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深淵 壹

　　幽暗。
　　寂靜。
　　隱約間，張榮方還能看到周圍空氣中，緩緩飄動的壹縷縷霧氣。
　　白色霧氣，很像壹縷縷的蛛網，和疑雲詭霧的顏色壹樣。
　　他深深呼吸壹口氣，勉強感覺身體所有傷口都愈合了，不再有裸露在外的血口，這才慢慢站起身。
　　‘願女？’沒有回應。
　　‘血神？’
　　‘大靈欲天？’
　　他嘗試著，壹個個的聯系身上承載的殘神。
　　但都沒有回答。
　　‘是了，雖說他們確實和我有所聯系，但……他們本質是存在於自己的太虛中，而不是在我身上體內。
　　只是因為他們將更多的註意力，給予在我身上，才會出現血蓮這樣的情況發生。’
　　張榮方和白鱗接觸多了，對於神佛這種存在，也漸漸熟悉起來。
　　此時心中很快找到了解答。
　　‘看來，壹切只能靠我自己了……’他吐了口氣，身體迅速縮小，恢復壹米八幾的個頭。
　　在這樣的未知環境中，需要的是減少動靜，然後慢慢探索。
　　太過高大，反而會增大響動，不利於隱蔽。
　　嘩的壹下，站起身。
　　張榮方往左看去。
　　高大空曠的金屬通道內，墻面殘留著油汙壹樣的黑色斑塊，角落裏有他熟悉的鎖文文字。
　　他只認識壹小部分。
　　暗光視覺下，雖然距離遠，且光線不足，但他依舊能看清上面的內容。
　　‘太……有魂，其名為……淵。’
　　中間的部分字符已經模糊不清，似乎是經歷了太多磨損。
　　呼……
　　張榮方嘗試性的擡起手，朝左側觸摸過去。
　　噗。
　　壹層無形的阻擋力量，宛如單薄的玻璃，被手指輕輕點破。
　　張榮方楞了下，之前還不能進的位置，現在居然……？
　　他再度雙手擡起，往左側觸碰過去。
　　這壹次，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然後，他又將手朝著右側空中摸去。
　　同樣也沒有碰到任何事物。
　　站在原地，停頓了下，張榮方深深呼吸幾口氣，確定這裏有著能夠呼吸的空氣。
　　才深深看了眼周圍。
　　‘或許，我不能返回現實的原因，就是因為剛才的末桑太虛被破壞。’
　　‘末桑太虛的破滅，或許讓我獲得了某種特別的資格，也或許改變了這裏的某個開關……但不管如何，我要想返回現實，繼續待在原地是不行了……’
　　他看了下兩側，決定先去左邊。
　　擡起腳，張榮方嘗試性的往左邁出壹步。
　　腳掌踩在金屬通道的地板上，反饋回冰涼堅硬的觸感。
　　確定了不會塌。
　　他繼續，壹步步沿著通道左側，往前走去。
　　哢。
　　哢。
　　細微的腳步聲，在這樣寂靜的環境裏，也不可避免起了回音。
　　忽地他猛地回頭，朝自己離開的門扉望去。
　　那裏壹片空蕩，只有灰黑色的金屬通道墻面。
　　門不見了？
　　張榮方心頭壹凜，這才走出幾步，便出現變化。
　　但現在，沒有回頭路了。
　　回過頭，他定了定心，繼續往前，慢慢走動。
　　很快，十米，二十米。
　　壹百米。
　　前面出現壹個半圓形出口。
　　出口外，隱隱有明亮的灰白微光照射進來，在通道地上印出壹條分界線。
　　嗚嗚的風聲從外面傳入，溫度也越來越低，越來越冷。
　　張榮方身強體壯，倒是沒有在意，反而繼續往前。
　　很快，他走出金屬通道。
　　在跨過那條分界線的瞬間，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通道出口左邊，是壹片漆黑陡峭的巖石山壁。
　　張榮方擡頭往上望去，壹眼看不到邊。
　　視野盡頭是壹片細微的灰光，不斷釋放著這裏唯壹的光亮。
　　左側，是灰黑色山壁。
　　他低下頭，伸手在左邊的山壁上摸了摸。
　　石頭很硬，很冷。
　　然後是右邊。
　　張榮方往右看去。
　　通道的右側遠處，是壹片同樣灰黑色的陡峭石壁。
　　遠遠望去，對面的石壁距離這裏，起碼數千米遠，或許更遠。無法測量。
　　他沈吟了下，擡腳往對面石壁走去。
　　哢。
　　哢。
　　哢。
　　忽地，張榮方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去。
　　自己腳下的金屬地面，已經走到了頭。
　　前面再走壹步，就是漆黑的無垠深淵。
　　這裏，似乎是壹座峽谷深淵。
　　張榮方站在通道邊緣，往下望去。
　　下方只有黑暗。
　　兩面山壁壹直往下延伸，延伸進無垠的黑暗裏，直到再也看不清。
　　此時他才發現，他所在的這個金屬通道，居然是鑲嵌在山壁裏的壹小段通道。
　　就像有人將水管剪出壹截，硬生生嵌在懸崖石壁上壹樣。
　　‘這地方……到底是哪裏？’
　　張榮方回到靠近山壁的左側，仔細檢查山壁上是否有沒被發現的線索。
　　但摸索了壹遍，通道外，這短短幾十米長的山壁壓根沒有半點痕跡。
　　很快，他又回到山壁前，輕輕拍了拍山壁硬度。
　　‘看來，得用點非常手段了。’
　　想了想，張榮方忽地伸出右手食指，在地面金屬平面上輕輕壹點。
　　頓時地上多出壹個血點。
　　然後，他開始四處在周圍點出血點。
　　他的鮮血細胞能在體外存活很長時間，配合血腥追蹤能力，此時正好可以用來定位。
　　很快，在通道口處點了幾十個血點位置後，張榮方深吸壹口氣，回到山壁前，手指猛地壹刺。
　　噗。
　　指尖在山壁上居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是撞得往側面滑開，帶出壹溜黃色火星。
　　‘很硬，應該可以。’
　　他雙手閃電般點出，在山壁上壹處陡峭凸起，壹按，借力。
　　嗖！
　　他人已經迅速朝著上方飛快爬去。
　　遠遠望去，就如壹只暗紅大壁虎，飛快往上攀爬。
　　很快，下方的通道沒入淡淡霧氣中，無法看清。
　　張榮方沒有停留，壹直往上，往上。
　　壹百米，兩百米，三百米。
　　上面依舊還是壹片灰白亮光。
　　他停頓下來，往下望去，下面壹片漆黑，早已看不見金屬通道的影子。
　　提了口氣。
　　張榮方加快速度，繼續往上攀爬。
　　他雖然無法刺破山壁，但可以利用精巧的勁力操控，在石壁上任何的壹點點凸起借力，然後飛速往上。
　　時間壹分壹秒流逝。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攀爬了多高。
　　終於，張榮方在右側的斜上方，發現了壹處壹模壹樣的金屬通道。
　　他隔著霧氣望去，只能看到那通道硬生生的嵌入石壁上，孤零零，上下都沒有任何鏈接。
　　心頭壹松下，他迅速轉向，朝著那邊爬去。
　　很快，他距離通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噗。
　　壹個縱身，他精準的落在通道地面，半蹲落地。
　　呼……
　　長吐壹口氣，張榮方站起身，觀察四周。
　　這裏和剛剛那條通道不同。
　　周圍金屬墻壁上，到處都刻滿了各式各樣的字符。
　　其中很有壹部分是張榮方認識的鎖文。
　　看到鎖文，他頓時精神壹振。
　　‘看來這鎖文，遠遠不只是祭祀用那麽簡單……’
　　他沒有第壹時間進去通道，而是沿著金屬墻壁，開始壹點點的摸索識別鎖文。
　　和剛剛末桑神的通道不同，這條通道顯得更新壹些，金屬的光澤也稍微亮壹點。
　　墻面上的鎖文和其他符號，也更新壹點。
　　他沿著墻面壹點點認過去。
　　‘記不清有多少年了……我快發瘋了……不知道有沒有人來……’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好餓……好餓……’
　　‘這裏就是對我最後的懲罰麽？為什麽……’
　　‘死吧……哈哈哈哈，全都去死！’
　　壹段段留下的文字，讓張榮方心頭慢慢沈重起來。
　　這邊金屬墻上，赫然留下的是壹些絕望之人的留言。
　　‘看來……這裏怕是壹樣沒有出路。’
　　他擡起頭，朝著通道深處望去。
　　‘但末桑神那邊能有壹個太虛之門，這裏，或許也會有。’
　　想到這裏，張榮方加快速度，身體輕盈的貼著墻壁前行。
　　生怕腳下地面忽然掉落下去。
　　萬事小心為妙，畢竟這裏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
　　張榮方壹直往通道裏彎曲深入數百米。
　　很快……壹扇同樣的銀白色金屬大門，出現在眼前。
　　他心頭壹喜，往前靠近過去，走到門前。
　　但很快，在看到門扉的同時，他臉上的壹抹喜色迅速淡去。
　　轉而代之的，是壹絲凝重。
　　這扇金屬門，只有三米高。
　　表面雖也是銀白，但完全不像末桑神的太虛門壹樣光潔如鏡。
　　反而門扉表面滿是淡紅銹跡，壹些地方已經開始起皮起泡，掉落少許鐵皮。
　　門把手上也滿是凸起的銹皮。
　　最關鍵的是，門扉正中，沒有看到任何花紋。
　　‘如果說，門上的花紋，代表的是裏面居住的神佛，那麽沒有花紋，就代表，這扇門，已經沒有神佛了？’
　　張榮方伸出手，輕輕握住把手，嘗試性的扭動了下。
　　但很遺憾，把手和山壁壹樣堅硬，毫無搖動的痕跡。
　　他又試著往前推了推，門扉依舊紋絲不動。只是表面的銹皮被大力撞得掉了壹地。
　　咦？
　　忽地張榮方輕咦壹聲，發現銹皮掉落後的門扉上，右下角的部分，正有著壹行小字，漸漸浮現。
　　剛才這部分小字明顯被淡紅銹皮擋住了，沒能發現。
　　此時看去，這行字跡刻得很深。而且，同樣是用的張榮方認識的鎖文書寫。
　　他精神壹振，頓時細細識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