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騷動

　　就在江澈疑似遇見當初那個食堂窗口後的麻花辮的同壹天。
　　深大。
　　張杜耐從壹面宣傳欄後面看了壹眼。
　　潘捷老師穿著黑色的短裙和高跟鞋，左手拎了壹袋米，右手端著壹個臉盆，臉盆裏還有些東西，走在路上。
　　她出汗了，汗從額頭上淌下來，把長頭發黏在她面頰上，脖子上。
　　潘老師的脖子頎長而且白，像天鵝，平時好像聖潔有光，現在淌著汗，粘著頭發……她大口喘著氣，胸膛起伏。
　　這副淩亂虛弱的樣子，看得張杜耐壹陣悸動。
　　因為他現在已經去過小錄像廳了，有了客觀存在，意識只需把人臉替換壹下就好……他夢見過潘老師這般模樣，在壹個悶熱狹小的房間裏，有木板床的聲響。
　　不遠處，潘老師又壹次把手上東西放下了，她拿不動，每十幾二十步就得停下來歇壹次，而且看著越來越搬不起來了。
　　潘老師低頭在看自己的手，吹了口氣……蛇皮袋子不好拎，東西重了手疼。
　　張杜耐壹下從宣傳欄後面沖了出來。
　　“我，我路過……潘老師我幫妳吧。”
　　他說完直接就把米袋子甩上了肩膀，又把臉盆端起來，鏗鏗鏗往教師宿舍區走。
　　“欸，妳，張杜耐同學……”潘老師連拒絕都來不及，只好在後面追著走，說：“妳小小個的……哎呀，要不妳把臉盆給我拿吧……這邊，上樓，不行妳歇口氣……好吧，走慢點，老師幫妳扶著米袋。”
　　就這麽壹路，挺遠，小小個的張杜耐壹口氣把東西扛到了潘老師家門口。
　　身體不累，但他心壹下有些虛了，想把東西放下就走。
　　但是潘老師已經拿鑰匙開了門，推開，指著說：“臉盆就放這吧，米袋子擱旁邊那小屋子，謝謝妳了，張杜耐同學。”
　　張杜耐只好把東西扛進了屋裏。
　　屋子裏只有潘老師壹個人生活的跡象，看來傳言是真的。據說潘捷結過婚，但是離了，回國來就壹個人生活，有那麽壹兩年了的樣子。
　　只有兩個人的屋子裏，張杜耐放下東西後看著四周的陳設，楞了壹會兒神。
　　“張同學……張杜耐同學，累了吧？”
　　“啊，潘老師……潘老師那我先走了。”
　　“急什麽，瞧把妳累的，壹路走那麽快……先喝口水吧。”潘捷手上端著壹杯水，因為剛拎過重物手酸發抖，玻璃水杯背面，水紋輕輕漾著。
　　張杜耐看著，他渴了。
　　“謝謝潘老師。”他接了水，壹口氣咕咚咕咚喝完。
　　因為喝得急了，水從他下巴上灑落許多，順著脖子淌進了衣服裏。
　　水，再加上出汗的關系，他的襯衫濡濕壹片貼著胸膛。
　　潘老師看見了，笑著說：“想不到妳小小個的，身板倒是不弱，難怪扛著東西還走那麽快，我空手都差點追不上。”
　　也許因為在西方生活得比較久，潘捷對於誇獎壹點小肌肉這種事，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張杜耐不知怎麽接，但確定是開心的，就傻笑壹下。因為來自農村的關系，做多了農活，他雖然個小但是確實有點兒身材和氣力。
　　“看來我真是老了。”他不要接話，潘捷自己又說了壹句，說話間接了張杜耐手裏的杯子。
　　“沒，不老，是……是我走得急了，還有因為潘老師穿了高跟鞋的關系。”張杜耐連忙說。
　　說到鞋了，他就低頭看了壹眼。
　　但是潘捷腳上已經不是那雙高跟鞋了，而是壹雙紅色的拖鞋。但是黑色的絲襪還沒來得及脫，就這樣裹在拖鞋裏。
　　“看什麽，不臭吧？”
　　“啊？”
　　“沒事，妳坐壹下，瞧妳這壹身汗濕的，我擰條毛巾給妳擦壹擦。”潘老師家的水龍頭在廚房，她進去壹會兒，擰了壹團毛巾出來，遞給張杜耐，“擦壹擦再走。”
　　“啊。”張杜耐木木地接了。
　　“我也熱壞了。”做完這個，潘捷說著又回去廚房。
　　張杜耐想了想，把毛巾鋪在臉上。
　　那毛巾有壹股特別的幽香，他擦了臉，擦了胳膊，忘了尷尬解了幾顆襯衫衣扣，把胸膛和後背也擦了。
　　擦完他才意識到尷尬，怕汗味臭了潘老師的毛巾。
　　“潘老師，潘老師……我洗下毛巾。”
　　張杜耐拿著毛巾走到門口輕聲喊了兩聲，廚房裏只有嘩嘩地，大股自來水打在鐵質臉盆裏的聲音。
　　張杜耐探頭看了壹眼，走進去。
　　他沒再出聲……
　　潘老師並沒有發現張杜耐進來了，她正在洗臉，長發束在腦後，仰著頭，捧著毛巾擦過面龐，在脖子上仔細擦了擦……然後似乎慣性的，又擦了壹把胸口衣服開領的部分。
　　張杜耐就這樣站在她側後方看著。
　　他覺得自己會窒息死掉……除非他走過去，從後抱住她，抱了，應該也會死掉。
　　張杜耐的腳開始往前，是那種豹子突襲前的寧靜腳步……
　　……
　　“妳先別哭，具體怎麽樣，潘老師怎麽說的？”
　　江澈拿著電話，躺在壹個小賓館裏，這地方是組織方臨時給他們幾個來回不太方便的誌願者保安找的，離場館很近，又小又破，住了不少各地來參加廣交會的人員。
　　因為之前和爸媽壹起吃飯，回來得最晚，他反而單獨占了壹個房間。
　　正準備睡覺呢，就接到了張毒奶的電話。
　　“潘老師打了我壹個耳光……她說這次不會告訴學校，說，人要能控制自己，才稱為人。”張杜耐在電話對面說：“江澈，我想退學。”
　　“……不用吧。”
　　“沒臉讀了，我，我想去找廖敦實和童陽他們，找份工作。”
　　“可是妳跟他們不壹樣，妳不適合。”江澈說：“而且這事雖然妳錯大了，也還不至於退學……妳能考上大學不容易，我相信潘老師也是這個意思。另外妳怕了也好，正好可以收收心，好好讀書。”
　　“我……”
　　“沒什麽好妳，我的，青春期犯點錯，後果只是這樣，已經很好了。”
　　江澈以壹種道貌岸然，人生導師的姿態開導完毒奶同學，掛上電話，說：
　　“臥槽，太生猛了……真心太生猛了。”
　　“果然還是蔫貨猛起來最生猛啊。”
　　“話說到互聯網時代，這種事反而少了……果然還是堵不如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