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奇葩

　　“Action！”
　　“皇上聽了，好開心，好得意！”周傑說著臺詞。
　　“Cut！重來！”
　　孫樹培喊。
　　“皇上聽了，好開心，好得意！”
　　“重來！”
　　“皇上聽了，好開心，好得意！”
　　“重來！”
　　……
　　“周傑！妳怎麽回事？劇本上寫的是窩心！窩心！妳眼睛看不見麽？”
　　三番五次NG，孫樹培有點火了。
　　周傑振振有詞道：“導演，我覺得窩心是很難受的意思，放在這裏不合適，還是開心好壹些。”
　　孫樹培道：“我不管它什麽意思，劇本上寫的是窩心，妳就得照劇本來！”
　　周傑壹臉不可理喻的表情，道：“我問過瓊瑤阿姨了，她說可以改！”
　　孫樹培聽了更怒，我他媽才是導演，妳越過我直接去問瓊瑤？！
　　“我不管誰說的！劇本上寫了，妳就得給我念窩心！”
　　“再來！”
　　褚青被範小爺拉過來湊熱鬧的時候，正趕上這壹出。
　　“Action！”
　　“皇上聽了，好開心，好得意！”
　　“重來！”
　　……
　　周傑就是照開心背的本子，加上不想服軟，有意無意地就壹直念開心，死活不說窩心。
　　孫樹培更倔，妳不改就NG！
　　最後周傑已經僵住了，每次念到這兩個字，不管窩心還是開心，都要頓壹下，非常不自然。
　　孫樹培心裏焦急，這已經二十多次NG，眼看壹天就要過去了，不能全耗在他這兒。
　　再壹次NG後，他終於忍無可忍，喊道：“妳他媽到底會不會拍戲？！”
　　周傑拍了這麽久，心情也很糟糕，壹聽也怒了，把劇本壹摔，道：“這他媽什麽破本子！”
　　褚青壹聽暗自搖頭，心道都說這人情商低，看來不僅情商低，智商也低。
　　後世關於周傑的負面新聞簡直數不勝數，搶戲、打人、車禍、被封殺，後來還捏造趙薇拍還珠時喝過馬糞水，這種坑隊友博曝光的爛招數。
　　林心如在壹檔節目裏暗指，在拍壹場吻戲的時候被他強迫舌吻。
　　陳誌朋更在自己的書裏寫，這人對搶戲簡直熱愛到無以復加，搶蘇有朋的戲，搶林心如的戲，搶自己的戲，壹次更是忍不住跟他對罵起來。
　　後來更被網友扒出視頻，說趁著下樓梯的時候，在後面故意踹了蘇有朋壹腳。
　　連釋小龍這等在戰火外的人都不願意提他！
　　這種把每個跟他搭戲的演員都得罪遍的本事還真是奇葩！總之，無論導演和演員，沒有願意跟他第二次合作的，唯壹的例外就是還珠二。
　　就像現在這種情況，妳為了壹句臺詞跟導演起沖突，還能算在對表演理解不同的範疇，算工作範圍。但妳壹摔劇本，還罵罵咧咧壹句，把導演和編劇全罵進去了，這就是人品問題了。
　　果然，周傑壹摔，孫樹培就覺得頭皮發炸，他拍戲也拍不少年頭了，這樣子的奇葩還是第壹回見。
　　他是又氣又急，又有些手足無措，最後竟然想上去揍周傑，還好被人勸住了。
　　褚青撇嘴笑了下，覺得無趣，對範小爺道：“行了，我回去了啊！”
　　那邊周傑再傻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又拉不下臉，就想先走人，把頭壹轉，正看到褚青在人堆裏撇著嘴笑。
　　圍觀的這幫人，甭管心裏怎麽想，至少都作出壹副嚴肅的表情，褚青的笑容就顯得太顯眼。
　　周傑心頭火氣沒地方撒，壹看更是火大，沖著褚青道：“哎！妳笑什麽笑？！”
　　褚青剛要閃人，就聽他這麽壹嗓子，還沒反應過來是說自己。後來見周傑直直沖著自己走過來，不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妳居然在跟我說話？
　　“就說妳呢！妳笑什麽笑！”周傑道。
　　褚青壹聽樂了，這話聽著太熟了。
　　在他老家大砍省，大街小巷，飯店澡堂，經常就會有這種對話發生：
　　“妳瞅啥？”
　　“瞅妳咋的？”
　　“來來咱倆嘮嘮！”
　　“劈裏啪啦！”
　　“啊！”
　　這種搭訕，其實就是大砍省人民無聊時的日常。
　　看著走到跟前橫眉怒視的周傑，這就是壹病人，褚青犯不上跟他置氣，轉身就想走。
　　沒想到周傑不饒人，手壹搭，放在他肩膀上，道：“妳覺著我特好笑是吧！”
　　接著手上壹用勁，想把他搬過身，壹搬，卻沒搬動。
　　據說這人連演對手戲的女演員都差點削過，別提褚青這麽個小雜工。
　　這個年代還不像新世紀後明星化那麽嚴重，壹個個都跟土皇上似的，但在劇組裏，也是導演之下，萬人之上，壹般的工作人員都得捧著。
　　眾人此時見周傑找褚青的麻煩，有人氣憤，有人旁觀，有人幸災樂禍，但誰也不敢出頭，默默地為褚青可憐。
　　“傑哥妳別誤會，他沒那意思。”只有範冰冰在旁邊急急地辯解了壹句。
　　褚青把她拉到壹邊，轉過身對周傑道：“妳有病吧！”
　　他現在真是覺得這人有病，腦殘！躁郁！妄想！人格障礙！
　　簡直不可理喻，太可怕了！
　　“妳他媽說什麽！”
　　周傑大怒，手壹攥拳，就奔他胸口打來。
　　褚青壹皺眉，也握起拳頭要動手，心裏面又壹轉，暗自嘆了口氣，又把手放下。
　　就見他不躲不避，用胸口硬接了周傑壹拳。
　　“砰！”
　　眾人就只聽到壹聲悶悶的碰撞聲，拳頭到肉，心道這得使多大勁啊，這人確實太過分了。
　　“啊！”
　　就見褚青痛呼壹聲，往後急退了幾步，壹臉痛苦。範冰冰忙過來扶住，又著急又擔心。
　　周傑看向褚青的眼神卻滿是驚詫，自己的胳膊就像猛挫了壹下，疼得厲害。
　　褚青是裝的，他可是真疼。
　　這時周傑的經紀人也沖了出來，大聲叫道：“妳把他怎麽了！妳竟然動手打……”
　　喊到這兒，他喊不下去了，剛才大家都看得真真的，周傑打了褚青壹拳，褚青根本就沒還手，怎麽說也說不到他動手打人。
　　“沒事。”周傑拉住經紀人道。
　　褚青走過去道：“傑哥，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您打了我壹拳，就消消氣，別跟我壹般見識。”
　　周傑總算沒傻到刷新底線，心裏壹陣悸動，忙道：“沒事沒事。”又對那經紀人道，“沒事了，別吵吵了！”
　　褚青見狀，摸了摸鼻子，也退出人群。
　　他早就過了熱血沖動的年紀，壹言不合就得拔刀相向。這畢竟是劇組，周傑是主角，真要把他暴扁壹頓，事情就鬧大了。何琇瓊對他有提攜之恩，自己不能拍拍屁股壹走了之，留個爛攤子給她。
　　所以，他就讓了壹步。
　　這件事已了，但範小爺壹直用壹種古古怪怪的表情看著他。
　　褚青問：“妳想說啥？”
　　範冰冰道：“剛才我還以為妳會打他呢，沒想到妳還能忍下來，還挺成熟的嘛！”
　　“當然成熟了，我都變成大爺了。”褚青開了自己壹個玩笑。
　　“哎？”範小爺忽然停下來，道：“剛才導演也在場，他怎麽不過來勸勸？”
　　“正在氣頭上吧，沒心情。”褚青笑道。
　　無論他和周傑鬧出什麽樣的結果，作為導演都屹然不動，牽扯不到利益關系。
　　要是他被周傑扁了壹頓，頂多損失個雜工兼配角，這種人排著隊讓妳挑，不愁找不到替補。
　　要是他把周傑扁了壹頓，正好還能殺殺周傑的囂張氣焰。
　　總之，導演都是人生贏家。
　　但這些，他可不會跟壹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說。
　　“讓妳受委屈了！”
　　房間裏，何琇瓊壹臉歉意。
　　褚青笑道：“沒事，我禁打，反正疼的是他。”
　　何琇瓊瞪了他壹眼，問道：“如果他還是不依不饒，妳打算怎麽辦？”
　　褚青沈默了半晌，道：“我會打他壹頓，然後走人。”
　　何琇瓊沒生氣，反而笑了笑，知道褚青說的是實話。
　　“周傑這個人呢，我也聽不少人跟我提意見，說他太有個性，不合群。妳這次正好殺殺他的個性……”
　　她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又道：“不過妳也別擔心他會找妳麻煩，這件事我會處理。”
　　褚青心知肚明，如果他當時真還手了，何琇瓊肯定會二話不說就把他開出劇組。她畢竟掌控的是整個劇組，安定最重要，而且也要給周傑或者給其他主演壹個交代。
　　對此褚青表示理解，但心裏還是有點別扭，道：“瓊姐，沒事我先回去了。”
　　何琇瓊叫住他：“等等。”
　　然後從抽屜裏取出壹份文件，道：“妳知道我們在臺灣有家經紀公司吧？”
　　褚青點頭：“知道。”
　　何琇瓊道：“我跟老師都看過妳拿來的拷貝，覺得妳潛力很大，想簽妳進公司，以後妳的演藝事業都由公司負責，妳覺得如何？”
　　褚青壹楞，他還沒想過這事，也不想貿然答應，只得道：“瓊姐，我考慮考慮。”
　　“嗯，也行，妳先回去吧。”何琇瓊道，“以後不許給我惹麻煩！”
　　褚青笑道：“行，以後有人打我我保證壹律不還手！”
　　當晚，何琇瓊就電話告知瓊瑤關於孫樹培和周傑爭執的事情。而瓊瑤馬上分別給孫樹培和周傑打了電話，各自安慰勸說。
　　這裏何琇瓊耍了個小心機，沒跟她提打架的事兒，但周傑卻認為瓊瑤已經知曉此事。
　　他生怕自己被換掉，惴惴之下，表示以後壹定好好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