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行程 上

　　“嗯？？”
　　白船上，張榮方眼神壹凝，註視著炸開的空癡和尚。
　　他原本只是打算初步演練壹下，演練自己這套說辭的完善性，如果有人能當面指出他的破漏之處，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現在……
　　炸了？
　　怎麽回事？
　　“有意思。”張榮方輕輕壹點腳尖，落在完好的船舷上居高臨下，看著正在發生變化的空癡。
　　大量銀線揮舞著發出破空聲，四處亂動，然後又宛如編織毛衣壹樣，重新聚合。
　　幾秒便編織回了原本空癡的模樣。
　　但這壹次。
　　這樣的編織，似乎不同了。
　　或者說編織後的空癡，神色完全不壹樣了。
　　之前還能看出他的情緒變化，憤怒也好，迷茫也好，都能看出。
　　可現在……
　　那張粗獷的臉上，只有壹種神色——寧靜，祥和。
　　宛如寺廟內高高在上的佛陀。
　　壹絲絲細微熟悉感，湧上張榮方心頭。
　　他瞇起眼，第壹時間聯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血神雕像。
　　此時的空癡，和之前的神像，很像……
　　“有趣，讓我看看，妳會用什麽方法，來反抗我……”
　　張榮方活動雙手，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嘭！！
　　剎那間，空癡身體消失在原地。
　　他的瞬間移動速度，因為太快，以至於撞開空氣，發出劇烈氣流散開。
　　散開的氣流形成狂風，吹動周圍甲板上的雜物不斷翻滾。
　　張榮方瞳孔微縮，急忙擡手交叉在身前阻擋。
　　但還是慢了壹絲。
　　當！！
　　空癡雙手同時打在他雙肩上，發出金鐵交擊聲。
　　巨大沖擊力宛如炸彈，打得張榮方肩膀血肉翻飛，往後濺射揚起。
　　甲板哢嚓壹片龜裂炸開，張榮方卸力不及，直接被打進下面幾層。
　　嘭！
　　他後背向下，不斷墜落。
　　此時他才看清，空癡現在變成了什麽樣。
　　就在剛剛爆發的過程中，這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和尚，已經變成了雙手指甲生長，尖銳如刀的怪人。
　　他後背長出了壹層宛如羽翼的肌肉隆起，只是那羽翼並未成型，像是還被皮膜包裹束縛著。
　　此時的空癡，上腿被拉長，腳趾也全部變成了鋒利如刀鋒般的尖銳角質。
　　遠遠看去，他已經沒有了人形，而更像是某種自然界的兇獸捕獵者。
　　嘭！
　　張榮方狠狠墜落在第二層地板上，地面炸裂，差壹點又往下砸落。
　　但還是最終穩住了。
　　他急忙翻身避開原位。
　　嗖的壹下，空癡的身影從天而降，壹記膝撞狠狠砸向之前張榮方的胸膛部位。
　　嘭！
　　地板炸裂。
　　這老和尚人猝不及防也墜落下去，掉進了第三層，也是船只的最底層。
　　黑暗的船艙中，張榮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他雙肩上的傷口，此時已經愈合，完好如初。
　　在達到九十以上的血肉補全後，他此時的全身素質增幅，都已經達到了壹個誇張的地步。
　　再加上生命值本身的超高愈合速度。
　　可以說，此時的他，愈合能力並不比拜神武者差。
　　站在船艙內，他凝神屏氣，靜靜傾聽著。
　　忽地他往右避開。
　　嘭！
　　壹道人影縱身從下方撞破地板，抓向他面門。
　　木屑飛濺中，張榮方擡手壹招重山當頭壓下。
　　三大極限態疊加重山的力量，正面和對方對撞。
　　當！！
　　又是宛如打鐵般的巨響。
　　張榮方連退數步，每壹步都雙腿深陷。
　　“再來！”他大笑起來。心中有種肆意施展所學的暢快感。
　　當即，他腳下拔出，發力再度往前撲去。
　　砰砰砰砰砰！！
　　兩人宛如狂風暴雨般的交手，不時只是擦到壹點周圍的邊，便將四周木墻打得粉碎。
　　這艘白船正在他們的廝殺余波中發出呻吟。
　　墻壁壹堵堵炸裂，穿透。
　　張榮方打得興起，重山的倍數不斷提升。
　　從壹倍到三倍。
　　三倍到五倍。
　　漸漸的，他竟然正面壓制住了空癡。
　　“不夠不夠不夠不夠！！！哈哈哈哈！再讓我盡興壹點！！”
　　壓抑了許久的釋放，讓張榮方雙臂化為虛影，鋪天蓋地的朝著空癡打去。
　　從遠處看，就仿佛他同時生出了數十只手臂壹般。
　　“死！！”空癡咆哮出聲，身體皮膚開始浮現淡淡銀色，壹絲絲銀線漸漸開始從他口鼻耳孔眼睛裏鉆出，宛如觸須般朝著張榮方刺去。
　　作為宗師而言，他已經逐漸達到了自己身體素質的極致。
　　但就是如此，卻還和對面的張榮方差了壹點距離。
　　“終式·夜叉王！”
　　終於，再度被壹掌打退後，空癡機械的張口，喉嚨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聲浪。
　　那聲浪宛如啟動器，瞬間震動他全身。
　　讓其身體急速發生劇烈變化。
　　其個頭變得更加消瘦起來。
　　全身皮膚上的銀色紋路，開始編織出壹張張扭曲鬼面。
　　壹排排氣孔從其後背密集生出。
　　噗。
　　壹股氣浪爆開，空癡人已經炮彈般沖向張榮方。
　　他單手成刀，半空中分化出數十道手刀，仿佛所有手刀都是實質，同時刺向張榮方。
　　這是速度太快，導致的同時出現殘像。
　　真佛寺內的夜叉法相，本就是以增幅速度為主。
　　而空癡修行的終式，更是以夜叉為主延伸爆發而出的夜叉王。
　　其速度比剛才更加暴漲數成。
　　此時就算是張榮方，也只能看到壹抹影子。
　　是的，他已經看不清空癡的移動速度了。
　　但沒關系。
　　張榮方不管不顧，雙手同時聚力，瘋狂在身前揮動出拳。
　　“重山·十倍！！”
　　呼！！！
　　他狂暴的出拳宛如雨點，形成沖擊勁風，往前吹拂。
　　勁風成墻，才剛剛形成，便被壹道龐大人影悍然破開。
　　轟！！！
　　剎那間，兩人同時對撞。
　　四臂對招，拳頭對手刀。
　　只是壹瞬，兩人壹起往後倒飛出去。
　　張榮方撞破船身木板，墜入海面，濺起白色水浪。
　　空癡同樣撞出船身，但他身上銀線猛然飛出，抓住船體，又如同觸手，將其硬生生拉了回去。
　　剛壹站回來，他低頭吐出壹口血水。
　　顯然是剛剛對招時受了傷。而且不是壹般的傷勢。
　　此時之前那種佛陀般的祥和感，從他身上漸漸淡化消失。
　　壹抹神智重新浮現在他眼瞳裏。
　　“怎麽回事！？我……怎麽會進入終式了！？”空癡莫名的看著周圍亂七八糟的壹切。
　　此時此刻，剛剛交手時的所有記憶，迅速湧入他腦海。
　　他面色猛然壹變。
　　大量的畫面記憶沖擊，讓其不由自主的捂住腦海。
　　“不對！剛剛那個人！那個裝成張影的人！？”
　　“我之前是怎麽了！？有什麽東西……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空癡感覺自己腦子裏好像少了壹截畫面。
　　之前打鬥的記憶，似乎並不連貫。
　　仿佛缺失了壹小塊。
　　他深吸壹口氣，望著張榮方墜海的位置。
　　“死了麽？”
　　“是了，沒有拜神，有這樣的實力，已經足夠超出想象了。他受傷後絕對不如我恢復快！所以……”
　　轟！！！
　　剎那間，整個白船轟然壹下震動。
　　然後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怎麽回事！！？”空癡面色大變，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猛然看向底層。
　　“難道！？！”
　　他想到了壹個可怕的可能！
　　就在這時。
　　轟隆！！
　　壹聲悶響，整個白船底部從外往裏，轟然破開壹個豁口。
　　伴隨著泉湧而入的海水，壹道魁梧人影破浪而出，縱身壹躍，輕盈落在空癡前面不遠處的木板上。
　　細膩的海水化為線，從張榮方體表、肌肉線條間流淌滑落。
　　殘余的部分水漬，則被高熱的體溫迅速蒸發，化為朦朧水汽。
　　除開黑色長發散亂，如海草般隨意散在雙肩上，此時的張榮方全身上下，竟然沒有絲毫傷口！！
　　不！
　　他甚至連傷痕也沒有！！
　　空癡心中駭然。腳下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後退去。
　　但剛壹動念，他便強行壓住。
　　不！！不行！！
　　他此時已經進入終式，絕不能退！！
　　壹旦退了，他的宗師境界必定會退化！到那時！！
　　空癡咬緊牙關，背後氣孔轟然噴出氣流，推動他往前壹記豎掌打出。
　　他所修行的是真佛寺至高絕學之壹，真型降魔功。
　　此時清醒過來，比起之前無意識狀態下，只會用蠻力的方式要好了許多。
　　出招的威力和技巧也上升了許多。
　　但……
　　“沒有新花樣了麽？”
　　張榮方臉上略微露出壹絲失望。
　　“死！！”空癡面部血管紛紛凸起，雙眼裏血色和銀色交匯旋轉。
　　終式狀態下，他都沒能打死對方，那麽接下來若是還是之前的強度，他知道自己大概率逃不掉。
　　所以……
　　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眼看他就要沖到張榮方身前，陡然間他雙手合擊，手刀精準的折斷自己左手五指。
　　五指齊斷，傷口宛如刀切，其中銀線湧動，猛然往外噴射。
　　嗤嗤嗤！！！
　　這壹瞬間的變故，就算是張榮方也沒能預測。
　　等他發現時，兩人已經只距離三米。
　　三米對於宗師而言，壹瞬即至。
　　“可惜。”
　　張榮方身影往左壹閃。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銀線的撲擊穿刺。
　　“宗師終式的速度，我確實很難避開，但靈線的速度並不快……”
　　當年迅速的靈線，在此時的他眼裏，已經不算什麽了。
　　他不斷閃躲避開靈線，好整以暇的等待著，等待空癡釋放靈線後，陷入的虛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