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密碼

阿菩

玄幻小說

  這是壹個歷史記載的真實故事:4000年前,壹個叫有莘不破的少年,獨自遊蕩在如今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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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箭神後羿的後人

山海經密碼 by 阿菩

2018-10-1 15:10

  車行轔轔。
  有窮國的銅車商隊慢慢走出大荒原。三十六頭超大型忞(min)牛(《山海經》中的牛獸),拽著三十六駕超大型的銅車,踏雪匝匝,七十二騎來回策應,壹頭禿鷹在六十丈高空中來回盤旋——這就是通行天下的三十六商會之壹有窮商會行商的景象。
  商會第壹領袖稱臺首,那時三十六商會勢力甚大,世俗尊稱其為“臺侯”。有窮商隊的臺侯便是天下聞名的大箭師羿之斯(羿:箭神後羿。在上古“後”就是“王”,“後羿”就是“羿王”的意思。後羿在夏朝太康王時期篡奪了夏朝的政權,後被反叛的部下殺死,其後人逃回東方,以羿為姓,羿之斯就是他們的後人)。臺侯之下,設四大長老:蒼、昊、旻、上。四老之下,設六使者,使者禦銀角風馬獸,掌六車、六騎。六使者之下,設車長。車長禦鐵尾風馬獸,掌管壹輛銅皮車。每壹車附騎士壹名,輕騎軟甲;設禦者壹名,持鞭和長矛,腰束短兵,驅禦忞牛,忞牛之力,能拽八千斤;設甲士壹名,銅戟、短兵、軟甲具備;設箭手三名,配短兵,有窮箭手,號稱三十六商隊第壹。
  有窮商隊主車車內,羿之斯正襟危坐,他的左下首,四大長老盤膝而坐。
  蒼長老半側身子,向羿之斯躬身,羿之斯穩坐鞠躬:這是元老和臺侯相見之禮。其時東方各國文化鼎盛,雖在日常,禮節不失。
  “臺侯,商隊規矩:路遇病、弱、疲、難等需救助者,解衣衣之,推食活之,但不得開車門納之,以防奸細。如今我們身處盜賊如毛之地,而為了兩個來歷不明的少年,遷延三十裏,還救人上車——這不是壞了我有窮商隊的規矩麽?”
  “商隊有規矩,但處事有權變。”羿之斯微微壹笑,繼續說,“我從少年起來回經過這大荒原,也有三十多年了,幾位長老自然更久。”
  蒼長老不由欷歔:“五十六年,快壹甲子了……”
  “數十年間,不知多少人冒險進入,但凡結伴遇險的,臨危相害,不知多少,而自始至終能夠互相扶持的,四公見過多少?”
  蒼長老默思良久,才慢慢說道:“見過兩次,三十三年前壹次,十年前壹次。”
  “五十六年兩見,可知稀罕。那麽為救壹個路人而自陷危難,始終不棄,這樣的人蒼公見過多少?”
  “壹個也沒有。”
  “這個少年卻是為了救壹個陌生人而令自己陷身死地!”羿之斯頓了壹頓說,“所以,我認為救這樣壹個孩子,別說繞道三十裏,就是繞道三百裏也值得。”
  “若他是在偽裝呢?”
  “偽裝?”羿之斯笑了,“量他也逃不過我的眼去。”羿之斯深沈的眼神中,到底還看見了多少旁人沒有看見的事情?
  “這人也就罷了。”蒼長老說道,“但被他救起的那年輕人,實在不像壹個人。”他回頭望了望昊長老,側回身子。
  昊長老半側身子,面向羿之斯,說:“那個穿青色緞子的年輕人,胸伏九尾狐。九尾狐生在青丘國(《山海經》中的古國,盛產九尾狐,就是現今的日本),出現在這裏,十分蹊蹺。另外,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他竟然只穿了內外兩層薄衫,而且長得也太俊了——雖然沒有脂粉氣,但靜睡之中,仍俊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只怕是個怪獸。”
  羿之斯笑道:“這年輕人大有來歷是壹定的了。但怪獸卻絕對不是。”羿之斯說不是怪獸,便不是怪獸。四長老都知道,妖物要在羿之斯的鷹眼之下遁形隱性,除非有上萬年的修行。“如果他有那麽深厚的修為,也不必混進來了,從外部攻入,我們也抵擋不住。”
  “爹爹,”壹個青年躬身進車,向四長老問安後,報告說,“那兩個人醒了。”
  蒼長老問:“醒後情形如何?”
  “那身穿白袍的小子壹醒來就嚷餓,不吃飯,先讓人上酒,把我們都當他下人似的,好無禮。”
  “那青衣少年呢?”
  “那白袍的小子沒喝幾口酒,就鬧得滿車酒氣。然後那穿青衫的小哥就捂著鼻子醒了。”
  “令平,客人既然醒了,便請他們過來壹敘。”
  帳子掀起,羿令平走了進來,坐在父親的右下首。這商隊主車看上去簡直不像壹輛車子,而是壹間銅皮包裹而成的房子,六個人依次列坐,非但絲毫不覺局促,還剩下很多空間。
  帳子再次掀起,壹個身穿白袍的大男子帶著壹陣風走了進來。帳子還沒落下,壹個青衫少年跟著進車,在白袍後面對羿之斯和四長老躬身行禮,便靜靜退在壹側。
  白袍年輕人大咧咧向各人望了壹眼,對主人拱手說:“您是這商隊的臺侯羿之斯吧,我叫有莘不破,謝謝妳的酒了。”向四個長老唱了個喏,在羿之斯對面坐下了。
  “無禮之至!”四老均想。
  羿之斯壹笑,問那青衫少年:“這位小兄弟卻不知如何稱呼?”
  “我叫江離。”青衫少年輕輕說,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呆呆出神。那是多年前的壹個場景了——
  “妳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擡頭,他年紀很小,小得還不是很懂怎麽說話。眼前問話的這人,整個身體似乎籠罩著壹團光、壹層霧,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小男孩還是覺得這人很親切,哪怕只是第壹次見到,就能感覺到對方很喜歡自己。
  他輕輕地把男孩子抱起來,兩人離得很近,但男孩子還是瞧不清楚他的模樣。
  “好漂亮的孩子。以後,妳就叫做江離吧。”
  從這句話開始,這個男孩有了這個名字,也有了這個師父。
  江離有了師父以後,開始過著壹種和人間若即若離的生活。在他眼中,師父就和神仙壹樣神通廣大,也和神仙壹樣不可捉摸。
  “妳本來有個師兄,唉,如果他還在我身邊,我也許不會再收弟子。他被人間的事情迷住了,忘記了當初的追求。江離,妳這個師兄是很值得妳尊敬的,但妳千萬不能學他。要知道,紛繁的人間俗務,是永遠理不完的。人世間的情感,也是永遠糾纏不清的。我們必須把這壹切看破,才能進入那個無窮境界,那個天外的境界。”
  當時這些話江離並不是很懂,只是點點頭。師父這麽說,總沒錯吧。不過他的心靈第壹次放進除了師父以外的另壹個人,那個人是他的師兄。
  然而師父卻沒有多提師兄的事情。師徒兩個人傳道授業,在蒼茫雲海間馳騁來去。師父那些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本領,江離也壹點壹滴地學著。
  慢慢地,江離長大了。
  “江離,這是妳作為徒弟的最後壹關,過了這壹關,妳就正式成為我的傳人,我將會把去天外天的路徑告訴妳。”
  天外天……
  江離知道,師父的歸宿就在那個地方。據說,那是壹個極其神秘也極其完美的地方,是師父在壹片虛無縹緲中創造出來的壹個完美境界。
  “我們師門中的每壹代掌門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虛無縹緲境界。江離,妳將來也要造出這樣壹個境界來。那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完美無瑕的境界。當妳能夠造出這樣壹個境界時,妳就滿師了。如果妳的師兄當初沒有走,或許現在已經達到這個境界了,那我對本門的責任也便算完成了——這或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牽掛吧。
  “不過,在能夠造出自己的境界之前,妳先要知道有這樣壹個境界,認識師父的境界。
  “江離,妳在雪裏待著吧。如果妳耐得住長眠的寂寞,九十九天以後,妳的龍息九轉應該也就完成了。到那壹天,這個大荒原,將會有百年壹見的大災劫,災劫過後我再來找妳。到時妳將成為我的衣缽傳人。我會帶妳到天外天,傳妳本門最深的奧秘。”
  江離並沒有問“如果我失敗了怎麽辦?”因為他知道他不會失敗的。他的信心和師父對他的信心壹樣強烈。
  然而,意外發生了,全都因為眼前這個身穿白袍的有莘不破。
  “妳怎麽知道我三次徘徊?妳當時在哪裏?難道妳躲在雪裏?”有莘不破等著羿之斯回答。
  “哈哈哈哈……”眾人壹齊大笑。
  羿令平得意地說:“我爹爹當時不是在雪裏,他在天上。”
  “天上?可當時天上只有壹只禿鷹啊。難道……”車外突然傳來壹聲鳥鳴,有莘不破打開車窗,果然看見那只自己想誘下來充饑的禿鷹。“原來這鷹是妳們養的啊!”
  有窮商隊的首領羿之斯,擁有和那龍爪禿鷹通靈的本事,能夠看到那頭龍爪禿鷹看到的壹切。
  “就是這個人把我挖出來的。”看著有莘不破的背脊,江離心想,“而且也是這個男人弄得壹車酒氣,把我熏醒的。”他壹醒來知道自己沒有在雪裏耐過九十九天,也沒有等到天劫的到來,不由得壹片惶惶。
  他並不怨恨有莘不破,因為他不認為這樣壹個男人能夠扭轉自己的命運。這壹切,難道是天意?
  但是師父呢?這壹關沒有過,他是否會出另外壹道題目來考驗自己?還是從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再相見?這些問題當初江離沒有問,因為他認為自己壹定會成功的。
  可惜壹個多管閑事的有莘不破出現了。
  江離回過神來,因為他突然發現壹直和藹的羿之斯變得英銳起來。這個絕代箭手突然站起,高聲喝道:“警戒!”
  “警戒——”
  隨著壹聲令下,大荒原外出現壹道奇景。三十六駕銅車就像壹條長蛇突然首尾相接,形成壹個圓圈。每壹駕車忞牛的頭朝內,車尾向外。每駕車從上下左右各伸展出壹塊壹丈來長的銅板:車與車之間板板相扣,圍成壹道圓形銅墻;向下伸展的銅板封死了車底的空隙,向上伸展的銅板形成三個箭垛。箭手跨車而上,甲士持戟待命,弓試弦,劍出鞘,七十二騎勒韁警惕。片刻之間,荒原外就如同多出了壹座周長百丈的城堡。
  有莘不破、江離和羿令平、四長老跟著羿之斯,登上了西南方的車頂。遠遠望去,壹片平川之上,稀稀落落幾株枯樹,除了偶爾壹陣狂風吹落樹上積雪,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
  “沒什麽事情啊。”有莘不破話壹出口,周圍的人馬上報以輕蔑的眼神。整個商隊都知道,他們的臺侯是不會錯的。
  江離皺了皺鼻子,道:“好重的殺氣。怕有七百騎。”羿之斯訝異地看了他壹眼,點了點頭。
  “我怎麽聞不到?”有莘不破說。
  江離道:“天地間的氣息,本不是為遲鈍的人而設。”
  “嘿!”有莘不破說,“只怕是妳附會取寵。”
  江離皺了皺眉頭說:“誰附會誰?誰取寵誰?”
  有莘不破道:“當然是妳附會了:妳見商隊警戒,便隨便臆測出壹個數字來,讓人佩服妳壹下。嘿嘿,還裝得神秘兮兮的,人多人少哪裏是鼻子聞得出來的?”
  江離目光閃動,道:“若真有七百騎呢?”
  “那是妳撞上的!”
  這時遠處漸漸有了異動,有莘不破也知道確實有事發生。江離深深壹吸,道:“我若能說出更具體的情況呢?”
  “怎麽個具體法?”
  “七百人以上,三四百是銅角馬,壹百多是銀角馬,其他是雜獸,領頭的那人坐騎是紫色的。”
  有莘不破放聲大笑,說:“如果真像妳說的那樣,我跳下去讓他們踩。”回頭對羿之斯道:“我就不信鼻子連顏色都能聞出……”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發現羿之斯臉色微變,不由得有點緊張,心想不會給那江離蒙中了吧。
  兩人談論間,地平線上漸漸塵囂雪飛,繼而轟轟聲響,就像遠方在打雷壹樣。漸漸連地面也開始微微震動。
  那壹團沙塵越來越近,離車百余丈,這才慢慢減速,大隊在百丈外停住:當先的是百來號銀角馬,銀角馬左右是數百銅角馬,這兩撥擺定陣勢以後,又有數百雜獸陸陸續續地跟上來,分布在銅角馬兩邊。雜獸中有像熊卻長著象鼻子的猛豹(《山海經》中長著象鼻子的怪獸),有像豹卻長著五條尾巴、叫聲如敲擊巨石的猙獸(《山海經》中長著五條尾巴的怪獸)——它們或仰天長嘯,或刨地大吼,樣子十分嚇人。喧囂的族群中推出壹桿大旗,旗上繪著壹頭猛獸:身像牛,腳像馬,卻長著龍頭!旗下擁出壹人壹騎,雖遠在百丈外,仍能感到這人身上發出壹股殺氣。他的座下,正是旗上所繪的那頭怪獸,竟然真的是紫色的!
  有莘不破結舌良久,卻也服氣,道:“罷了罷了,算我孤陋寡聞,原來顏色竟然可以用鼻子聞出來。江兄……”
  江離糾正說:“我不姓江,只是叫江離罷了。”
  “哦,江離兄,呵呵!就叫江離妳不見怪吧。看天聽地來估測敵人的遠近數目,這我是聽說過的。但用鼻子聞出數目我還是第壹次聽說。用鼻子聞出顏色來我連想都沒想過。這中間的道理,妳給我說說。”
  江離見他居然服輸服得這麽爽快,倒也有點意外,道:“殺氣我確實是聞到了,但數目我是看天看出來的。至於顏色,我是猜出來的。”
  “猜出來的?妳連看都沒看,怎麽猜?”
  “既然看出了數目,這方圓三百裏以內,能動用這麽大陣勢的強盜可就只此壹家——除了三天子鄣山(《山海經》中的古山,現今的江西廬山)上臭名遠揚的窫窳(yayu)怪(《山海經》中的壹種長著龍頭的吃人怪獸),估計也沒第二撥人了。”
  “窫窳怪?”有莘不破問道,“是他那頭怪物的名字麽?”
  “對,聽說他十多年前收服了這頭畜生,開山立寨,就以這怪獸為名號,在強盜裏面算是很有名氣的了。”
  他們兩個人在隨口應答,恍若無事,其他人可沒這麽輕松。窫窳魔王劄羅的惡名,天下間行商的人無不知曉。有窮商隊每次走近三天子鄣山百裏範圍之內,無不惕然,幸而十幾年來相安無事。這次本來也沒走三天子鄣山壹線,誰知他們竟然遠隔數百裏跨境而來,而且這陣勢,七百之數,只怕有多沒少,看來窫窳寨是精銳盡出,今番誌在必得。
  “我們總共還不足三百人,打得過嗎?”
  “就算靠著車城打贏了,不知要死傷多少人。”
  “這次真是出師不利,剛走出家門口就遇上大對頭。”
  ……這些話沒有人說出口,但卻在大部分人心中盤旋著。當然,他們還有最後也最可靠的希望——他們的首領、威震四方的羿之斯。
  江離感到周圍的人神色有異,顯然都十分緊張,也就不再多說話。有莘不破神經卻有些遲鈍,想了想又說:“妳這個紫色固然猜得有理,但這險也未免冒得太過了。雖然能出動這麽多人的只此壹家,但如果他是派屬下來,嘿嘿,可就讓人見笑了。”
  江離看了羿之斯壹眼,道:“要來動有窮商隊,自然非窫窳怪親自出手不可。”
  羿令平突然跳了起來,怒道:“此刻大家生死壹線,妳們還在這裏有壹句沒壹句地胡說八道,我們怎麽就救了妳們這樣的人?”
  羿之斯喝道:“令平,怎能對客人如此無禮?”
  江離輕輕壹笑,說:“誰讓妳們把我搬上車來的?我自在雪裏面好好的,要妳們多管閑事!”羿令平聽他這麽說,心想自己親自背上車的這人非但不感恩,還要怨人,氣得呆了。
  江離轉過頭對有莘不破說:“特別是妳,我好好在荒原裏睡覺,妳把我挖出來幹什麽?”
  這句話壹出口,眾人無不愕然。
  有莘不破說:“妳在睡覺?在雪裏睡覺,不是被困在雪原裏?”
  “我是笨蛋麽?是沒出過門的毛頭小子麽?這麽小壹個荒原也走不出來?”
  有莘不破聽了,臉上微微壹紅。他是從小被圍簇著服侍著的人,走不出大荒原倒不是因為體力不堪,而是囿於荒原中的種種幻象,等到幻象破除,體力卻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師父讓我在雪裏睡足九十九天,差了壹天也不行,無緣無故地,妳幹嗎把我挖出來?如今我不但九十九天的考驗未滿,連人也不見了,我師父見到了會怎麽想?如果他因此以為我沒出息,不再認我這個徒弟,妳拿什麽賠我?”江離壹開始是譏諷的語氣,說著說著,加了三分怒氣,說到最後,又多了壹點酸苦味。
  有莘不破苦笑道:“是是是!我是笨蛋,壹個沒出過門、自以為偉大又喜歡多管閑事的毛頭小夥子,行了吧?”
  江離剛才這番說法本是氣話,但氣話說出來以後才發現其實也是真話。想起和師父後會難期,不禁憂形於色。
  有莘不破見他色苦,忙道:“別擔心,我會跟妳壹起去找妳師父,我親自幫妳向他解釋。”
  江離破顏笑道:“親自?大少爺,妳是什麽大人物?再說,我師父也不會見妳的。”
  有莘不破問道:“為什麽?”
  江離還沒回答,突然對陣壹聲狂嘶,聲如牛鳴,響過虎吼,有窮商隊的這三十六頭忞牛乃是洪荒巨獸,聽到這叫聲也同時腿軟。窫窳旗下,銀角馬放蹄沖來。有窮商隊雖然都身經百戰,但近兩年見到的也多是牛毛匪患,罕有這樣近乎軍隊的氣勢。數百人心中無不壹緊,壹百零八張弓同時瞄準來敵。
  羿令平張弓搭箭,對準了沖在最前面的騎士,只等父親壹聲令下。他眼睛余光壹掃:江離悠悠自嘆,魂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麽;有莘不破神色木然,盯著沖來的數百強盜,就像盯著壹群牛羊。羿令平心中大怒:“妳們自恃有我們的保護,定然無恙,竟然把這場大難全當做別人的事情。”心念壹轉,譏刺說:“剛才不知道誰說輸了要下去給馬踩的?”有莘不破壹楞,說:“啊,差點忘了。”順手搶過壹個甲士的長戟,呼地跳了下去,連羿之斯也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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