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請留步

枚可

武俠玄幻

長街上。
冷面劍客肅穆無言,抱劍垂首,任由蕭風拂面。
喋血刀客執刀佇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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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鄰家有婦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翌日晨間。
  安州縣街頭冷清,人跡寥寥。
  街中不時有官府之人提兵巡邏,人人自危,不敢高聲語。偶有武者提劍閃過,皆神色沈重,步履匆匆。
  “看來是真出事了。”
  寧塵站在茶館門前,神情凝重。
  他自清晨醒來,心中懷慮,料想程夫人所言不假。
  側耳細聽壹番,隱約能聽見些洪少俠的死訊之事,顯然已傳遍安州縣。
  不過,他現在還有另壹個麻煩。
  寧塵深吸壹氣,回身再看向櫃臺上的厄刀。
  昨晚他力竭昏睡,今早自然多有戒備。
  此刀如今銹跡碎盡,顯露在外是壹柄莫約三尺的細刃長刀,身若黑玉,比起兵刃兇器更像玉器藏品。
  “小子,對我還很警惕?”
  九憐的調侃聲再度響起:“怕我又操控妳的身體,拿刀往身上再戳壹回?”
  寧塵無奈壹笑。
  經歷昨晚變故,他如今已冷靜許多。這古怪刀靈雖性情琢磨不透,但終究沒想要他的命。
  只是,對此女終究知之甚少,暫不可盡信。
  “整整壹晚,九憐姑娘都沒對我出手。我若再揣測懷疑,豈不是太過薄情?”
  寧塵聳了聳肩頭。
  九憐似料到他調笑,反而順勢冷哼:“妳若負心,挖了妳的心就是。”
  寧塵眼角微抖:“姑娘可真狠。”
  搖了搖頭,提起壹旁剛燒好的熱水,照著習慣泡起早茶。
  摩挲杯沿,寧塵暗自思忖,驀然道:“姑娘昨晚現身過兩回,可為何如今又不現身再見,而是繼續與我在腦中對話?”
  “我原以為,妳會更在意渡厄歸壹訣。”
  “姑娘都說我已練至大成,何必再糾結。”寧塵正色道:“況且,對我而言,還是九憐妳更為重要。”
  九憐譏嘲道:“妳這貧嘴模樣,騙過多少無知少女?”
  “姑娘冤枉,我至今可壹直都是清清白白。”寧塵特意再泡了第二杯茶水,笑呵呵地遞到桌子對面:“只是姑娘昨晚傳我‘妙法’,總該得聊表心意才行。”
  見他皮笑肉不笑,九憐頗覺有趣,侃侃道:“妳這小子孱弱不堪,胃口倒是挺大。難不成還真想壹步登天,縱橫天地無敵手?”
  寧塵幹笑壹聲:“至少,想盡早有些自保之力。”
  “那就乖乖當好我的小徒兒,將來遲早會傳妳更多修煉功法。”
  聽見此女話中並不著急,看來情況沒昨晚說的那麽緊迫。
  自己體內的女魔頭們,這幾天還出不來。
  寧塵心中暗忖,已是放松不少,輕笑道:“既然如此,九憐姑娘怎不現身與徒兒見面?”
  “妳都已親眼見過,還有何好說。”九憐冷聲道:“我雖能幻化身形,但終究只是魂識輪廓,無顏無實。我可沒興趣以醜陋女鬼模樣示人,實在丟人現眼。”
  “姑娘莫要自貶。”
  寧塵嘖嘖稱奇道:“昨晚雖僅驚鴻壹瞥,但姑娘之身段著實曼妙,如此儀態萬方,只需帶上壹副面紗,怕是所謂傾城美人都要見之慚愧——嘶!”
  話還沒說完,他頓時挨了壹刀背,疼的齜牙咧嘴。
  寧塵捂住肩膀,看著漂浮半空的厄刀,驚異道:“這、這是——”
  “以魂控物,小伎倆。”九憐哼唧兩聲:“叫妳這小子還敢再油腔滑調的。”
  寧塵悻悻然地捂住嘴。
  原本懸在肩頭的厄刀這才慢悠悠落回桌面。
  看來,這調戲試探之舉,這裏就是此女的底線。
  他小聲道:“姑娘既然不願現身,可否與我說說妳的身份來歷?”
  “妳說呢?”
  九憐含笑淡聲回蕩耳畔,只是這份笑意卻冷的叫人背脊發涼。
  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寧塵強笑兩聲:“姑娘不願坦誠相待,這叫弟子如何掏心掏肺?”
  “愛掏不掏。”九憐輕哼道:“早點收起妳的歪心思,與我勾心鬥角再久,對妳也無甚好處。”
  “這並非試探。”
  寧塵眼神認真,低聲道:“姑娘昨晚教我修行之法、今日醒來癔癥噩夢盡散,夜間也不曾害我性命。哪怕心有顧慮,但對九憐姑娘,我的確有感激之意。”
  “謔?”
  九憐嗤笑壹聲:“現在肯服軟說兩句好話了?”
  “姑娘若愛聽,我還能多說幾句。”
  “免了。”九憐笑意微斂,平靜道:“我的身份,遠非妳現在所能知曉。貿然打聽,只會為妳招來殺身之禍。”
  語氣雖淡,可話中殺機卻令寧塵心頭微緊。
  但他很快咧嘴壹笑:“照姑娘所言,我現在身上就有十來個‘殺身之禍’在排隊等著,哪裏還缺這壹個?”
  “區別大的很。”
  九憐陰惻惻道:“妳若再刨根問底,興許天上便會劈下壹道驚雷,直接將妳劈成焦炭。妳的嘴皮子就算再利索,怕是沒地方讓妳再喋喋不休。”
  寧塵笑容微僵,默然無言。
  壹旦知曉,便會立刻身死...麽?
  看來,背後或許有什麽大能存在虎視眈眈?
  “但,妳也不必擔憂。”
  九憐話鋒壹轉,輕佻道:“既然妳跟我修行,我自然不會看妳慘死。”
  “多謝。”寧塵稍定心神,道:“但姑娘說,唯有踏入先天境界,我才能制衡體內的諸多殘魂。但如今才初成鍛體境界,距離先天...”
  “安心吧。”九憐笑了笑:“昨晚妳昏睡不醒,我趁機探了探她們的底細。生前雖強橫無邊,但終究只是壹縷殘魂而已,要在我眼皮底下對妳出手,她們不再調養個壹兩個月可不好辦。”
  寧塵神情微怔。
  原來,此女還能出手幫她擋下那些女魔頭?
  “如何?”九憐的媚音仿佛又飄來耳邊,幽幽低笑道:“修煉要靠我、保命要靠我,是不是越發感受到我的重要之處?”
  寧塵面色沈重,深有所感般頷首:“九憐果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
  腦內女聲壹滯,徹底沒了聲息。
  寧塵心中暗笑,隨手剝了個橘子,道:“姑娘怎得不說話了?”
  “我還說什麽!”九憐恨恨道:“再說下去,豈不是要再被妳占便宜!”
  “妳其實——”
  “寧公子今日早起,就獨自壹人坐在店內自言自語?”
  話音未落,身旁驀然響起溫婉輕笑。
  寧塵猛然回神,這才發現程三娘已笑吟吟地來到身旁。
  “程夫人怎麽來了?”
  其今日換了身衣裳,綠裙裹袍,身姿款款。且晨陽照人,這壹身衣裙著實難掩艷腴體態,婀娜玲瓏,滿眼豐收碩景,看得寧塵連忙挪開目光。
  這等身段,乃是他此生見過最為火爆,盯著太久,容易熱血上湧。
  “公子難道忘了昨晚?”程三娘笑意溫柔,將手中木盒呈來。
  盒蓋打開,清香頓時彌漫撲鼻,令寧塵壹陣訝然。
  “這是...”
  “剛剛煲好的雞湯,眼下肉質正好軟爛、湯汁醇厚。”程三娘將湯碗端出,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兩眼:“奴家昨晚還當公子在說些俏皮話,可今日仔細壹瞧,真有幾分變化?”
  寧塵壹楞:“程夫人看得出來?”
  “奴家雖是婦道人家,但眼力總是有的。”
  程三娘撫裙入座壹旁,好似賢惠娘子壹般,托腮淺笑道:“公子平日雖有朝氣,但與如今相比,著實換了個人似的。氣色紅潤,看著就挺拔健壯不少。”
  “夫人過獎。”寧塵晃了晃手臂,哂笑道:“本是胡練壹番,沒想到效果不錯...嘶!”
  “怎麽了?”
  “昨晚練的狠了,腿疼。”
  寧塵幹笑兩聲,連忙將大腿上亂戳的厄刀挪開。
  “要勞逸結合才行。”
  程三娘軟語道:“入境武者練體,最需食補,趁熱先喝吧。”
  “夫人不嘗嘗?”
  “奴家早已飽腹,如今只是來送餐的。”
  “那就好。”
  寧塵剛喝壹口熱湯,眼神微亮,正要開口,卻突聞街上腳步急促。
  他連忙探頭壹瞧,發現數名黑袍武者提劍疾行,周身煞氣騰騰。
  程三娘略微湊近,低聲道:“昨晚洪少俠橫死城外,已成大事。今早便有諸多大門派的人前來壹探究竟,現在縣城內外,都是來自各地的武者。”
  寧塵當然早已發覺。
  往日他開了茶館大門,雖不會有何生意,但偶爾都會有壹兩位老顧客來做客聊聊。
  可今日別說是店裏,就連街上都人跡罕至,安靜的可怕。
  而且,或許是渡厄歸壹訣之功效,他現在耳目無比敏銳,不時能聽見屋頂磚瓦被踩動的細微聲音,顯然是某些輕功了得的武者踏屋而過。
  寧塵皺眉道:“程夫人家中可有余糧?”
  “有。”程三娘將垂發攏至耳後,笑道:“奴家這壹介獨身婦人,自然知曉避禍的道理,這幾日會少出門的。”
  寧塵心中稍安,很快將雞湯飲盡。
  而程三娘也沒有久留,只是笑著收拾好碗筷,便心滿意足悄然離去。
  “呵,看來這婦人,早就被妳的花言巧語騙的團團轉?”
  人壹走,九憐的嘲弄立刻在腦海響起:“蜂腰寬胯,倒是個好生養的身子。”
  寧塵剛出門送走程三娘,聞言壹拍額頭,無語道:“我與程夫人之間可是清白的,哪有妳想的那麽齷齪。”
  “清白?”九憐譏笑道:“清白女子,會專程為妳上門送飯?”
  “但九憐姑娘還專程為我傳授功法、消災擋禍,豈不是更為親密?”
  “......”
  寧塵心頭壹跳,猛地側身,立刻閃開背刺來的厄刀。
  他冷汗微冒,訕笑道:“姑娘勿惱,只是開個玩笑。”
  “我若有身體,非得好好教訓妳壹頓才行!”厄刀被九憐操控著不斷揮來,聲音更是咬牙切齒,滿是惱意。
  雖用刀背在砍,但這呼呼作響的力道,還是讓寧塵壹陣冒冷汗,在店內左閃右躲,連忙道:“姑娘,會被店外的行人看見的!”
  “旁人可看不見厄刀,只當妳是在發癲抽風。”
  話音剛落,壹記刀背破空襲來。
  寧塵面龐壹緊,下意識仰身後躲,卻似福至心靈般猛地雙掌壹合,強行將迎面劈來的刀身死死夾住。
  “......”
  看著距離鼻尖不過幾毫厘的刀背,他勉強扯起壹絲笑容:“九憐?”
  “哼,確實得‘勞逸結合’才行。”
  “呃?”寧塵很快發現厄刀上已沒了力道加持。
  他將長刀挪開,疑惑道:“姑娘妳這是...”
  “讓妳活動壹二。”九憐語氣平淡,仿佛剛才的惱怒都是假裝:“好好熟悉妳現在的鍛體境界。”
  寧塵神色微怔,這才意識到自身巨變。
  剛才那番閃轉騰挪,可不是壹般人能辦到。
  “雖然不算天下無敵,但練成渡厄體,的確能讓妳有更強的基礎,這具肉身,同樣不遜千錘百煉。”
  聽著九憐滿不在乎的解釋,寧塵握了握雙手,輕嘆壹聲。
  看來,昨晚那番話果然是故意激他的。
  練成渡厄歸壹訣,他現在可能真的變得很厲害?
  “九憐姑娘。”
  “怎得?”
  “謝謝。”
  “哼。”九憐冷笑道:“別以為說幾句好話,我就能饒妳之前的輕薄無禮。”
  話雖如此,她也沒有再操控厄刀繼續追打,似乎已消了點氣。
  “不過,剛才那個女人,是什麽來歷?”
  寧塵神情壹緊:“為何問她?”
  “她身上的煞氣,比昨日又濃郁幾分。”
  九憐淡然道:“妳自己註意點。”
  煞氣?
  寧塵眉頭漸皺,沈吟道:“程夫人是兩年前搬來的,壹直都是以獨身婦人身份示人,與街坊鄰裏關系都很好,從未有做過任何出格之舉。”
  “但,妳並不知她過往。”
  “貿然追問壹位少婦往事,未免太過沒臉沒皮了。”寧塵訕笑兩聲。
  他雖然挺健談的,但還不至於跑去調戲良家婦女。
  九憐呵了壹聲:“那妳還追著我問?”
  “妳不是少婦。”
  “......”九憐沈默,越想越氣,又操控厄刀拍了過來。
  寧塵連忙雙手接住,悻悻笑道:“沒戲弄姑娘的意思,只說程夫人是鄰居,終究得註意些風評,免得遭外人非議,對她不好。”
  “天天來送飯,風評就好?”
  “咳、這就是兩碼事了。”
  九憐不置可否,很快恢復風輕雲淡,道:“此女雖然煞氣纏身,但對妳暫時沒有暗害之意。妳若拿捏不定,再多瞧瞧幾天,興許真是個溫柔好婦人。”
  “...多謝姑娘好心提醒。”
  寧塵將厄刀小心擺放回桌,輕笑道:“九憐若有何需求,記得與我說說。我會盡量回報這幾番恩情。”
  “給我泡杯茶,我要嘗嘗。”
  “哦?”寧塵眉頭微挑:“姑娘要現身?”
  “將刀放在茶杯旁邊,我能吸的到茶水霧氣。”
  “......”
  寧塵臉色古怪。
  這刀,也能吸?
  正待倒茶之際,他驀然心念壹動,回頭暗瞥。
  壹道身影腳步無聲地踏入了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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