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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大閑人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天下靖平,山河壯麗,獨鐘李氏。   李靖北擊突厥,太宗東征高麗,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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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近鄉情怯

貞觀大閑人 by 賊眉鼠眼

2018-8-21 10:23

  太極宮外,蔣權,王樁,許明珠和騎營眾將士仍在等著李素。
  程處默先回家了,這次離家大半年,是他領軍解了西州之圍,並與田仁會壹同將數萬敵軍擊潰,被陛下封了壹個“上輕軍都尉”的銜號,從小到大程處默都沒這麽風光,今日回了長安,他已迫不及待想要回家,打算在他老爹和兄弟們面前顯擺了。
  蔣權等到李素出來,上前再次恭賀了他幾句,然後行禮告辭。
  蔣權也是長安人,在長安有家有父母妻小,離家數年,此刻也是歸心似箭。
  至於騎營剩下的百余老兵,他們原來便是右武衛所屬,則要回右武衛交令,然後等候兵部的安排,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這壹次都將卸甲歸田,等兵部和當地官府按軍功給他們分田地,方老五卻老神在在站到李素身後,從此他便是李素身邊的親衛,他的未來早已確定。
  老兵們在宮門前壹壹向李素告別,然後轉身離去。
  從長安城門到太極宮門,今日這壹路上,他們收獲了無數的愛戴目光,也得到了長安城百姓們最大禮節的尊敬,可以說,今日是他們壹生中最榮耀,最輝煌的時刻,此時圍觀的人群已漸漸散去,老兵們互相搭著肩,嘻嘻哈哈往右武衛駐地走去。
  夕陽的余暉鋪灑在長安的朱雀大街上,將這群可愛的老兵們的影子拖得冗長,李素看著這群老兵的背影,心中忽然湧起無盡的回憶,耳畔依稀聽到嘶啞的喊殺聲,還有壹幕幕並肩以命相搏的畫面,曾經,大家都可以將生命交托彼此的。
  “諸位,請留步。”李素忽然道。
  老兵們停下,轉身看著他。
  李素笑了:“諸位這次交令後,大多卸甲歸田了吧?”
  老兵們點頭。
  李素又笑道:“李某這裏有個不情之請,大家也知道,今日陛下封賞甚厚,實食邑五百戶,就在長安城外涇陽縣太平村裏,那裏風景甚美,民風淳樸,諸位若是不嫌棄的話,要不要考慮壹下去李某的家鄉?從此安享余生的太平日子,我與大家曾經壹同並肩殺敵,生死袍澤的情分比什麽都重要,我絕不會虧待諸位,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老兵們楞住了,大家面面相覷後,壹名老兵走出來,面帶苦笑道:“縣子……啊,不對,侯爺的盛情,我們這些老夥計深銘五內,只是大家都是些粗鄙武夫,而且小半已終生傷殘,若在侯爺的莊子裏過日子,不僅會給侯爺添負擔,也會讓外人笑話侯爺……”
  李素哼了壹聲:“為國征戰,傷殘正是妳們對外人炫耀的資本,也是我李家對外炫耀的資本,不論誰敢笑話,妳們只管大嘴巴扇過去,出事我來擔待。朝廷的賜田很快會下來,我把它都分給妳們,不收妳們的租賦,每年地裏所出皆是妳們的,至於說什麽給我添負擔之類的,諸位,我們壹同經歷過生死,在西州城頭背靠背流血廝殺,難道我李素在妳們眼裏如此不堪麽?”
  看著老兵們那壹張張滿面風塵滄桑的臉,李素挺直了胸膛道:“妳們都來我莊子,殘了的我養妳們終老,病了傷了,遭災了,惹禍了,我李家壹力擔之,娶妻生子李家給妳們出聘禮,送禮錢,有家眷老小的只管遷來莊子裏,無妻無子孑然壹身的,李家給妳們送終,日後想要什麽只管開口,李家管妳們壹輩子。”
  老兵們面面相覷,猶豫片刻後,忽然壹人雙膝跪地,朝李素大禮拜下:“我願為侯爺府上部曲,從此禍福與共,生死不棄。”
  緊接著,百余名老兵全都跪下,齊聲道:“願為侯爺部曲,禍福與共,生死不棄!”
  李素眼眶濕潤了,上前將眾人扶了起來,笑道:“好,我們禍福與共,曾經是袍澤,壹輩子都是袍澤。”
  壹記拳頭不輕不重捶上其中壹名老兵的胸膛,老兵紋絲不動,李素忽然仰天大笑,笑聲仿佛傳染了大家,很快大家也都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太極宮門外空蕩蕩的廣場上,引得陣陣回音激蕩。
  ……
  ……
  壹群歡天喜地的老兵,簇擁著壹位春風得意的年輕人,騎馬走在城外的鄉道上。
  馬背微微顛簸,李素的心情也隨著起伏不定。
  “沒想到妳這麽仗義,把這些老夥計給收了。”王樁壹路上高興得不行,在西州這幾年,王樁與騎營的袍澤們也混得熟了,日後與大家壹輩子都生活在村子裏,從此多了許多朋友,王樁興奮得直咧嘴。
  李素笑道:“說得我這人很不仗義似的,壹起經歷過生死的老弟兄,我怎能任由他們沒個著落?有了他們住在村子裏,我心裏也踏實。”
  仰首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空,李素嘆道:“這壹生,註定要得罪壹些人,虧欠壹些人,也會施恩於壹些人,被人愛,也被人恨,每個人都無法避免的,只求做人做事不違本心便是了……”
  ……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出了長安城,李素,許明珠,王樁與眾人明顯加快了腳步,大家都歸心似箭。
  長安城到太平村六十裏路,僅僅壹個時辰便趕到了,遠遠看見村口路邊那棵熟悉的老銀杏樹,李素忽然勒馬,馬兒長嘶人立,眾人皆在村口停住,提著韁繩在路心轉圈。
  壹別三年,近鄉情怯。
  當初西州城頭屍山血海裏廝殺搏命,李素都沒有眨過眼,然而此刻,他卻發覺自己竟生出些許畏懼之心,心裏亂成壹團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
  轉頭瞥了壹眼王樁,卻發現王樁愁眉苦臉,神情甚至有些惶然,李素奇道:“妳在怕什麽?”
  王樁嘆了口氣,幽怨地看了他壹眼,道:“三年前,妳忘記我咋出來的了?招呼都沒打便悄悄從家裏跑了,非要跟妳去西州建功立業,三年來連封信都沒往家裏遞過,我家那兇悍婆姨還不知道改嫁沒有,若是改嫁倒也罷了,若是沒改嫁,今日我若回去,那兇悍婆姨怕是會……”
  醜陋的臉頰使勁抽了抽,王樁哭喪著臉,淒然道:“……怕是會對我悍然下毒手,西州掙的那點軍功,兵部只能追封了……”
  李素拍了拍他的肩,悠悠道:“這個……我還真沒法同情妳,我現在的心情叫‘近鄉情怯’,雖然透著壹股子矯情味,也算是壹種很詩意很優雅的心情,而妳呢,妳這純粹是賤的,放心上路吧,真被妳婆姨活活揍死了,我去跟朝廷說,妳的軍功和封賞送妳家老二了,終歸讓妳含笑九泉便是。”
  李素的安慰令王樁愈發憂愁,躑躅半晌,狠狠壹咬牙,怒道:“老子殺過那麽多人,豈懼壹婆娘哉?簡直笑話!今跟她挑明了,再敢揍老子,明就休了她,老子不過了!”
  李素頓時肅然起敬:“不錯啊,到底是殺過人了,這殺氣,這威風,嘖嘖,村裏走壹圈連狗都不敢叫喚了,保持妳現在這股氣勢別泄,趕緊回家去振壹振夫綱,妳婆姨敢不服氣,親手拾掇她!快去!”
  王樁被李素幾句話壹煽,頓時膽氣十足,仰天獰笑幾聲,猛地壹踢馬腹,單人單騎帶著滿身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淩厲氣勢,絕塵而去。
  李素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忽然扭頭朝鄭小樓笑道:“賭壹文錢,猜猜這個作死的家夥今晚回家後是個什麽下場?我猜他會被揍得很慘。”
  鄭小樓冷笑:“賭不成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換個賭法,猜他明日身上的傷痕是單數還是雙數?”
  “我猜單。”
  ……
  ……
  近鄉情怯終歸還是要回去,李素與騎營老兵們在村口轉悠了片刻後,終於提韁策馬往村裏緩緩走去。
  太平村在涇河邊,走完村口那條小道,左邊便是壹片茂密的樹林,樹林再往外便是那條聞名關中的涇河。
  李素騎在馬上,情不自禁朝涇河方向看了壹眼,腦海裏浮光掠影般閃過無數熟悉的畫面。
  三年未見她了,她是否還經常去那片熟悉的河灘邊,每日托著香腮,靜靜地看著蜿蜒的河水,回憶當初點點滴滴的甜蜜往昔?
  河灘應猶在,玉人如故否?東風惡,歡情薄,壹懷愁緒,幾年離索。
  離開她三年了,再見到她時,眉眼是否還是當年的模樣?
  李素沈入傷懷的思緒,座下的馬兒也不自禁地越走越慢,身後的隊伍也跟著慢了下來。
  許明珠壹直在旁安靜地看著他,順著夫君的目光,好奇地朝河灘望去,壹無所獲後,不解的目光又落回他的臉頰上。
  關於李素和東陽公主的事情,許明珠聽說過許多,只不過那個只承載了他與東陽公主種種過往的河灘,許明珠卻壹無所知。
  長嘆了壹口氣後,李素扭頭朝許明珠笑了笑,忽然揚鞭壹甩,馬兒在鄉道上飛馳起來,身後許明珠和眾將士急忙跟上。
  ……
  茂密的樹林深處,壹位身著麻衣的絕色道姑靜靜坐在黑暗的樹蔭下,看著李素壹行人從村口飛馳而過,珍珠般的淚水禁不住潸然而下,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婆娑的淚眼壹直盯著遠處的李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鄉道拐角處再也看不見了,絕色道姑這才幽幽嘆了口氣。
  道姑身後站著壹位宮裝俏女婢,見道姑流淚,她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哽咽道:“殿下,您昨夜便知李公子要回長安,今日大清早便坐在這裏,壹直等到太陽落山,癡癡等了壹整天,好不容易見著他了,為何不出來與他相見?您這是……何苦啊!”
  道姑流淚搖頭,道:“三年沒回家了,先見長輩才是正理,才是人子之道,他若見了我,怕是遲遲不肯回家,外人知道了,會說他不孝的,我怎忍心讓他背負這等惡名?至於我,遠遠見他壹面便足夠了……”
  道姑說著,忽然綻開了笑顏,像黑夜裏乍現的曇花。
  “活著回來了,也見到他了,足夠了,上天已經很眷顧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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