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破綻 壹

　　很早以前，張榮方便有壹種擔心。
　　那便是，他的血脈能力中，最強的自然是究極生物。
　　究極生物血脈給予他的強化，到現在為止，已經遠遠超出了鮮血始祖。
　　這種血脈不斷模仿吞噬疊加其他強者的基因，融合成壹個前所未有的恐怖強大個體。
　　無論什麽樣的生物能力，他都能模擬出來。
　　但，這壹切的基礎，都是基於壹點之上。
　　這壹點，便是基因。
　　基因本質上是由分子組成的造物，面對擁有基因的生物還好，但若是沒有基因的呢？
　　亦或是……像此時此刻，瀧這般，能夠直接攻擊破壞基因層面的強者呢？
　　答案已經格外分明了。
　　明亮的天光下，張榮方龐大的血紅身軀上方，漂浮著的九個人頭，同時發出無形刺耳的恐怖嚎叫。
　　聲波的本質是空氣等媒介的震動傳播，但此時此刻，他的叫聲震動的，卻不是空氣。
　　而是某種精神意識上的東西。
　　這叫聲不斷蔓延，轉眼便覆蓋瀧所在的位置。
　　層層波紋壹樣的震動，宛如水波，壹圈圈的從瀧身上擴散穿過。
　　盡管沒有造成任何反應，但瀧原本壹直平和的笑容，此時慢慢收斂起來。
　　因為，他居然真的感應到了壹絲絲影響。
　　盡管非常微弱，但他確實被觸及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妳……”瀧壹直以來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了。
　　“妳有這份潛力。靠近我的潛力……”
　　“僅僅只是靠近妳？”張榮方也註意到了自己的嚎叫居然只是微微影響到了對方，當即明白了雙方的差距。
　　他九張大嘴同時閉合，人頭紛紛縮回，仿佛時光倒流壹般，很快有回到他天靈蓋中。
　　壹切又恢復最初的狀態，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但只有兩人知道，勝負已分。
　　“幾百年來。”瀧深深吸了壹口氣。“我俯瞰壹切，就像神明俯瞰眾生。所有的壹切，所有的痕跡，我都了然於心。”
　　“我的大腦是靈眼族最高結晶，並非基因造物，而是以靈子構造的超級計算儀器。我能理解壹切妳們覺得困難的知識，能夠只憑借壹點點痕跡，便能計算出後續無以計數的整個系統。能通過壹點點血肉樣本，便反推出妳的所有能力，狀態，系統，甚至算出妳註定的未來。”
　　瀧長嘆道。
　　“但……”
　　他面朝張榮方，仿佛在註視他的眼睛。
　　“這樣的世界，有何意義？”
　　“意義？便是希望，是不可觸及的目標賦予，妳的意義，便是去完成自己暫時做不到，但將來可能能做到之事。”張榮方回答。
　　“如果沒有希望，妳的生命也同樣沒有意義。”
　　“有意思的說法。”瀧拍拍手作為鼓掌，“但我則不同。”
　　他微笑道：“我的意義，便是在於尋找變數。這個世界於我而言，壹切皆是如觀掌紋。就像是妳，妳的所有能力，武學，技藝，我都能通過反推計算得出。觀察痕跡，計算反推，統括資料，便能全知。”
　　“這是我之前掌握的壹切。”他面色從容。“但是……”
　　明明沒有雙眼，但此時此刻，瀧仿佛在凝視張榮方，壹種仿若實質的視線，筆直落在他身上。
　　“但是什麽？”張榮方心中微微凜然，他現在大概對瀧的存在有了基礎概念。
　　這就是個算力無比強大的超級計算機，結合其強大無比的生化肉身力量，能夠操控分子級別的微型結構粒子，甚至還擁有其他不可知的神秘能力。
　　這樣的存在，確實能做到之前瀧所說的那壹切。
　　“但是……我發現，我的計算，我建立的關於妳的模型，在妳身上完全失敗了！”瀧繼續道。
　　“世間萬物，無時無刻不在相互影響，我在接觸什麽，我在思考什麽，妳不可能掌握壹切。”張榮方回答。
　　“妳說得沒錯，但終歸都是有壹個範圍壹個框架。就如凡人不可能跳出自己的生命框架。他們壹輩子都在生老病死之中不斷循環。而妳……卻不同。”
　　瀧輕聲道。
　　“妳身上，有著不斷突破框架的變量。壹個前所未有，極其特殊的變量……”
　　張榮方面色不動，心中卻是猛然壹驚。
　　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連他最大的秘密都有些察覺。屬性欄的存在，確實是讓他突破格局和框架的最大變量。
　　“所以我很好奇，妳的身上這壹變量，到底是什麽？”瀧身體驟然分解。
　　眨眼間，便在張榮方身側組合，凝聚。
　　“它讓妳壹次次的突破自身格局，自身框架，踏入全新的層面。”瀧聲音放輕。
　　“放心，我會很快。”張榮方沈聲道，“很快達到妳所在的層面。”
　　“我期待。”
　　瀧輕輕對著張榮方吐出壹口氣。
　　那氣息蘊含無數黑色粉末。
　　所有這些粉末都是分子級別的無數劍陣，它們就像無數的絞肉機，只是接觸，便瞬間絞碎掉張榮方身上所有的防禦和血肉。
　　無聲無息間，張榮方整個身體開始粉碎，化為無數血紅粉末，隨風飄散。
　　“我還會回來。”張榮方最後輕聲道。
　　“我期待著。”瀧輕輕回答。
　　從此刻起，勝負已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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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城。
　　天蓮宮內。
　　地面驟然隆起壹個碩大血包，血包緩緩跳動，如同心臟般持續數十下。
　　很快，撕拉壹下，血包從中裂開，走出壹具體型完美健壯的高大人體。
　　正是才剛剛復蘇的張榮方。
　　他身上自動浮現壹套精致血袍，遮住全身。
　　才剛剛復蘇，濕漉漉的長發便很快升騰水汽變幹。
　　“瀧……它確實是站在壹個所有人根本無法觸及的絕對高度，俯瞰壹切。就如神明俯瞰凡人……”
　　張榮方此時已經有些理解瀧的心態了。
　　它是最強的靈眼族科技結晶，壹瞬間便能計算無數變量和結果。無論再復雜的事物，對於他而言，都只是小兒科。
　　人體的器官，內臟，組織，細胞，基因，都在其眼中無比簡單。
　　在它眼中，或許其他所有生物都像是原始時代的猴子，或許比猴子還要更簡單愚蠢。
　　因為無論他們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他都能預料。
　　看到開始，便自動浮現結果……
　　這樣的生活，確實太過無趣。
　　“所以它才只願做個旁觀者麽？因為壹切對於妳而言都是已知。”
　　張榮方忽然感覺，瀧似乎只是在玩壹個遊戲。壹個所有人都參與的遊戲。
　　尋找三大密鎖，對他而言或許是最後的目標寄托。
　　三大密鎖是靈眼族設置，他其實是相當於自己和自己人玩遊戲，捉迷藏。
　　回過神來，張榮方環顧周圍。
　　張真海正側躺在角落屏風後的床榻上，睡得正香。
　　天女在屏風壹側盤膝打坐，但兩眼緊閉，同樣已經睡著了。
　　看著熟睡的兩人，張榮方緩緩走到宮內壹角，推開門，外面是壹截三角形露臺。
　　走到露臺邊緣，往外眺望。
　　遠處黑色天幕下，壹根根紫晶支柱連天接地。不時有會飛的血裔們上上下下，宛如壹群群往返的飛鳥。
　　“這壹次邀戰，嘗試出了瀧的恐怖殺傷力。但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不可觸摸狀態，到底是怎麽回事，並不清楚。”
　　張榮方很清楚的回憶到，自己的幾次攻擊，連觸碰到瀧的資格也沒。
　　就像虛幻幻影壹樣，直接從對方身上穿過去。
　　‘如果瀧的目的，當真不對勁，那麽之後……或許真的得早做打算了。’
　　站在露臺上，他心中忽地慢慢升起各種對瀧的實力的推測。
　　武道的更高境界，嶽師也慢慢觸及了新的層次，或許這方面，可以和嶽師多多交流壹二。
　　血裔的很多能力，他都能借鑒學習，但武道境界這種思想境界，他確實很難達到。
　　就如極境壹般，他血裔中很多極境，但自己卻不是極境，便是如此。
　　“慢慢來吧……不急……我的時間還有很多。”思索許久，都找不到克制瀧的辦法，張榮方終究還是決定，等待後續。
　　同時自己開始找嶽師繼續請教武道境界的後續。
　　鎮壓易，修習武道境界，嘗試觸碰大宗師之上的境界。以及，加快研究中心的建設進度。
　　在明白了瀧的實力層次後，張榮方全心全意潛伏下來，積累屬性，探索靈眼族隱秘。
　　……
　　……
　　……
　　十四年後……
　　大靈。
　　咚，咚，咚。
　　掛著保平安的紅繩倒福掛件，隨著房門被敲響而不斷搖晃。
　　“是清兒吧，進來就是。”房間內，傳出壹個溫柔女子的聲音。
　　“是的母親。”門外敲門的人，是個黑發披肩的俊美青年。
　　青年身穿棕色長衫，外披白麒麟花紋的天藍罩衣。
　　目光平靜如湖，氣質清冷秀美，還透著濃郁的書卷氣息。
　　門哢嚓壹聲，緩緩打開。
　　青年跨步走進，朝著窗前的木榻上望去。
　　鋪著軟墊的木榻上，正臥躺了壹名容貌和他極其相似的純凈女子。
　　女子除開眼神略微滄桑外，其余容貌肌膚，都和二八處子並無區別。
　　壹身紫色修身長裙下，露出白皙細膩的勻稱長腿。莫名的某種奇異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的總想將目光聚集在那雙腿上。
　　“母親，您喚我來，可是有事？”被叫做清兒的青年抱拳鞠躬行禮問。
　　他便是張榮瑜的兒子，張煥清。也是張榮方的親外甥，當今戶部大臣的獨子。
　　“妳如今也已經十六歲快十七了。”張榮瑜輕聲道，“這個年紀，我大靈的兒郎都該前往天路，去到外景歷練。”
　　“兒子早已準備好了。”張煥清認真點頭，“師傅那邊也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