣的決定，不容易吧？”
　　花非花便偎依在卓君彥寬廣胸懷中：“是啊，這樣的決定，怎麽可能容易呢？終也是要下大苦心，且不知未來會如何……也算是壹場豪賭。”
　　“左右都不會輸，算不得豪賭。”卓君彥回答。
　　花非花壹滯：“元首這話是何意？”
　　卓君彥終於睜眼了。
　　他睜眼的壹刻，凝脂池裏，壹片波濤翻騰。
　　氣息湧動，更有無邊殺意。
　　在這殺意籠罩下，花非花嬌軀微顫，驚愕的看卓君彥。
　　卓君彥輕笑：“我犯了壹個錯誤。”
　　花非花面色難看：“元首說的是什麽錯誤？”
　　卓君彥道：“我壹直以為，九大宗門追殺宿主，是因為使命。但我錯了！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敢於對抗命運的，又何止是我？還有許多人。他們追殺宿主，未必就壹定是因為使命。畢竟傳承殿，也是可以不進的，它是個枷鎖，討厭的枷鎖。想來，那些宗主們也很討厭它的存在吧。”
　　花非花的面色肅然：“是……怎麽會不討厭呢？誰又願意天天被所謂的祖宗遺命限制著。”
　　卓君彥緩緩接口：“但這祖宗遺命至少有壹個好處，就是它可以團結九大宗門，讓自己成為超然其上的存在。”
　　花非花點頭：“正是！九大宗門追殺宿主，本質不是為了使命。使命，是團結所有人的紐帶，使宗門內部不至於分崩離析鬧的太僵的重要工具。本質，終不過是為了自己！”
　　“所以主戰派才會擡頭！而宿主的存在，是對所有高高在上的勢力的威脅，便如天外威脅，團結內部壹切！”
　　花非花再次點頭：“正是如此！”
　　卓君彥繼續道：“也所以……即便是背叛使命，也不代表就是與宿主言和！”
　　花非花笑了：“是。元首果然是個明白人。”
　　她摟住卓君彥：“但元首已是天下無敵之人，那麽該投降時，便投降也無妨。”
　　“理論上是這樣，但實際上，不是！”卓君彥回答。
　　花非花低著頭，讓卓君彥看不到她的表情：“為何不是？”
　　“如果只是八大宗門與我對抗，面對洛州的火器，妳們沒有勝利的把握。畢竟江湖中人，紀律太差，沒幾個願意送死的。但如果，國家也願意參與進來呢？如果卓君彥面對的，不僅僅是宗門呢？還有七國呢？集整個東陸的力量，卓君彥又自投羅網，能否殺之？”
　　花非花的身體僵硬了。
　　那柔軟的身軀，在這刻硬的如石塊壹般。
　　她唉聲嘆息：“應當是可以的。可問題是，七國為何要如此？元首做事雖然蠻橫了些，卻終究不動搖各國皇權的。”
　　卓君彥的手，不老實的滑過花非花的豐胸：“我是不動搖皇權，但是唐凝動搖啊。”
　　這話壹出，花非花再度滯住。
　　卓君彥緩緩道：“唐凝在洛州重建政權新體制，搞什麽民選，長老院……知情者更知道，這是從地球帶來的，代表的是先進的體制……有些人更是親眼看到了這體制。本來這也沒什麽，可問題是，它動搖了所有皇權的根基。”
　　花非花顫栗起來：“是！唐大小姐的做法，讓所有國家都害怕了。她不稱皇，不登基，說什麽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說什麽人民公仆……也許她是對的，但沒有哪個皇帝會喜歡，更不會有官員喜歡。”
　　她仰望卓君彥：“妳掠奪皇朝，不動皇權，皇帝們畏妳勢強，可以忍妳。但是唐凝，他們忍不得！唐凝的做法，是斷他們的根基！長此以往，人心思變，皇朝必崩！”
　　卓君彥便笑：“所以，凜國才會這麽緊張……所以，我要面對的，也不僅僅是八大宗門，而是六國加八宗門，對嗎？”
　　花非花臉上擠出壹絲難看的笑意：“哪裏來這麽多，大軍調動，必有痕跡，洛州的情報部門這麽厲害，怎麽會發現不了。”
　　卓君彥便唏噓出聲：“是啊，這的確是個讓人疑惑的問題，他們要怎麽才能躲過我的眼線……不過這不重要，我知道他們壹定可以做到就夠了。至於妳，妳至少知道洛州的情報部門很厲害。是周觀弈告訴妳的？”
　　花非花愕然，怔怔看他。
　　卓君彥已托起她的下巴，手扶香腮：“他教妳的方法管用嗎？妳從我身上得了多少好處？”
　　花非花按捺不住的顫抖起來。
　　卓君彥已吃吃笑了起來：“妳們提的要求裏，有殺死羅玉門，有殺死周心寧，卻就是沒有殺死孫含香，就連之前葛振東說的時候，也沒提孫含香。而傳承殿本應當是孫含香在意的，妳這麽在意做什麽？”
　　花非花目光直直的看著卓君彥：“孫含香是個男人！”
　　卓君彥微笑：“孫含香是個男人，是宗主，還是接受了傳承殿的宗主，是不可能背叛攝魂宗的，所以是天然的主戰派……人人都這麽想。但很遺憾，我經歷過那麽多事，我學會的最多壹件，就是許多謊言很可能從壹開始就存在，也就導致了所有的不可能，其實都有可能！比如靈境的傳說……謊言如果從根源撒起，那便是洗腦，而且是最成功的洗腦。”
　　花非花，就是攝魂宗宗主孫含香！
　　攝魂心主孫含香！
　　當卓君彥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都不由佩服孫含香的隱藏能力。
　　壹語揭破身份，孫含香想動，但是卓君彥的手已按住孫含香的頸子。
　　這壹按之下，孫含香發現自己再無反抗的力量。
　　這力量，好恐怖！
　　強勢碾壓！
　　卓君彥面色已變，體內如有巨獸，力如海潮升騰。
　　他看著孫含香道：“妳利用我解決了傳承殿，擺脫了使命枷鎖，現在還想從我身上來獲得突破……不錯，不錯……但是君威元首，是那麽好被人利用的嗎？”
　　壹番話說的孫含香大驚：“元首，我沒有害妳之心！”
　　“但妳也不老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對我謊話連篇的。”
　　“我也是出於無奈，他們在盯著我！我只是想請妳幫我殺掉壹個人。”
　　“什麽人？”
　　孫含香怔怔的看著他：“壹個瘋子，壹個可怕的瘋子。”
　　能讓孫含香也說出可怕這個字眼，卓君彥看著她，微微壹笑：“讓我猜猜，秦壹眉？”
　　壹眉道人，攝魂宗瘋魔聖子，六瘋魔之首。
　　據說攝魂宗真正的第壹高手不是攝魂宗宗主孫含香，不是鋼筋鐵骨刀刃難傷的羅玉門，不是內力深厚，手段多多的周心寧，而就是這位瘋魔聖子壹眉道人。
　　甚至還有說，六瘋魔的名頭，百分之九十在壹眉身上，剩下的才屬於二肢儲崖三眼白沐四臂金孔五短焦齒六竅洪獸他們。
　　就是因為有了壹眉，所以這些瘋子，即便連攝魂宗都討厭，卻不能奈何他們，最終只能借卓君彥的手殺掉。
　　只是死掉的那五個，不值錢。
　　真正值錢的，他們甚至不敢這樣欺騙，而必須是談好之後，由卓君彥主動去對付。
　　這刻孫含香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卓君彥也只是聽說過這個，道：“他現在在哪兒？”
　　孫含香回答：“周心寧他們那裏……他只聽周心寧的話。”
　　“他有多強？”
　　“妳可以把他看成是靈境。”
　　卓君彥笑了：“哇哦。那不比沈皓昌還厲害？”
　　當今之世，公然的天下第壹人是卓君彥，但在這之前，公認的天下第壹人是海元宗宗主沈皓昌。
　　聽到沈皓昌的名字，孫含香微微壹笑：“沈皓昌給他提鞋都不配。”
　　“有那麽厲害，妳們不用？還要殺？”
　　孫含香淒然：“他若能用，也便用了。”
　　目光現出壹絲駭然：“他是個瘋子，全天下殺攝魂宗人最多的，就是他！”
　　“他是瘋戰派的首領？”
　　“不，他不是什麽首領，他什麽都不在乎，也什麽都不管。”
　　“有些象我。”
　　“他只愛殺人。”
　　“也有些象。”
　　“他的派，便是殺人派。想殺便殺，不分敵我！”
　　“總算有些差別了。”卓君彥微笑。
　　他點點頭：“既如此，我再給妳個機會！”
　　說罷卓君彥將她按下去，語聲沈肅：“賣力些，伺候的本尊開心，便是妳唯壹的機會！”
　　轟！
　　壹股磅礴氣機卷起，帶起漫天水霧，已將二人牢牢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