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請留步

枚可

武俠玄幻

長街上。
冷面劍客肅穆無言,抱劍垂首,任由蕭風拂面。
喋血刀客執刀佇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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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寵溺垂憐 8K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安州縣衙,氣氛肅穆。
  廣華郡內的幾大宗門長老,如今都已匯集於此。
  他們大多都是武宗、先天境的高強武者,往日都是在省郡內呼風喚雨的存在,甚至受限於契約,是常人不得而知的絕世高人。
  但在此刻,他們看著地上兩具被白布遮蓋的屍體,卻無壹例外展露著凝重神情。
  ——玄明武者。
  這對他們來說已是無比強橫的存在。大多都是各大門派的宗主,才會擁有這等修為。
  可就是這樣的強者,如今卻成了兩具焦黑屍體,寂靜無聲地躺在堂內。
  唯有淒慘。
  “...葉大人。”
  壹名老者長籲壹聲,回神拱了拱手:“還不知這二人究竟是何身份來歷?”
  端坐於主位的葉舒玉從旁取來兩份令牌,示與眾人同觀。
  僅壹眼,就令在場眾高層都面露驚色。
  “神意門?!”
  “沒錯。”
  葉舒玉平靜頷首:“這兩人應該是神意門的鄭玄海和裴文覺,地位頗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門巨擘。此番會來安州縣,應該是追循舊仇、也想盡早出手斬殺正道天驕。”
  “竟然、會是那兩個恐怖魔頭?”
  眾人皆聽得心驚。
  他們身為正道宗門,自宗門創立,就與魔道惡徒鬥爭許久。其中神意門等魔門更是無比棘手,在武國外的地位幾乎與武國七聖宗相當,早年也曾聽過這些魔頭的赫赫兇名,是在突破至玄明境後才慢慢淡出視線。
  但正道眾人都心中清楚,這等魔頭定然會成為武國的頭號大敵。
  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成這樣...
  壹代魔道巨擘,便死的如此草率淒涼,亦令人心驚不已。
  “我們剛才已派人仔細搜查過,他們是在三年前暗中潛入武國的。”葉舒玉不急不緩道:“其中就有盤龍閣暗中攜手相助,甚至身上就帶著與盤龍閣密探交流所用的‘盤龍笛’,這些年來也壹直是借此手段來不斷避開眼線,暗中行動。”
  說著,她便側首看向了那名老者:“傅長老,妳們秋山派就有壹名長老,與他們在暗中有些交際。妳此行回宗,記得要好生排除危險。”
  這突然急轉的話鋒,令老者神情壹驚,錯愕道:“葉大人,這...這會是何人?!”
  “妳們的二長老。”葉舒玉招了招手,侍女很快將壹封書信呈上。
  老者連忙接過,仔細瀏覽壹番,臉色頓時鐵青。
  葉舒玉視線再掃過眾人,淡然道:“也多虧這二人武藝強橫,自視甚高。對他們而言,這世上最為安全的藏匿之地,比起什麽深山老林、自己身上隨身攜帶反而更為安全...正因如此,我倒是借此收集道許多有趣的情報。”
  在場眾人心頭壹緊,都漸漸浮現不好的預感。
  無需葉舒玉再開口,侍女們很快將證據逐壹呈給眾人。
  大堂內,頓時陷入壹片無言死寂。
  葉舒玉安然端坐,平靜道:“我知道魔門有時會給出難以想象的好處、又或是做出陰險無比的威逼脅迫之舉,合作者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隱情。”
  此言壹出,大堂內氣氛隱隱更冷幾分。
  其中幾人眼神閃爍,默不作聲地捏緊了手中書信證據。
  也有人暗中交匯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旁人的神情波瀾。
  “但,妳們哪怕有再強的修為、再高的地位,我只希望妳們不要忘記了壹點。“
  葉舒玉眼神淡漠地掃過眾人:“妳們都是武國之人、都是百姓的壹份子。我等皇庭在竭盡全力抵禦他國覬覦、掃清魔門災害,不求壹些宗門會悍不畏死地與魔道惡徒死戰到底,但也希望妳們莫要辜負了皇庭的期望,背棄了廣華百姓們的信任。”
  傅華景攥緊書信,沈聲道:“葉大人是想定罪?”
  葉舒玉側首望來:“傅長老是希望我降罪於妳們宗門?”
  傅華景漸露愧色,嘆息壹聲:“我秋山派多受官府照料,受百姓敬稱之秋山十六縣第壹派,自詡門下弟子人人正氣,仗劍行俠。卻不料宗門二長老與魔門勾結,犯下這等錯事,實在是...”
  “妳們該做得更好。”
  葉舒玉打斷了他的話,平靜道:“勾結之事既然無法挽回,妳們秋山派該給出相應的行動,來彌補妳們犯下的錯事。”
  說著,她又借勢環顧四周眾人:“妳們,應該心中有數。可莫要忘記,我武國立國之本,不僅是百姓人人練武,同樣是我皇庭...屹立於千百宗門之上,執掌殺伐之理。”
  聽得此言,暗中幾人心頭驟凜,眼神沈重地瞥了眼地上的兩具屍體。
  “好了,此事先到此為止。”
  葉舒玉擺了擺手,清冷道:“自查之事,我希望妳們能在私底下早點處理,當斷則斷,對大家都好。若念及舊情而猶豫不決,我們皇庭大可以出手幫上壹把。”
  雖未明說,但眾人已是神色肅然地點頭應聲,有幾人則暗中松了口氣。
  如今皇庭都已手握證據,他們當然不敢再放肆胡來。這位葉尚書沒有將其中細節點破,公之於眾,已是無形中留了些許余地和顏面。
  而被拿出來當做典型的秋山派,倒是常年來風評極佳、頗得民心,此番亦是提醒,切莫失了本心,邁入歧途而不自知...在場眾人也不會因此而心生鄙夷,畢竟人人都是如此,大家並無不同。
  壹名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笑道:“葉大人這番教訓,我們定是牢記在心。但還不知,究竟是哪位絕世高手,將這兩個恐怖魔頭擊敗?”
  大堂內氣氛稍顯緩和,各派長老們相互對視,心裏其實都頗為好奇。
  武國之中,能鎮殺玄明強者的存在,幾乎是數都數的出來。無非就是那幾位聖宗之主,還有些皇庭內隱世不出的至強者。
  可在這小小的安州縣內,又會是何人?
  難道正好有哪位聖宗之主在此地閉關不成?
  “其實諸位心中應該都有了些答案。”葉舒玉隨手拿起桌邊的畫像,淡然道:“不正是想要來見壹見這位我皇庭推崇的‘廣華盟主’?”
  看著畫像上的俊美謫仙,眾人臉色都變得無比古怪。
  “難道說...是寧塵出手鎮殺的玄明?”
  “是他。”
  葉舒玉提及寧塵,頓時侃侃而談道:“他是天壤星宗之主花無暇的堂弟,身負非凡武學、又得聖宗傳承,雖是年輕,但已有驚人修為。這壹點,諸位應該都能看得出來。”
  眾人再看壹眼兩名玄明強者的屍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魔道惡徒向來狡詐多端,自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來與武國皇庭做戲。
  思來想去之下,或許也只有寧塵此人能出手鎮殺,在場所有人都沒那個底氣取而代之...況且還是壹擊便分出勝負,可見其修為之強橫。
  “這樣的英雄豪傑,竟然近日才嶄露頭角,實在匪夷所思。”
  有宗門長老驚異感嘆道:“聽聞他當初還只是隱居在安州縣內的茶館老板,怎會突然間...”
  葉舒玉緩緩道:“是因寧塵此人不追求功名利祿。他雖有我皇庭高官,卻從未想著以權謀私、甚至依舊住在這小小茶館旁。所謂的宗門高徒、朝廷重臣,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自然從未放在心上。”
  “這...'
  眾人壹時沈吟不語。
  而葉舒玉仿佛看穿了他們心中想法,隨手指了指堂外:“我也沒有必要蒙騙諸位,我剛來安州縣不久,但也曾仔細打聽過。那些縣民口中的說辭,自然不會作假。
  寧塵此人的確是隱居此地、往日與常人並無不同,在鄰裏街坊間口碑極好,深受縣民們喜愛。”
  恰至此時,壹名老者、還有壹名佩戴面具的黑衣人從走廊走出。
  眾人眉頭微皺:“虎山壹掌功,鐵無情?還有此人又是...”
  “不足掛齒。”黑衣人低聲道:“我等曾潛入寧塵家中,意圖試探。見其的確是生活樸素、並無任何奢侈之風。”
  雖想到當時吃的滿嘴甜膩狗糧,但黑衣人只是暗中抽了抽嘴角,輕嘆道:“當地百姓說的沒錯,寧塵性情儒雅隨和、我們二人擅闖府邸也不過略施懲戒,並未傷我等性命。”
  被稱作鐵無情的老者也是感慨道:“而且此人修為當真驚天動地,乃是老夫這輩子以來,見過的最強之人!”
  “——我們天劍宗也能佐證。”
  壹名角落中的中年男子驀然出聲,平靜道:“寧掌櫃性格平易近人,當真能稱得上隱居高人。這幾次危險,也都有寧掌櫃出手相助才能化險為夷。”
  “連宋長老都這麽說...“
  不少人若有所思。
  葉舒玉趁熱打鐵道:“寧塵無意去爭權奪勢、也無心插手其他宗門的事務。只是此番知曉聖宗變故、又有魔門虎視眈眈,恐生變故,這才同意了‘廣華盟主’的名頭。
  而他所要做的,也只是作為諸位門面,鎮住廣華郡各地宵小,對大家並無任何壞處可言。”
  有人無奈笑道:”看來,葉大人與那位寧塵之間,似乎早有合作?“
  葉舒玉看了他壹眼,坦然點頭道:“正因當初合作力克魔門陰謀、戳穿盤龍閣叛亂之舉,我才會覺得此人值得信任。更何況,這廣華盟主的名頭,對他而言也不會帶來什麽益處,若真要什麽天材地寶,天壤星宗這等神秘聖宗,豈不是比任何宗門都要更好?”
  “葉大人,但不知我們能否去親自見壹見...”
  “他醉心修煉、亦關照家人,並不願在外拋頭露面,摻和什麽權勢紛爭。”
  葉舒玉意味深長道:“盟主,只需要有壹份名頭就好。”
  眾人眼神變幻,默默再看向地上的兩具屍體...
  是啊,沒有什麽宣傳比兩位魔道巨擘的隕落,更為震撼人心。
  隨著消息壹旦傳開,廣華郡...不,武國各省各郡都要響徹寧塵此人的名號,不知會有多少年輕武者奉其為尊者、甘願拜其為盟主。
  正道各宗雖與魔道相互掣肘、但也的確有數十年都不曾真正展開過壹場大戰,鮮有真正的高層傷亡,這份大勝實在振奮人心。
  更何況,此次陣亡的還是兩名玄明,對神意門來說也定是傷筋動骨的沖擊。皇庭會如此推崇寧塵...他們或多或少能想象得到。
  而如今看來,廣華郡內的武林各派、各縣民間,是要借寧塵之勢被擰成壹股繩。
  皇庭,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
  壹場風暴,以安州縣為中心悄然吹起,並以驚人之勢散至全郡、包括周邊的幾片省郡。
  數千萬百姓們在茶余飯後,第壹次聽說了‘寧塵’這個名號,亦知曉了此人近些時日以來的諸多驚人戰績。
  斬魔道、破盤龍,震五域、識陰謀...
  哪怕只撈出壹件,都能足以引人津津樂道許久。但武國這大半年來的幾件大事,竟都與寧塵此人分不開關系,待線索串聯起來,很快就讓百姓們倍感驚愕震撼、不知多少武林俠士心生敬佩。
  雖有人嗤之以鼻、認為寧塵定是個追求功名利祿之輩,無非只是還未曾得到機遇壹飛沖天。待名利雙收,壹個往日開茶館的,又有多少定力能守住本心,不被權勢所困擾?
  但——
  壹天、兩天、三天...
  直至過去了大半個月,人們驚奇的發現,唯有那場足以令全國驚嘆的勝果傳開,除此之外,寧塵此人就好像人間蒸發般徹底沒了消息。
  並沒有因此坐上什麽令人艷羨的皇庭高位、也沒趁勢去創立宗門、又或是借著廣華盟主的名頭招攬人手...仿佛壹切都只是捏造成的虛假存在,所有的壹切不過是杜撰出來唬人所用。
  自然有些年輕弟子按耐不住,前去追問自家宗門長輩,可得到的答案,卻令他們倍感震驚。
  ——寧塵此人,是貨真價實存在的。
  他是真的不求名利、宛若杜撰人物,出塵如仙、唯劍而已。心中所想,唯有正道,歸劍隱居,卻仍舊心系天下蒼生、胸有保家衛國之心!
  待壹段時日的沈寂後,寧塵之名開始再度漸漸傳於眾人口中。其言行舉止、所用兵器,乃至曾經愛喝的茶水等等,都如潮水般席卷各省,悄然間影響著武林風向。
  廣華盟主,寧塵。
  或許會有人心懷不忿,但此名卻在慢慢進入所有百姓的心中。
  ...
  但武國各省內風起雲湧,人人為寧塵之名而敬仰欽佩之際,安州縣內的某壹座宅院內卻是另壹派風景。
  “——公子,張嘴~”
  風情誘人的美婦嫣然巧笑,面露寵溺,見寧塵終於是修煉結束,她便撚著壹塊飽滿欲滴的果瓣遞至唇邊。
  寧塵剛舒壹口氣,立刻咬下略作品嘗,贊嘆道:“今日這果子可當真甜。”
  程三娘淺笑道:“公子喜歡就好。”
  看著眼前比鮮果更為嬌艷水嫩的美人,寧塵壹時也是感慨。
  這段時日以來,他可謂過上了真正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每日都過得溫馨愜意,二人相敬如賓、亦是充滿柔情甜蜜。
  每至對眼互瞧半晌,二人心頭都會湧現絲絲火熱,當真沈溺於神魂交融的雙修之中。幾乎是除卻練功和休息以外,都會相互依偎在壹起耳鬢廝磨、享受著情誼燃燒的歡愉滋味。
  而這份甜膩癡纏絲毫沒有因時間流逝而膩味與厭煩,恰恰相反,仿佛來自於靈魂的律動、身心的合壹,仍在添磚加瓦般堆砌著二人間的濃厚愛意。而三娘那份溫柔如水的性子,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寵溺地欣然接受,更是叫人沈醉流連。
  這讓共同生活的九憐都時常扶額嘆息。
  這婦人,是不是有時太過...愛寵人了點。
  而最讓九憐感到驚奇的是,這程婦的陰元實在怪異。尋常女子若雙修破身後,陰元自會逐漸流逝、乃至消散,雙修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只為交流感悟之用。若要強提修為,反而會墮至魔門邪功,害人害己。
  若是不然,雙修功法豈非是人人都想練的絕世神功?
  但,這壹常理卻在程三娘身上不起作用。
  其體內陰元仿佛源源不盡,在寧塵日夜耕耘滋補下,那股陰元甚至還在不減反增,變得愈發醇厚濃郁,二人雙修間的效果也在不斷提升,絲毫沒有因寧塵修為提升而落了下乘。
  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古怪體質。
  難道畫中誕靈,都會是如此?
  這也導致,明明是在這片靈氣稀薄的鄉野小地,可寧塵的修為提升速度絲毫不慢於身處天壤星宗的靈峰,甚至雙修所得的好處還要猶有過之,仿佛借此機會開始感悟起了天地陰陽之理,頓悟不少。
  九憐原本見他們整日膩在壹起,還想多呵斥兩聲,可見這幅詭異結果,壹時都不知該該用什麽理由制止了...
  程三娘輕眨美眸,悄然揚起壹絲溫柔笑意:“公子可要再雙修壹回?”
  寧塵失笑,隨手在其後腰拍了壹下:“三娘今早可都快哭出來了,現在當真還要?”
  美婦捂住身後,臉頰微紅。
  雙方雖纏了大半個月,但婦人心間終究還留有幾分矜持,聽得此言自然羞澀。
  不過,她還是溫婉道:“公子事後安慰許久,奴家心裏可甜膩著呢,哪會害怕。”
  寧塵暗笑兩聲,隨手將程三娘攬至懷中,湊至耳邊嘀咕了壹下。
  原本還溫柔如水的美婦頓時臉色漲紅,羞澀欲絕地嗚咽壹聲,低頭不再說話。
  然後,寧塵就感覺額角被彈了壹下,耳邊又有嗔怒道:“臭徒兒!又想欺負程婦!”
  連忙側首,就見九憐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肩頭,氣呼呼地叉腰瞪視...只是臉頰上的那壹縷羞紅,顯然證明其心裏也沒那麽淡定,反倒瞧著頗為可愛。
  “咳、只是想讓三娘知難而退,不是真要那麽做...”
  “...若、若是公子喜歡,那奴家自然無妨的。”
  “......”
  程三娘突然的壹席話,讓寧塵和九憐都楞了壹下。
  旋即,美婦紅著臉,慢慢滑落至懷間,屈膝蹲下。
  見其艷唇微張,寧塵連忙將其扶起:“別別別,我只是說笑而已,這大白天的還在外面,可沒真想對三娘那麽做,這也太欺負妳了些。”
  程三娘眼波流轉,吃吃笑道:“這有何欺負不欺負的,公子喜歡、奴家也不介意...啊。”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面露壹絲驚訝:“難道是那位刀靈姑娘在旁?”
  九憐眼角微抖,欲言又止。
  寧塵尷尬笑道:“她的確就在旁邊。”
  程三娘嬌顏更紅幾分,頗為羞赧地撫裙站起:“刀靈姑娘,是奴家不好,沒註意到妳...”
  她美眸微動,很快又溫柔道:“既然刀靈姑娘又出來了,那奴家正好去準備壹下今晚的晚膳。”
  說罷,美婦便踩著輕快步伐離開。
  但在走廊轉角處,她還回身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眼中滿是鼓勵意味。
  九憐:“......”
  待院內安靜下來,寧塵默默偷瞄,道:“憐兒?”
  九憐羞惱低聲道:“這程婦,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三娘那興許是,眼光毒辣。”
  “少臭美。”
  九憐戳了他的側臉壹下,狠狠瞪眼:“繼續修煉。”
  寧塵莞爾道:“可憐兒教訓過,過猶不及。”
  九憐被噎了壹下。
  幽幽瞪著片刻,她還是忍不住道:“剛才我要是不出現,妳是不是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寧塵輕咳壹聲:“大概吧。”
  “嘖,妳還挺誠實。”
  九憐斜睨:“要不妳再跟過去,到後廚裏與她胡鬧壹回?”
  寧塵板著臉,道:“那今晚的晚膳可又得糊壹次了,不好。”
  前幾天就試過壹回,剛開始還能正常炒菜的,但興致壹起,就輪到三娘被抱著來回顛了,咿咿呀呀的,哪還顧得上鍋中飯菜,直至飄出焦臭味,才讓渾然忘我的二人匆忙反應過來。
  那晚,二人吃了壹頓還留著焦味的熱面。
  九憐沒好氣地抄手輕哼:“活該。”
  但看了那麽久的好戲,她終究沒再嗔怨,施施然地翩然落地,來到了院前。
  “......”
  看著天上飄落的大雪,九憐仰著螓首,眼神漸柔:
  “所謂的過年...很近了。”
  “妳倒是難得露出這幅表情。”寧塵來到她身旁,輕笑道:“心有感觸?”
  “壹晃眼,我在這裏已待了許久。”
  嬌小少女墨發散地、壹襲純黑的輕紗長裙隨寒風飄蕩。身姿雖嬌嫩小巧、但在此刻,卻流露著足以令人恍惚的寂靜出塵意,仿佛流轉某種玄妙之理,甚至牽引起壹絲天地律動。
  “壹縷殘魂,本就該消散於天地之間。”
  她隨手撚起壹片落雪,又見雪片穿過指尖,再輕輕飄落至地面:“倒是機緣巧合下,茍活至今。”
  直至,壹張溫暖大手堅實地握住了她的虛幻柔荑。
  “不必悲傷春秋的。”寧塵壹同賞著雪景,輕聲道:“有我在,會壹直陪著妳。”
  九憐略微側首,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壹絲笑意:“這是安慰我?”
  寧塵點頭:“妳若心情低落,我也不會好受。”
  九憐斜眼哼了壹聲:“油嘴滑舌。”
  話雖如此,她嘴角笑意卻不曾消失,反而微動纖指,輕輕與其握手無言。
  這份暖意,是如此清晰。
  寧塵驀然道:“要不要去為妳定做壹套新衣?”
  “新衣裳?”
  “對,童裝。”
  九憐眼角壹抽,當即氣呼呼地踢來壹腳:“妳才是孩子!”
  寧塵連忙避開,笑呵呵地又蹲在其身旁:“既然不要新衣裳,不如送壹份戒指給憐兒?”
  “戒指?”
  九憐楞了壹下。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滿臉通紅地撲打起粉拳:“誰要妳那個祖傳戒指了!”
  “誒、妳怎麽知道我要送...等等、別撓癢啊!”
  “......”
  與此同時,葉舒玉剛抖掉肩頭積雪踏入院內,便呆呆地看著壹個人在大堂內‘自言自語’、又胡蹦亂跳的怪異場面。
  “寧塵?”
  “呃?”
  寧塵身形驟頓。
  連忙故作鎮定地輕咳壹聲:“葉夫人來了啊,可要喝杯熱茶?”
  葉舒玉壹臉狐疑地湊近過來:“妳該不會...在家裏悶了太久,悶出了什麽奇怪心病?”
  壹旁的九憐捂嘴忍笑,這才悠然自得的走向庭院,隨手把玩起飄飛的晶瑩落雪。
  “沒、沒事,只是在練壹門奇怪功法而已。”
  寧塵哂笑兩聲,很快示意其先行入座。
  葉舒玉雖感古怪,但也沒再深究,反而揚起笑容道:“如今成了廣華盟主,可有何感悟體會?”
  寧塵隨手斟茶,道:“哪有什麽感悟,與往日可沒什麽區別。”
  他雖壹直待在家中,但對外界的種種風波同樣也是知曉的。
  ‘寧塵’之名已傳遍各省、這廣華盟主的位置,他甚至都不需要出面,悄然間就已坐穩。
  寧塵遞出壹杯熱茶,笑道:“況且,這廣華盟主的位置能那麽快就成,這其中可全是葉夫人妳的功勞。”
  就他所知,這背後壹直都有葉舒玉在攪動著輿論風波,引導著民意風潮。而這其中的困難與麻煩,定然不少。
  “我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真正的功勞還在妳自己身上。”
  葉舒玉莞爾道:“妳現在若振臂壹呼,或許第二天就能集結起壹批能人異士,創立壹個強盛宗門,若能妥善建設下去,興許這武國七聖宗...將來盤龍閣的位置就會由妳來頂替。”
  寧塵失笑:”“原來夫人還打著這點小算盤?”
  “可惜,我雖有意,但寧掌櫃卻沒這個意思。”葉舒玉抿了口茶水,悠然道:“我有意引導散播妳不重名利的傳聞,壹些有心人會覺得此事斧鑿痕跡太重。但他們決計想不到,妳是真的對名利無所謂,真正在意的唯有家中妻妾。”
  寧塵笑了笑:“沒什麽不好的。”
  “...看來,那程婦的確很有魅力。”
  “是啊。”
  寧塵深以為然,淡然喝茶。
  見他這幅坦然承認的樣子,葉舒玉也是搖頭失笑。
  寧塵好奇道:“但葉夫人今日上門,應該不是為了問問我的心得體會?”
  “碧雲軒的變故,已經勉強鎮住。”葉舒玉輕聲道:“方天林終究是元靈境,足以鎮壓全宗。而那柄囚龍劍如妳所料,的確被動過手腳...不如說,那柄劍果真有靈,而且只知破壞與殺戮,與所謂‘災衡’很相似。”
  寧塵頷首:“能穩住局面就好。”
  “但,方天林說自己除不了劍中詭異。”
  葉舒玉平靜道:“或許會另外派人將劍送來,由妳這位知情人看看究竟。”
  寧塵點頭應聲:“無妨,我正好也想再仔細檢查那柄劍。”
  “那妳...”
  葉舒玉遲疑了壹下,卻終究沒再開口。
  寧塵挑眉道:“葉夫人有何難言之隱?”
  “本想再與妳聊些公事。”葉舒玉淡淡壹笑:“但想來,妳對權勢糾葛也不敢興趣。廣華盟主還是安心坐鎮此地便已足夠。”
  寧塵半開玩笑道:“那我這個盟主可真是個空殼子了。”
  葉舒玉眼簾微垂,輕聲道:“我,便是妳的權柄。”
  寧塵壹怔,但很快調笑道:“如此說來,我這盟主之位竟能統帥葉夫人?這聽起來倒是大賺特賺。”
  葉舒玉笑意淡然,也不曾反駁。
  在她看來,寧塵的盟主之位名副其實。
  其或許沒法直接統帥各地宗門,但其身份尚在,威名已無人不知。只待她幫忙插手操控,便可同樣執掌廣華各宗。
  而她自己,與其是合作者,自會無條件的信任托付,說是寧塵的手下也未嘗不可。
  不過心思壹轉,她臉色微紅壹下,連忙道:“話雖如此,但我可不做那些事...”
  “何事?”
  “咳、就是妳與程夫人之間的...那些事。”葉舒玉頗為尷尬地遊離開眼神。
  院裏的九憐似心有所感,猛然回首,雙眼漸漸瞇起——
  寧塵笑了笑:“夫人多慮,我可沒那些壞心思。”
  九憐冷笑望來。
  寧塵暗暗捏了把冷汗。
  葉舒玉略作思忖,撚袖低吟道:“還有壹件事。”
  “說吧。”
  “年關將至,我能否在妳家中過年?”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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