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會說話的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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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秋。
空洞的辦公室裏,慘白的白熾燈下,中年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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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壹門之隔(完整版)

青山 by 會說話的肘子

2025-2-12 18:27

  清晨,陳跡孤零零醒來。
  寢房裏空蕩蕩的,沒了梁狗兒的酒氣,也沒了佘登科的呼嚕聲,熱氣也被壹並帶走了。
  他披好衣服出門,看了壹眼架著梯子的院墻,而後彎腰挑起扁擔走入安西街。
  院子裏水缸是滿的,但陳跡還是像往日壹樣去挑水,仿佛用這種固執的方式,就可以將時間停留在兵禍發
  生以前。
  安西街上沒有行人,他便獨自站在井沿邊上,慢慢卷著井口上方的搖櫓,搖著搖著便發起呆來。
  直到又包子鋪的夥計來挑水,他才回過神來。
  打好水,挑著扁擔,前往知行書院。
  咚咚咚。
  陳跡敲了敲知行書院緊閉的木門。
  隔了片刻,王道聖推開房門疑惑問道:“妳怎麽來了?”
  陳跡笑了笑,側著身子往院子裏走去:“我是您親傳弟子。住這麽近,理當幫您挑水劈柴才是!”
  王道聖跟在他身後進了院子。
  仔細打量著他,突然說道:“妳是心中有困惑,有問題想要問我吧?”
  陳跡腳步壹頓,沒想到王先生壹眼看穿了自己。
  他放下扁擔,將木桶裏的水倒入缸中:“先生,劉家謀反的時候來找過您嗎?”
  王道聖站在壹旁回答道:“找了。劉閣老許諾高官厚祿,希望我能為他謀劃戰事,但我拒絕了。”
  陳跡問道:“劉家沒有為難您嗎?”王道聖搖頭:“劉家沒有為難我,我在他們眼裏就是又臭又硬的石頭,沒必要浪費時間。”
  陳跡樂了:“您幹嗎這麽形容自己?”
  王道聖隨口道:“是別人這麽形容我。”
  陳跡好奇道:“您不生氣嗎?”
  王道聖想了想,坦然道:“會生氣!”
  陳跡問道:“先生也因為別人的看法生氣嗎?”
  王道聖笑道:“我也還有很多道理沒想明白啊。”
  陳跡哦了壹聲。又彎腰提起另壹只水桶倒水。
  王道聖平靜道:“妳來知行書院,應該不是要問這些的!”
  知行書院裏只余下水在嘩啦啦的響,在缸中激蕩。
  隔了許久。
  陳跡最終說了實話:“先生,現在有這麽壹個人,她只要活著,對我,對許多人來說就是天大的隱患。如今最
  簡單的選擇便是壹刀殺了她。只要做的足夠隱蔽,除了天知地知我知,再無他人知曉。”
  王道聖輕松道:“那很好啊!妳在猶豫什麽?”
  陳跡倒完水,提著空空的木桶看向他:“可這壹刀下去,有些人我便再也無法面對了。所以我想問問先生,這
  個人我到底該不該殺?”
  王道聖笑著說道:“憑妳自己良心做事就好了。”
  陳跡低頭自言自語道:“良心?”王道聖想了想說道:“如果妳在路上丟了壹袋子錢,妳會感到難受嗎?”
  陳跡點點頭:“會有壹點吧。畢竟丟了財物!”
  王道聖又問道:“那如果妳看到路上有乞丐快要凍死,妳只需要給他五文錢就能救他,但妳沒有救,第二天妳
  聽說他真的被凍死了。妳會感到有些難受嗎?”
  陳跡又點點頭:“也會有壹點吧”
  王道聖問道:“妳為何感到難受呢?妳明明沒有丟失財物啊。”
  陳跡沈默不語。
  王道聖點了點他心口:“妳難受,是因為妳心裏丟了壹塊。”
  王道聖笑著說道:“其實這個比喻並不準確,只是世人大多只能看見身外之物的得失,卻看不見自己本心的得
  失。妳來問我之前,心裏便已經有了答案。按本心做就好了!”
  “謝謝先生!”
  陳跡挑著扁擔,往醫館走去。門前已經停著壹駕馬車。
  車夫蹲在門前啃著幹硬的雜糧餅子。
  這是他昨日約好的馬車。
  車夫見他過來,趕忙將剩下壹半的餅子揣進懷裏,笑著說道:“官爺,您還需要自己挑水啊!?”
  陳跡看了壹眼天色,“來的挺早,還沒到咱們約定的時辰!”
  車夫樂呵呵笑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小人這般辛苦討生活的,自然要早早過來,以免官爺臨時提前了行程
  卻沒車用。”
  陳跡說道:“稍等片刻,我將東西放壹下。”
  他進醫館將扁擔放下,又取了昨天買的正心齋點心與壹壇子女兒紅,這才上了車。
  馬車搖搖晃晃的出城去。
  車夫坐在前面,回頭問道:“官爺,您確定能出城對吧?昨日也有客人雇我出城,結果被城門口的官兵給攔了
  回來,這些天也不知怎麽了。碼頭的船也不讓走,城門也不讓出。南來北往的客人急的抓耳撓腮。”
  陳跡笑道:“放心,不會讓妳白跑壹趟。”
  半個時辰後,馬車來到南城門前,三層拒馬豎在城門洞中。
  數十名披掛甲胃的將士攔住去路:“車內何人?”
  陳跡掀開車簾,從袖中取出密諜司腰牌來,“密諜司!”
  壹位偏將緩緩走至他面前,上下打量了壹下:“原來是密諜司的大人,這是要往何處去?”陳跡收起腰牌:“前往劉家大宅公辦!”
  偏將也不過多盤問,只是抱拳行了個禮:“按照規矩,未將要搜查壹下大人的車子。”
  陳跡意外問道:“我的車也要搜查?我密諜司便是連紫禁城也可憑腰牌進出,怎麽這洛城的南城門,比紫禁城
  還貴重?”
  偏將趕忙解釋道:“這不是未將定的規矩,末將做不得主。我家將軍有令,凡是進出車架壹律檢查仔細,不可
  錯漏,違令者抄家問斬株連三族。”
  陳跡挑挑眉毛:“若我偏不讓檢查呢?”
  偏將先是壹怔,而後慢慢向後退去。
  他從將士手中接過壹柄長戟,凝聲道:“大人莫叫未將為難。末將也是聽命行事的。”
  說罷,門前數十名將士慢慢圍了上來。
  車夫嚇得腿肚子都在顫抖。
  陳跡笑了笑:“將軍莫要激動。我讓妳搜查便是了!”
  他退到壹旁去,任由將士掀開車簾,只是裏面空空如也,壹眼便望到了頭。
  那偏將又蹲下身子檢查車底,確定沒有異常才松了口氣。
  偏將對陳跡抱拳:“大人,得罪了!”
  陳跡面色沈凝,順著演了下去:“我密諜司還是頭壹次被人搜了車子,這位將軍,我們日後還有見面的時候!”
  偏將沒有說話,回頭對將士揮揮手:“放行!”
  眼瞅著將士把木拒馬擡至路旁,陳跡掀開車簾坐回車裏,長長出了口氣。他雇傭這架馬車,便是想試試能否憑腰牌出入。
  現在,出入城倒是無礙,但僅憑腰牌想將雲妃送走,無疑是癡人說夢。
  若是如此,道還不如先讓雲妃藏在城中,等待更好的時機。
  陳跡慢慢陷入沈思。
  直到馬車再次停下,車夫在車外喚了壹聲:“大人,到了!”
  “妳在門前等我,之後還要載我回城。”
  他拎著點心與酒壇子下車,拾起劉家朱漆大門的獸首銜環扣了下去。
  朱漆大門被人從裏面慢慢拉開。
  門縫裏,金豬眼睛壹亮:“妳怎麽來了?”
  陳跡壹邊往裏面走,壹邊疑惑道:“金豬大人,怎麽是妳在看守大門?”金豬白白胖胖的臉上滿是晦氣:“他娘的,白龍那孫子給我穿小鞋,我本來好好的睡大覺,結果他非說劉家大
  宅至關重要,得有高手看門,硬生生把我薅到這裏來。”
  陳跡好奇問道:“不能讓天馬大人幫妳說說話嗎?”
  金豬沒好氣道:“天馬已經離開洛城了。內相另有事情需要他做。如今這洛城裏,白龍就是咱密諜司最大的
  官,算了,待此間事了,我躲著他走,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說罷,他小聲嘀咕著:“奇怪,這孫子怎麽老是針對我,難道我背後說他壞話,被他聽去了?”
  陳跡面色古怪:“大人,妳還是少說點吧!”
  此時,金豬低頭看向他手中的點心與酒壇子,好奇問道:“給我的?”
  陳跡笑著將酒壇子遞給他:“這個是給妳的。點心不是!”
  金豬砸吧砸吧嘴:“行吧。就知道妳小子不會專程來看我!”
  他喊來西風:“妳帶人看好門,我送陳跡進去!”
  金豬領著陳跡走過長長的青磚小巷,屋檐下的白色挽幛已經被人扯去,地上的屍體也都處理幹凈,只剩下磚縫
  之中的血泥幹涸,變為深深的紫黑色。
  來到壹處小院門前,金豬對門前密諜揮了揮手,“妳們先去旁邊歇會兒。”
  守門的密諜拱手告退,陳跡正要伸手推門,金豬卻抓住他的手腕,凝重道:”我知道妳與靖王府交往甚密,也
  知道妳與世子,郡主……但現在局勢已經變了。”
  陳跡不動聲色道:“如何變了?”
  金豬也低了聲音:“妳可知道,白龍現在在做什麽?他在尋找釘死靖王謀反的罪證。這必是內相大人已經暗中
  授意,想要壹石三鳥!”
  “壹石三鳥?”
  陳跡疑惑:“除了劉家,靖王,還有誰?”金豬說道:“白龍要抓雲妃,將通敵叛國之罪扣在靖王府頭上,那雲妃背景也不簡單,她身後羅天宗暗中操控
  兩江壹河漕運這麽多年,早已是陛下與內相大人的眼中釘。白龍抓雲妃不僅是要定靖王的罪,還要借她的罪名
  鏟除羅天宗。”
  陳跡沈默了。
  這位內相足夠貪心,竟要壹口氣吞下這麽多東西。
  金豬沈聲提醒道:“只要是內相想要做的事情。便沒有做不成的。今日靖王還是靖王,郡主還是郡主,明日保
  不齊就要成為階下囚。妳萬萬不可與他們還有往來,白白耽誤自身前途。話我已經說清楚了。妳自己想好,是
  否還要進去見他們?”
  陳跡輕聲道:“金豬大人,多謝妳好意提醒,但點心既然已經買了,總歸要送進去的。不然就浪費了。”
  金豬仔細觀察著陳跡的表情,最終嘆息壹聲:“少年心性不知輕重,今日我悄悄網開壹面,讓妳進去再與郡主
  ,世子說說話,以後可不要再來劉家大宅了。安心在醫館修行!以妳的修行速度。早晚可成為生肖。”
  說罷,他推開院門,讓開了身子。
  陳跡轉頭,赫然看見白鯉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前,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他要往裏走,白鯉卻當在路上,遲遲不動。只冷冷說道:“妳回去吧。”
  陳跡笑了笑,隨手撥開她的胳膊便要往裏走去:“郡主,我有事情要問王爺,這是正心齋的點心,妳和世子
  然而白鯉壹把奪過他手裏的點心扔出門外,包著點心的麻繩斷開,點心散落壹地碎屑。
  白鯉冷聲道:“陳跡,妳也就是個貪財的小學徒,若不是見妳寒酸可憐,我也不會好心給妳付路費,更不會結
  識妳,妳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哪裏用得著妳來給我送點心?出去…?”
  說話間,白鯉將院門狠狠合上,。落上門閂。門內的白鯉背靠在門上,抿著嘴唇,低垂眼簾。
  門外的成績低頭看著地上的點心久久不語。
  壹門之隔,如隔萬裏。
  就在此時,西風捏著壹張信紙疾步跑來:“大人,白龍遣人送來手令,說是在洛城東市抓住了雲妃的貼身嬤嬤
  喜棠,得知了雲妃的大致藏身之地,他讓我們點齊人馬,進城搜人!”
  金豬接過信紙壹看,擡步便往外走:“快快快,莫讓雲羊與皎兔搶了功勞。”
  陳跡跟著往外走去,待到拐角處,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小路盡頭那扇已經關了的門。
  金豬回頭催促道:“幹嘛呢?快走啊!”
  “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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