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願女 二

　　看到這裏，最後壹句，明顯是針對張榮方寫的。
　　看完所有內容，他輕輕閉目，將其全部回憶壹遍，確保都記下了，才搓爛紙張，起身丟到角落火盆。
　　“難怪……嶽師明言，壹定要先保證能拜神轉為靈將，之後再去做其余武道上的彌補。現在看來……若真能拜神靈將，那硬功什麽的確實沒有必要修行。”
　　張榮方心中前後聯系，頓時明白了當初嶽德文所說，確實屬實。
　　此時酒樓內壹片空蕩，天女兩人都不在。
　　他也沒必要再待下去。打開屬性欄看了下。
　　生命已經到了294的上下限。
　　還有幾天……
　　最後端起茶水，壹飲而盡，他轉身朝出口走去。
　　這幾日，他打算什麽也不幹，只潛心在家中習武，修整，等待天賦開啟的那壹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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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
　　天誠宮。
　　高大慈和的天尊神像下。
　　嶽德文獨自盤坐低頭，念誦經文，神色虔誠而專註。
　　他袒胸露乳，胸膛正中有著壹個掌印，掌紋纖毫畢露，深達壹指節。
　　正是之前和科西沃交手時所受傷勢。
　　“掌教。”大殿門口處，壹名白發道人緩緩進入，躬身行禮。
　　“玉虛宮主已帶人啟程，返回晴川。”
　　聲音緩緩在大殿內回蕩，變弱，消失。
　　嶽德文面色不變，雙目依然緊閉，似乎完全沒聽到這句話壹般。
　　等了壹會兒，老道緩緩退走，離開。
　　大殿內重歸平靜。
　　時間緩緩流逝，外面天色也漸漸由明轉暗。
　　黃昏時分，大殿外遠遠傳出暮鼓聲響。
　　嶽德文微微睜開雙目，眼中壹片銀色，隱隱有黑色細絲在其中遊魚般流動。
　　兩道地母神子體，加上暗算偷襲，在地母殿那種隔絕壹切的環境下，強行侵入他體內。
　　就算之後他沖出地母殿，也已經晚了。
　　當時沒有月神接應，導致身體受損，實力大跌。如今精神意誌中也殘留著地母神印記，就算借助天尊威勢驅逐，也需要很長壹段時間才能完成。
　　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門主，不知您休養如何？之前那壹戰後，門內情況可有些不妙，不少高手都借為您搜尋寶藥的名義，悄然隱退。人已走了小半。”
　　大殿內再度浮現壹道豐滿身影。
　　其人面帶純金面具，頭上戴著銀線編織花冠，身著純白長裙，純凈無垢。正是感應門另壹靈將——月後。
　　“無事，隨他們。”嶽德文聲音幹澀，頭也不回，依舊閉目繼續跪拜在天尊神像前。
　　“如今人心浮動，我等都能看出，門主您是因其余牽制，導致實力無法徹底發揮，所以失利。
　　可恨如今門中早已沒了當年那般凝聚力，大多數都是見勢不妙便轉身就走。”
　　月後慢慢靠近，聲音中透出絲絲義憤填膺之意。
　　“門主若有所需，換我來暫時主持局面如何？”
　　“……無事。我很快便能恢復。”嶽德文回答。
　　“可就怕時間拖久了，木黎王實力膨脹過多，無法阻擋……”月後輕聲道，距離嶽德文只有十米左右了。
　　“妳該停下了。”嶽德文道。
　　“為何？門主獨自應對，孤木難支，在下也願盡壹臂之力。”月後聲音輕柔，“難道門主是擔心我？可現如今連玉虛宮主也離妳而去，同道之中，真壹西宗不可信，惟有我感應門……”
　　“我說停下！！”猛然間嶽德文壹下出聲。
　　聲音轟然如雷鳴，擠壓得空氣爆開壹圈沖擊波紋，狠狠撞在月後身上。
　　剎那間光線扭曲，氣流湧動，風聲呼嘯，吹得大殿內諸多擺設紛紛散亂掉落，搖擺不已。
　　月後距離嶽德文背後，只剩五米。
　　但她腳下也終於停了下來。
　　強悍的氣流波紋撞在她身上，自然散開，只是讓其微微壹顫。
　　她目視著嶽德文後背。
　　忽地微微壹笑。
　　“既然門主信不過我，便算我自作多情好了。”腳尖壹點，月後輕盈飄飛而出，轉眼便消失在大殿門外，沒入夜空。
　　留下嶽德文獨自壹人，跪在神像前。
　　盛時高手如雲，聲勢如雨。
　　但稍壹弱勢，便樹倒猢猻散……此時此刻，他才驟然發覺，原來自己身邊，沒有任何人能相互扶持。
　　就像很多年前，他是壹人。
　　如今，他依舊是壹人。
　　‘不過壹人又如何！？我還有乾坤，只要他還在，大道教便依舊還有希望！如今只不過是壹時風雨。’
　　壹想到徒弟張榮方的恐怖天賦，嶽德文心中的壓抑便又疏解了許多。
　　不管現在如何艱難，不管周圍人如何逆反，不值得信任。
　　他還有榮方在！
　　現在挺壹挺，到時候等榮方拜神，他們師徒二人縱橫天下，橫掃壹切！定能確立大道教兩百年輝煌！
　　想到這裏，他心中重歸平靜，閉上雙目，再度進入意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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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樹影搖晃，映照在窗前書桌上，宛如魔影張牙舞爪，無聲而猙獰。
　　木赤府中，壹處寬敞小院的臥房裏。
　　張榮方閉目仰躺在床鋪上，呼吸均勻平和，正在熟睡。
　　呼……
　　忽地壹陣細微的風，吹動窗縫，吱呀壹下，緩緩將半扇窗吹開。
　　遠處街面上傳來更夫邦邦的打更聲。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唰。
　　床上的張榮方壹下睜開眼。
　　‘時間到了。’
　　他坐起身，沒有點燈，就這麽靜靜呼吸壹陣，調整狀態。
　　窗外更夫的聲音逐漸遠去，停頓了下，又在更遠處飄來。
　　門外的院子裏有不知名的蟲子發出叫聲。壹下接壹下，安靜而平和。
　　張榮方從床上下來，眨了下眼，看向浮現的屬性欄。
　　上面清晰的顯示出，剛剛得到的新的壹點自由屬性。
　　‘張榮方——生命294－294。’
　　‘可用屬性：6。’
　　等了這麽久，終於……屬性終於攢滿了。
　　他心中慢慢升起期待。
　　走到門前，無聲拉開門，腳尖壹點，人已飄飛出去，躍過圍墻。
　　轉眼出了木赤府，在夜晚的街面上疾馳。
　　十幾秒後。
　　巫山府城墻邊，壹道人影輕盈飄出，宛如巨鷹般滑翔俯沖，飛出上百米落地。
　　壹路馬不停蹄，張榮方直奔願女峽。
　　以他此時的全速速度，只用了幾分鐘便回到峽谷。
　　峽谷中夜晚升起白霧，將內外分割成兩個世界。
　　站在霧氣裏，張榮方沒有去人仙觀駐地。整個願女峽中人仙觀占據的只是小部分區域，這些區域都是之前探明的沒有霧氣之處。
　　而峽谷中大部分區域，晚上早上都會有毒霧。
　　實話說，張榮方以前來這裏，並未發現沒有毒霧籠罩之地。
　　反而這次過來卻輕易發現了這些地方。
　　他有理由相信，這是願女暗中在配合他，輔助他。
　　就如之前的血神壹樣。
　　此時壹步踏入霧氣，張榮方沒有停留，依舊壹路筆直往前。
　　他能感覺到，背後的第二個血蓮花苞中，屬於願女的血脈紋路，正在微微跳動，仿佛在給他指引什麽。也仿佛在呼應什麽。
　　“看來妳也發覺了麽？”張榮方輕聲說道。
　　明明周圍白霧中空無壹人，只有他獨自壹個。可他卻仿佛篤定有人能聽到壹樣。
　　神佛這種存在，很奇妙。
　　它們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卻又仿佛不似人類，只按照固定的規律行事。
　　有時候能交流，有時候卻又仿佛毫無感情，毫無意識，死板而漠然。
　　隨著他的話語，前面的白霧緩緩散開，露出壹條靜謐的小溪。
　　溪水邊是青翠碧綠的草地。
　　草地寬廣而平整，仿佛有人精心修剪過。
　　上面矗立著壹座褐色的木質小屋。
　　小屋空空蕩蕩，木門敞開著，似乎在歡迎他的到來。
　　張榮方微微壹笑，看了眼屬性欄上的直覺警示，上面沒有任何提醒，便也放心走上前去。
　　但他依舊沒有進屋，而是就在木屋外，盤膝坐下。
　　“這裏差不多了。說起來，上次血神和妳交手，似乎也是在這兒。”
　　沒有人回答，只有張榮方獨自壹個的聲音在周圍飄散。
　　沒人回答他也不以為意，只是平靜的仰頭看了下天空，頭頂壹片雪白，被霧氣籠罩。
　　‘開始。’他低下頭，瞬間點向生命後方的加號。
　　唰。
　　所有六點屬性全部加在生命上。生命值從294，壹下跳到300。
　　壹切歸於平靜，沒有任何變化。
　　張榮方沒有動彈，依舊靜靜等待著。
　　溪流水流湧動，霧氣緩緩彌漫散開，微風吹拂草地。
　　忽地壹聲細響。
　　他盤坐的身體後背，第二朵血蓮生長的皮膚上，猛然裂開了壹道口子。
　　那口子漆黑，深邃，有巴掌長短，宛如壹只黑色眼睛。
　　隱約間，有什麽東西從黑色口子裏往外拱出。
　　先是壹根黑色細線，緊接著是第二根。
　　然後是壹對深藍色宛如絲綢般光滑，有著波浪和藤蔓花紋的單薄翅膀。
　　噗嗤壹下，翅膀扇動，那是壹只藍色蝴蝶，從張榮方背後爬出。
　　它輕輕舒展雙翼，往前壹躍，噗嗤噗嗤飛起。
　　緊接著，壹只又壹只的藍色蝴蝶，從張榮方背後的裂口不斷爬出，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飛出後環繞張榮方不斷飛舞。
　　漸漸的，蝴蝶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將人也徹底淹沒其中，逐漸看不清晰。
　　它們覆蓋在皮膚和衣服表面，甚至將張榮方徹底包裹成了壹個藍蝴蝶組成的人形。
　　很快，呼啦壹下，壹陣微風吹過。
　　所有蝴蝶分散飛走。
　　原地空空蕩蕩，只剩下壹個巴掌大小的木偶小人。
　　那小人的臉，忽然正是張榮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