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暗流 三

　　金玉言面色平靜。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還待查證。”
　　“先不說他只是超品，就算他有這個實力，他也沒有理由這麽做……他身邊，還有我的人……”嶽德文出聲道。
　　“……”金玉言沒有說話，素手輕揚，將壹卷畫像丟出去，落在嶽德文身前。
　　畫像散開，自動滾動展開，露出壹個嶽德文異常熟悉的半身人像。
　　那是……張榮方！
　　“根據雪虹閣的全力調查，妳派去的冉欣悅，是義盟逆時會成員。
　　同時，之前和張影作對的所有宗師，全部都神秘失蹤消失。
　　在刺桐，有調查到的不少人，聲稱自己親眼見到張影和宗師對峙廝殺。
　　嶽德文，妳被渴求迷了眼……二十幾歲的宗師，還是元嬰後期，還能在煉丹上有些許建樹，還能治理好壹個海口大港……”
　　金玉言聲音平靜，但壹字壹句，都深深如刀刻般，砍在嶽德文心中。
　　“東宗，逆時會，知道妳想要壹個得意弟子，所以投妳所好……造出了壹個這樣的‘絕世天才’。而現在，這個天才，或許正在配合他人暗中屠殺我們的宗師……”宋壹蟄跟著出聲道。
　　“二十幾歲，出身除非是大宗大派，皇室大貴族，否則壹般人家，或許連字都認不全。
　　而他能煉丹，能習武達到宗師，能文功達到元嬰圓滿……結果他告訴妳他出身壹個蠻儒家族？蠻儒就算家學淵源，他父母早逝，中間還流浪過壹年，誰教導的他？壹個人能在文武方面都有如此恐怖的天賦？……這樣的身世……妳居然信？”
　　“所以現在我們第壹時間要做的，便是在得到消息的現在，馬上控制住張影！從他這邊必定能挖出關於逆時會和其余幕後勢力的更多線索！”錢功也跟著贊同道。
　　嶽德文無言以對。
　　其實，張榮方的文功並非元嬰，而是煉神……
　　但他沒再說話。
　　因為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確實……無論是不是煉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骨齡是怎麽偽裝的？
　　他撿起畫像，輕輕展開，看著上面面色平靜的張榮方的半身像。
　　無數思緒在他腦海裏飛速轉動，可無論事實如何荒謬，他依舊找不到半點關於張榮方的破綻。
　　壹點也沒有！
　　“不管如何，我不相信他有問題！此事暫且壓下！日後等詳細調查後，再談！”
　　唰的壹下，他收起畫像，語氣斬釘截鐵。
　　“妳們放心，若調查後真是他，我會代他，給妳們壹個交代！”
　　“但現在，他不會有問題！”
　　……
　　……
　　……
　　淩華山巔。
　　張榮方慢慢站起身，擡頭看向對面站立著的奧斯坦丁。
　　剛剛的交手，他又輸了，但比起上壹次，他已經能在對方終式手下支撐大半個時辰了。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幾百招的範疇。
　　以他們這樣的出手速度，壹分鐘可能就能對拆兩三百招。
　　“前輩，還能繼續麽？”張榮方有些擔心的看向對面的奧斯坦丁。
　　和他不同，經過了這壹次五天五夜的瘋狂交手。
　　奧斯坦丁已經接近了燈枯油盡地步。
　　他此時依舊開著終式，只是體型比之前明顯小了壹大圈。
　　其人渾身皮膚通紅，滿是褶皺，嘴裏大口大口喘著氣，身上氣孔也隨著呼吸不斷吸入氣息。
　　“我……我……”奧斯坦丁想說話，但巨大的消耗讓其心神極度疲憊。
　　壹開口，他居然腦子裏壹片空白，不知道該接什麽話說了。
　　“……您還是別逞強了，去休息下吧。”張榮方嘆息壹聲，看向不遠處正在繡花的帝江。
　　帝江神色溫柔，坐在壹張石頭椅子上，宛如大家閨秀。
　　看來他現在是君兒狀態。
　　“帝江前輩。不知現在的我，是否已經達到了您的要求？”張榮方出聲問。
　　他此時有些擔心山下的情況，因為他在這裏已經待了大半個月，唯壹能依靠的信息渠道，就是冉欣悅。
　　可冉欣悅終究不是他心腹，作為拜神宗師，到底心裏有什麽想法，誰也說不清楚。
　　“其實，早在前天早上，妳就已經達到我的要求了。所以妳隨時可以離開，只是在臨走前，我還是想問壹句。妳的仙道……是否可以傳授給其余人？”
　　帝江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認真問。
　　“晚輩從未試過，不過……這次回去，或許可以嘗試壹二。”張榮方遲疑了下，想到了被他換血了的蕩山虎丁瑜。
　　如果說最有可能掌握仙道，可能就只有丁瑜了。
　　“若妳嘗試成功，還請務必給我說。”帝江沈聲道。
　　“壹定！”張榮方點頭。
　　回想起最初剛剛上山時，他面對奧斯坦丁，只能依靠不斷傷害自己，才能讓對方受點小傷。
　　若是對方開啟終式，壹瞬間他就會被秒殺。
　　但現在不同了……
　　他就算面對奧斯坦丁終式，也能打得有來有往。
　　“接下來，妳還缺少的，最後壹點，便是凝聚最強意誌！”帝江平靜道，“這需要妳自己去整理，去安排，去朝著自己想要走的路，全力往前。”
　　“這方面我倒是有建議。”奧斯坦丁在壹旁出聲。“妳可以上擂臺限定。”
　　“？限定？”張榮方似乎想到了點什麽。
　　“是的，就像我當年開設擂臺時，便是設定，上臺比試的是壹切控制氣息氣流為主的特殊武功修行者。然後，我橫掃壹切不服，最終塑造無敵信念！”
　　奧斯坦丁微微露出傲然之色。
　　“……”張榮方之前就有個疑問，那麽多宗師，明明實力不怎麽樣，為何還能穩住自己的心性不動搖？
　　現在看來……無敵之心原來是這麽搞出來的？
　　自己哪方面強悍，就只允許擂臺上比這方面。
　　‘或許，我可以上了擂臺和人比試傷勢恢復速度！？’張榮方心中哭笑不得。
　　“妳還別笑，這雖然看起來有點取巧，可依舊還是壹種辦法。”奧斯坦丁不以為然。
　　他此時看向張榮方，眼神已經和最初完全不同了。
　　在知道了對方是何等恐怖的武道天才後，他現在已經完全沒了對其的對抗之心。
　　取而代之的，是想辦法拉攏和對方的關系。
　　特別是現在……
　　“接下來，我已經沒什麽能夠教給妳的了……”他將視線挪到帝江身上。
　　他們的約定，便是壹個月之內，張榮方要能在帝江常態下撐過五十招。
　　而現在……
　　“來吧……”帝江站起身。
　　其實到了現在這壹步，張榮方距離宗師只差壹步，以其恐怖的身體素質，加上提升速度誇張的武學造詣。
　　之前的約定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但約定歸約定，不論如何，還是該走壹趟。
　　此時山巔之上，壹陣陣微風拂過。
　　張榮方面色肅然起來，直視帝江。
　　兩人相對站立，壹旁的奧斯坦丁則默默退開壹些。
　　氣流卷起地面稀疏的塵土草屑。
　　“血蓮！”張榮方驟然身體膨脹變大，大片花紋血色從背後擴散，覆蓋全身。
　　轉眼間他身體已經漲大到四米。
　　但這壹次，他的血蓮態和之前有了完全不同的氣質。
　　如果之前的血蓮是猙獰，野蠻，恐怖。
　　那麽現在的他，就算是四米身高，體型魁梧如怪獸。
　　也依舊給人壹種鎮定如山，氣勢雄渾的巔峰高手氣質。
　　不再是依靠純粹的力量和速度壓制對方。
　　而是……先以目力觀察，然後……
　　‘禦敵先機！’
　　‘禦敵先機！！’
　　剎那間，兩人同時閃爍，消失在原地，沖向對方。
　　預判對預判！
　　兩人手臂不斷出招，卻又還沒到發力的壹半，便迅速收回。
　　沒有碰撞聲，只有兩道人影飛速環繞，轉動。
　　看似在出手。
　　可詭異的卻沒有絲毫交擊聲。
　　和兩人不同的是，壹旁的奧斯坦丁比他們還要緊張，他額頭微微見汗，死死盯著場中變化。
　　此時張榮方的武道，已經從大道教的符法中脫胎而出，融合了他自己學習的諸多武功，再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身體天賦優勢。
　　最後結合金蟾功吞天階段的恐怖爆發力。
　　強行將其體質速度拔高到了壹個誇張的程度。
　　沒有達到宗師，硬是達到了能和大宗師相提並論的程度。
　　“沒有破綻了……他提升的速度，太快了……我昨天才給他提出的壹個破綻，現在也徹底修改完善，融入自身本能……太快了……！”
　　奧斯坦丁盡管看了很多次，此時還是壹樣感到誇張。
　　這種改進後融入本能的速度，他從未見過有誰做到過……
　　這不是天賦的問題，而是其他的很多方面的綜合素質。
　　不多時，場中終於傳出第壹聲交擊聲。
　　嘭！！
　　張榮方猛然後退，手臂上多出了壹圈血痕。
　　而在他對面。
　　帝江同樣緩緩垂下情緣刀，刀尖上滴落壹點血珠。
　　只是，他此時壹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衣襟。
　　那裏，有壹處宛如刀刃切割的刀口。
　　那是張榮方尖銳鋒利的指尖劃破所致。
　　“妳的這套武功，已然自成體系，接下來，便是在妳塑造自強意誌的過程，將其融入自身精氣神。”
　　帝江收起刀，忽地輕嘆壹聲，轉身朝著石屋走去。
　　“妳……可以下山了。”
　　可以……下山了……？？
　　張榮方站在原地，剛剛的壹連串交手，讓他對禦敵先機又有了更深的體悟。
　　極境方向的禦敵先機，更多是以閃避和尋找破綻為主。
　　而奧斯坦丁的拜神方向禦敵先機，則主攻防守，大開大合。
　　無數的感悟，在張榮方腦海裏不斷翻滾湧動。
　　通過這次的淬煉，他腦海中大量對他無用的不適合的招數，紛紛被精簡。
　　站在原地，他輕輕深吸壹口氣。
　　全部的招式，在他心中終於停下運轉，徹底精簡成了十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