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章 可以見神

　　青年忽地壹側頭，有劍氣忽至，切落他壹縷發絲。
　　如果他反應慢壹點，喉嚨就會被割破。
　　季寥的劍氣，仿佛煙海，淩厲、兇狠，最重要的是數量眾多。青年如怒海狂濤中的壹葉扁舟，不知何時就會傾覆在劍氣中。
　　漸漸他身上的衣服出現越來越多的口子，唯壹稱得上僥幸的是，他就算受到了上，也只是皮外傷，於他行動無礙。
　　但青年知道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敗亡。
　　可季寥占據吉位，如居高臨下，或是如天河之水澆灌下來，奔流而至，青年要想反擊，無比艱難。
　　更可怕的是，季寥的劍氣眾多，卻非雜亂無章，而是井然有序，仿佛結構嚴謹的法陣，壹波未平壹波又起。
　　如同高明的獵人布下陷阱，獵物已然入圍，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收網，便可以將其捕獲。
　　青年並不甘心就此認輸，他也不想嘗到失敗的滋味。
　　銀白色的月光，並不管人世間的爭鬥，壹如既往的遍灑大地。青年身上染上月光，但那些月光落在他身上便變了顏色，確切的說，青年自己身上有了壹種新的光芒。
　　妖異的血紅色。
　　季寥瞳孔微微收縮，青年身上的氣不只是變成了血紅色那般簡單，他的氣機亦變化了。
　　像包裹著巖漿的寒冰。
　　就是這種奇詭的感覺，巖漿和寒冰絕對是不容的，但青年現在給季寥的感覺就是這樣，巖漿被寒冰包裹。
　　水火既不容，若是爆發出來，威力自是難以想象。
　　青年不再躲避季寥的劍氣，因為那些劍氣觸及到青年周身妖異的血紅色光芒，便如泥牛入海，渺然無蹤。
　　青年身子壹動，虛空裏呈現淡淡的血色氣痕。
　　在季寥看到氣痕之前，便心裏悚然壹驚，他瞬間消失。剛才所在的位置，便被青年占據。
　　季寥在天上，看著下方的血色氣痕，數息才散去，那是純粹的殺氣，只是太過濃郁了，以至於化為實質。
　　他看向青年，在妖異的血色光芒包裹下，青年的瞳仁消失了，眼眶裏是純粹的血色。
　　季寥感受到對方的心緒，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出現。
　　崩。
　　壹個拳頭出現在季寥面前，這次速度更快，以至於他來不及瞬間移動。
　　季寥壹掌對上拳頭，內斂的勁力，濃縮在方寸之間，沒有絲毫外泄。
　　沒有巨大的爆炸，周圍的元氣平靜至極。
　　因為對方將力量運用到了極致，所有的殺傷力都集中在了季寥身上，沒有半點浪費。
　　這種極致入微的控制力，簡直匪夷所思。
　　兩個人各自分開。
　　季寥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動。
　　如果有高明如仙佛般的人物在此，就會發現，相比青年怪物級地對殺傷力的控制，季寥更像是壹個怪物。
　　因為那壹拳壹掌交接時，季寥身體每壹處肌肉，每壹根血管，每壹根骨頭，他身上所有壹切，共同承擔了青年壹拳之力。
　　青年是化零為整，所有力量凝聚在壹起。
　　而季寥是化整為零，將所受到的力量完全分散。
　　青年無比高明的殺人技，遇上了季寥不可思議的卸力技巧。
　　季寥目光幽幽，沒有任何欣然自得，仿佛皎皎孤月。換做壹個月之前，他絕對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漸漸領悟太上劍經的過程，讓他對自己的肉身和魂魄的理解加深了，他對自己所有壹切，都了如指掌，而且能自如控制。
　　太上忘情，可以見神。
　　忘情是清除塵念，因為所謂的神，壹直都存在，但會被塵念包裹，如浮雲蔽月，不可分明見之。
　　而“神”便是掌控自身壹切的神明。
　　天地有神，掌控周天運行，風雨雷電，壹切自然規律。
　　人自身也是壹個小天地，見自身之神，方知何本何化，方有不可思議之能。
　　虛空裏再度出現血痕。
　　季寥提前壹步而動，他身外的氣亦有了變化，跟月光壹般顏色，只是更濃郁。
　　兩道光痕，壹是妖異血色，壹是月光白。
　　在虛空裏碰撞。
　　再度碰撞。
　　比彗星更快，轉瞬即逝。
　　妖異的血痕似深海裏的水，寧靜幽沈，但潛藏的力量是地心的巖漿，蘊藏恐怖至極的力量。
　　可是這種力量，卻被化解在虛空中。
　　虛空裏蕩漾起狂飆，憑空誕生。
　　四周山川的草木，紛紛搖曳。
　　青年的力量集中在壹起，可以截斷高山，但是分散起來，也不過是狂風而已。
　　狂風能吹動草木，卻沒法撼動山川，更不可能摧毀季寥。
　　而且季寥身上的那本太上劍經，在季寥和青年每壹次交擊後，便如冰雪般融化掉壹部分。
　　現在已然只剩下壹張薄紙的厚度了。
　　……
　　……
　　不知名，到處都是嶙峋怪石的高山。葉七正被兩個怪人拿著壹根木枝攻擊，即便是兩根木枝，但蘊含的力量卻叫人難以置信。
　　因為木枝若是不小心攻擊到山壁上，立時便會打出壹條很深的裂縫。
　　堅硬的山壁，在木枝面前，也仿佛豆腐壹般。
　　因此葉七根本不敢讓木枝挨到自己。
　　他饒是已然還丹入道，此刻也在閃躲下，大汗淋漓。那是控制不住自身精氣流逝的表現。
　　忽然間兩個怪人收手，往巴州方向看去。
　　兩個怪人正是身土和不二，他們都是世間頂尖的存在，已然煉成元神。
　　身土道：“老家夥感覺到了麽。”
　　不二道：“沒想到自從葉天流之後，又有人修成無上法。”
　　葉七喘著氣道：“兩位前輩說的是什麽意思？”
　　身土道：“所謂無上法，就是如妳們青玄的太虛神策那種道法，那是勘破了天地本質，侵日月之玄機，為鬼神不容的法，亦是觸及至道的法。這種法，修行者要麽多災多難，橫死荒野，要麽便得被困在長生門外，最終老死。總之會遭天妒，不得好死。”
　　不二冷笑道：“若是能練成，斬破虛妄，煉成元神，那便是縱橫世間的無敵人物。而且最終成就之大，在古往今來的仙佛中，怕也是在第壹流之中。”
　　“我看看，這人是什麽來頭。”身土掐指壹算，忽然間噴出壹口血，他神氣萎靡，卻咬牙切齒道：“洞玄子，妳個老不死的東西，氣死我了。”
　　不二驚疑道：“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