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夏王朝的不速之客
山海經密碼 by 阿菩
2018-10-1 15:10
暗柳啼鴉,單衣佇立,小簾朱戶。
“很久很久以前,當我還是壹個小女孩的時候,是七歲,還是八歲?”桑谷秀挑了挑燈芯,仿佛回到了當年,“我第壹次見到他,那個叫若木的美少年。那時候,他身邊似乎還有壹個人吧,我已經不記得了,為什麽只記得他?也許因為他長得很好看吧。他把我抱起來,我用手去摸他的臉,他也不生氣。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這段記憶為什麽還這麽清晰?我想我是把當初的記憶和後來的想象混錯了,那時候那麽小,我不可能記得清楚的,是吧?要不然那段記憶裏,為什麽沒有大姐的身影?為什麽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後來,過了幾年,我十二歲?對,是十二歲那年的生日,他來了。他送了我壹個仿佛是用谷穗串起來的手鏈,吶,很好看,是吧?”
桑谷秀凝視著右手,白皙的手腕上壹串黑色紋理的手鏈,在燈光下隱隱生輝:“他說,這叫迷榖,戴著的人不會迷路。那壹天,他花了整整壹天的時間,為我們姐妹營造了這個小扶桑園,開出那個池塘,養下了文鰩魚,種下了壹株小扶桑,播下了萆荔草(《山海經》中的植物,人吃了心不痛)的種子。他告訴姐姐:文鰩魚可以為大地帶來豐收,萆荔草可以治療心痛病——嗯,這是姐姐的痼疾,後來,我也患上了。鰩魚是對巴國子民的祝福,萆荔是對我們姐妹的關愛——但我體會到他這樣仁慈的用意、這樣體貼的愛心,已經是多年以後的事情了。
“他在小扶桑園住了五天,給我們姐妹倆講了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那時候,我十二歲,姐姐十五。小雋呢?嗯,才八歲吧。那幾天他不在這裏,跟著和若木哥哥壹起來的那個男人出去玩了。這個小扶桑園,當時就只有我們三個人,朝暮相對,我們幾乎以為這麽快樂的日子會壹直持續到永遠,但沒想到會那麽快就結束了。
“五天以後,那個男人回來了。那是個須發都很濃密的男人,和若木哥哥很不壹樣,爹爹讓我們叫他伯伯。本來他還讓我們叫若木哥哥做叔叔的,但若木哥哥怎麽會是叔叔?他那麽年輕,那麽好看。雖然後來我們聽說,在我們姐妹還沒出生以前,若木哥哥就來過我們家了——那時他就是壹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模樣,就像我第壹次見到他的模樣,而我們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樣子也壹點沒變。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肯叫他叔叔,若木哥哥也不喜歡人家叫他叔叔,於是我們就壹直‘若木哥哥、若木哥哥’地叫了。
“那個男人回來的時候,小雋坐在他的肩頭上,很興奮地唱著壹首很悲涼的歌,是那男人教他的吧。小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麽,或許因為小雋很喜歡那個男人,便連他教的歌也愛上了,就像我毫無保留地愛上這園子、這桑木、這池塘、這萆荔……
“那天,爹爹安排了壹個筵席,我並不喜歡這種很多人的大場面,但從姐姐的憂愁裏看出或許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吧。果然,那天傍晚,若木哥哥走了,跟著那個男人走了,從此再沒有回來過……
“那個男人,我是不是應該恨他呢?是他,把若木哥哥帶到我家來的,但把若木哥哥從我們身邊帶走的,也是他。那個男人,他叫什麽來著,嗯,和妳壹樣,也姓有莘,有莘羖。”
有莘不破全身壹震:他要尋找的人,越來越近了。
桑鏖望正中端坐,桑季側向而坐,壹個方士由家宰領了進來,作禮唱喏:“小招搖山靖歆參見國主、侯爺。”
桑季冷笑道:“大夏的規矩是越來越亂了,白天不敢進門,半夜求見,又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靖歆微笑道:“小可雖然也在夏都當過差,但這次並不是以夏使的身份而來的。”
“哦?”
靖歆誠懇地說:“靈禽擇木,智者擇主,小可棄官多時,遍遊九州,深知天下將亂,因此欲擇壹明主,以作起身之階。”
桑季笑道:“天下群雄,富莫過於成湯,威莫過於夏桀,甲兵之利莫過於昆吾,天下就算將亂,厘定神州者,只怕就在這三強之中。上人本在中原,何必舍近求遠?”
靖歆笑了笑,道:“小可在川外總聽人說,川人器量狹小,不能容天下之士,卻總不信,今日壹見……”
桑季面色不悅,桑鏖望哼了壹聲,道:“怎樣?”
靖歆道:“果不其然。”
桑季大怒:“好無禮的方士!今天讓妳見到國主,乃顧念妳是東方名士,巴國雖然僻處西南,可也容不得妳放肆!”
靖歆神色鎮定如恒,放聲大笑。
桑季怒道:“笑什麽?!”
靖歆道:“連句逆耳的話都容不下,還談什麽席卷天下的大誌?”
桑季冷笑道:“逆耳忠言,自然是要聽的,卻不是任妳這等狂徒胡言亂語。也罷,妳且說說我巴國國人如何沒有容人之量。若有三分道理,暫且饒妳;若說不出個理兒來,嘿,我巴國的鼎俎,便請上人嘗嘗滋味。”
靖歆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巴國表面上雖然仍服大夏,實際上早有深仇。見我從東方而來,先存了三分厭惡;本來以為我或者將為大夏說話,哪知我卻說出意想不到的話來,因此又存了三分懷疑。三分厭惡,三分懷疑,再加上彼此陌生,便令國主與侯爺生出十二分的戒心。不知靖歆說的是不是?”
靖歆只聽桑季哼了壹聲,看桑鏖望,卻見他仍端坐不語,又道:“國主若想壹輩子困守巴國,願意子子孫孫、世世代代為中原共主守這西南藩籬,那我們這些川外的散兵遊勇,用不用都無所謂。但如若有席卷天下之誌,第壹步,便得有起用天下人的胸襟。小可聽說:地廣則糧多,國大則人眾,兵強則士勇。山高在於不讓細土,海深在於不擇細流;王者能成大業,在於能容納各地人才。三皇五帝之所以無敵於天下,是因為他們不會因為豪傑來自外國就不加信任。若是國主只相信川內人而排斥川外人,那將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進入巴國為國主效力,這是逐客以資外國,損民以益仇寇,這樣的國家想自保都難,更別說稱雄天下了!”
桑鏖望聽得悚然動容,下座施禮,道:“小王僻處山鄉,坐困西南,非上人,不聞天下至理,還請上人不計前嫌,多多指教才是。”
靖歆連忙謙遜。桑季亦下座致禮,並請靖歆上座。賓主坐定,桑鏖望便問川外大勢。
靖歆道:“半個月前,成湯以葛侯不祀為借口,不奏共主,妄行方霸征伐之權,把葛國滅了。”
桑鏖望兄弟聽了都是壹驚。
靖歆繼續說道:“成湯吞並葛國,等於把自己的野心壹並挑明了。雖然暫時還未向共主挑戰,但雙方已經勢成水火,東西決戰,只是時間問題。”
桑季道:“以上人法眼看來,雙方勝負如何?”
靖歆道:“自孔甲以來,有不少諸侯都開始反叛大夏,當今大夏君王無德,百姓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當今可能左右天下大勢的幾大諸侯中,邰國自姬不窋(qu)(周族的首領,到夏王朝末期的時候,他不願意再做夏朝的農官,率部族遷徙到了西北地區,故稱失國)失國以來,至今帶領族人混跡在戎狄之間,其國存亡未蔔;有窮氏作亂,國家滅亡,遺民並入商國;有莘氏犯忌,祭祀也被斬斷;朝鮮乃商族人的分支;塗山氏(大禹之妻,傳說為九尾狐貍精)與夏人雖然是至親,但表面親和,暗中各懷猜忌;唯有昆吾國還服大夏的調遣。如今之勢,昆吾必從桀,朝鮮必從湯。塗山氏若袖手,則東西兩大勢力勝負的關鍵,就在於巴國的動向了。”
桑鏖望兄弟對望壹眼,心中都是壹震。
燕雁無心,來去只是隨雲。
桑谷秀捂著心口,微微喘息著。江離忙到屋外取來壹叢萆荔,手壹晃,萆荔變得焦黃,仿佛被烤焦了壹般,壹股味道散發開來,有點酸,桑谷秀聞過以後似乎好多了。
“妳真像他。”桑谷秀說,“那麽細心,那麽體貼……”
她伸手挑了挑燈芯,窗外有風雲變幻的勢頭,但隔著壹扇紗窗,這盞小燈卻燃得如此安詳。
“若木哥哥在我們家裏,並沒有住很久,他們重新啟程了,因為有莘羖的夫人被壹頭叫‘九尾’的厲害邪靈附體,他們要捉住‘九尾’,送到西南的毒火雀池去祓除邪靈。
“若木哥哥走了以後,姐姐開始對著那小扶桑樹發呆,當然,我也在她身邊陪著她。我們姐妹倆反反復復聊著他,仿佛這個話題永遠也不會厭煩。我漸漸長大,若木哥哥在我心中的印象也慢慢清晰——比十二歲親眼見到他的時候更加清晰:無論是他的俊秀,他的溫柔,他的風采……
“那時候,小雋也常常在我們身邊玩耍,但他提得最多的是有莘羖——那個和若木哥哥壹起來的男人。小雋經常向我們誇耀他是多麽的神勇、多麽的威武。我們對那個男人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提到他,多多少少會勾起壹些我們對若木哥哥的回憶。然而,這個讓姐姐牽腸掛肚的若木哥哥,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終於有壹天,姐姐變了,變得狂躁不安,她扯亂自己的頭發,撕破自己的衣服,大叫著:‘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突然沖進了小瑤池,空手把文鰩魚抓了出來,撕破它的魚鱗,挖出它的腸子。當時我和小雋都被她嚇呆了,不知道壹向溫柔如水的姐姐,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接著,我們看見她發瘋地亂拔萆荔,小雋嚇得跳起來逃了。就在姐姐準備推倒小扶桑樹的時候,小雋帶著爹爹趕來了。
“爹爹用天蠶絲把姐姐裹住,過了很久,姐姐才安靜下來,不再鬧了,但她的容顏卻逐漸憔悴下去。有壹天,夏都來了使者,原來大夏王從昆吾商隊首腦的口中得知姐姐的美貌,派使者來向爹爹提親,讓姐姐去做大夏王的妃子。我想爹爹肯定不會同意的,姐姐也不會願意。
“爹爹推說要問女兒的意思。那天,在接見夏都使者的時候,姐姐盛裝華服,我們從來沒見過她打扮得這麽漂亮。那個夏都的使者,看得合不攏張開了的嘴。就在那天,姐姐說出了讓所有親人都不敢相信的話:她願意嫁給大夏王做妃子。
“我們當時都驚呆了,但話卻已經收不回來了。‘為什麽?為什麽?’事後我們不停地追問她,但姐姐卻什麽也不肯說,把小雋氣得好幾天賭氣不吃飯。盡管如此,姐姐的決心仍沒有半點動搖。不過,她的心意雖然堅定,氣色卻仍然是壹天比壹天差。終於,迎娶的隊伍來了。在走上花車的前壹天晚上,我看見她偷偷溜到小扶桑園,在桑樹下無聲地哭泣著。
“我沖過去,抱著她。姐姐也抱住了我,對我說:‘我再也受不了了!其實,在幾年前,我就知道我等著的不過是壹個露水壹般的幻夢。但為什麽我要繼續等待?因為我還期待著見他壹面。我要等著見到他,親口對他說我想嫁給他——哪怕之後他拒絕我……我多想再見他壹面啊!可是這麽久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出現。我受不了了,我無法再繼續等待下去,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埋藏了太多回憶的地方!’姐姐走了,那天迎親的隊伍雖然奏著喜樂,但我卻知道,前面等待著姐姐的,不會有幸福。
“姐姐走了以後,我每天都坐在小扶桑園,每天獨自望著那棵小扶桑樹。那個永遠年輕的美少年,在我千萬次回憶中更加清晰起來。我漸漸懂得了姐姐為什麽會那樣幽怨、那樣不安、那樣痛苦乃至於瘋狂。因為我正壹步步走上和姐姐壹樣的道路——哪怕明知道這條道路不能通向幸福,只能通向痛苦,可我還是管不了自己。我只能日復壹日地等待,日復壹日地幻想,幻想上天賜給我意外的幸福。可上天並沒有垂憐於我,正如它並沒有垂憐於姐姐壹樣,它留給我們姐妹的,只有對那個美少年永遠如新的回憶,只有若木哥哥壹去不復返的無情!”
羿令符想起了銀環,不由黯然神傷。有莘不破和江離還太年輕,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便不能體會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
“後來,妳姐姐怎麽樣了?”
“後來?”桑谷秀慘然說,“沒有後來了。不久,夏都就傳來噩耗:姐姐到了那裏不到壹個月,就水土不服,去世了……”
“啊——”
見桑鏖望心動,靖歆繼續道:“東方近來好生興旺,無論士氣、民心、物產均有壓倒西方之勢。但大夏為天下共主數百年,余威至今猶存,因此東西勝負,倒也難言。”
桑季問道:“依上人之見,巴國當助東方,還是助西方?”
靖歆笑道:“助東方有順大勢之利,助西方有勤共主之義。”見桑鏖望微微皺眉,又道:“但無論是助東方還是西方,到頭來做天下共主的,還不是別人,於國主有什麽好處?”
桑季道:“依上人所言,當兩不相助?”
靖歆微笑道:“又不然,依小可之見,當明攻大夏邊境以擴疆土,暗毀商人根基以圖將來。”
桑鏖望聽後不由得不動容,起身問道:“明攻大夏易解,商人根基,卻如何暗毀?”
靖歆忙起身,說出壹番令風雲變色的話來。
十裏青山遠,數聲啼鳥近。舊時笑語,今日何在?
桑谷秀望著窗外的小扶桑樹,望了這麽多年了,她是否還要永遠地望下去?
“本來,姐姐壹直就身體不好。她在夏都病逝,我們雖然傷心,但並不十分意外。但,但實際上不是那樣的!”桑谷秀的聲音悲痛中夾雜著憤怒,“二叔到夏都迎回姐姐的遺繭的時候,夏都的人告訴他:已經隨著姐姐的遺體下葬了。二叔登時起了疑心,我們這壹族羽化之時,全身吐絲,作繭自縛,化蝶而去,哪會留下什麽遺體?原來,原來……”
桑谷秀氣喘不止。江離忙說:“秀姐姐別說了,改天再說。”桑谷秀淒然道:“我不要緊。”深深吸了壹口氣,這才繼續說:“壹天,大夏王宴請四方諸侯使者,筵席上,二叔看見大夏王身邊那個最受他寵愛的妃子身上,分明披著壹領天蠶絲袍。那天蠶絲的顏色光澤,分明凝聚了最燦爛的生命精華。後來二叔經過多方刺探才發現真相:原來姐姐並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夏都的那群魔鬼抽絲剝繭……”
羿令符和江離全身劇震,有莘不破有些聽不懂,但看兩個同伴臉上都露出不忍的顏色,知道這多半是壹件很殘酷的事情,便不敢多問。心細如發的桑谷秀卻看出來了,慘然道:“妳不懂是不是?抽絲剝繭對我們這壹族而言,就像……就像常人被剝皮而死……臨死不能結絲成繭、破蛹化蝶,對我們這壹族而言是最殘酷最痛苦的事情。因為這不僅毀掉了我們的肉體,更讓我們沒有來生。”
有莘不破壹聽,怒火上湧:“什麽?!”
桑谷秀慘笑說:“所謂迎娶,原來完全是壹個陰謀。威震天下的大夏王啊!富有四海的大夏王啊!偉大的大夏王啊!仁慈的大夏王啊!他為了討他最愛的妃子的歡心,聽了血魔的慫恿,定下了這條毒計。聽到了這個消息,爹爹的第壹個反應就想反了。但後來終於忍住了。或許,他想起了空桑城那次悲慘的屠殺;或許他想到了更多。他是壹國之主,有太多的掣肘和顧慮。我們隱忍下來,不過心中雖然苦痛,卻還要瞞著小雋,因為他太沖動了。但事情還是沒有瞞住。小雋終於知道了。他和爹爹大吵了壹架,帶著幾個家將走了。我們很擔心他會到夏都去胡鬧,但還好,小雋只是跑到川口封鎖了入川的道路。爹爹當時對川外人余恨未消,也就任由他胡鬧去,直到他遇到了妳們。
“小雋回來後跟我提起,他原來是要到夏都去的,但到了川口附近,接連吃了好幾次悶虧,挫了銳氣,人也冷靜下來,這才在巫女峰駐紮下來。我爹爹說,那個在川口附近挫敗小雋的人是友非敵,若真讓小雋到了夏都,憑他這點本事,無異於燈蛾撲火,自取滅亡。還好,小雋還是回來了。雖然受了點傷,但總算是完完整整地回了家。受了這次挫折,他似乎長大了。我已經失去了壹個姐姐,不想再失去弟弟。這個世界太冷清了,能讓我感到溫暖的人,實在太少了。”
纖纖池塘飛雨,斷腸院落,壹簾落花。
“成湯委國政於伊尹,”提到這個人,桑鏖望也不由心中壹緊,只聽靖歆繼續道:“此人實有奪天地造化之功,鬼神莫測之變,明攻暗鬥,都難有可乘之機。但成湯王族本身,卻有壹個極大的隱憂。”
桑季忙問道:“什麽隱憂?”
靖歆道:“成湯雖英明,可年事已高。這就是商國最大的隱憂!”
桑季道:“父死有子,子亡有孫。成湯膝下有子有孫,並非孤老。只要國政清明,輔弼得人,先王崩,後王繼,何憂之有?”
靖歆笑道:“侯爺此言,乃不知商王王族近況。”
桑季忙道:“還請上人指教。”
“不敢。”靖歆步行到殿中,此時已是夜深,殿中只有桑氏兄弟與靖歆三人,殿外雨聲瀝瀝。靖歆道:“成湯有三子,但長子早夭,余下二子亦非長壽之相。唯有壹孫,堪堪成人。”
桑季接口道:“有孫成人,不正好承接大統?”
靖歆笑道:“若這個長孫也死了呢?”
桑季倒吸壹口冷氣。
桑鏖望道:“暗算稚子,斷人血脈,非我輩所為。”
靖歆道:“不需巴國動手,只要國主袖手旁觀,自有大夏代勞。”
桑季不解道:“商人既知此子幹系重大,自然嚴加保護,大夏縱有高手,也未必能夠得逞。有伊尹在身邊,就算血魔親自出手,只怕……嘿嘿!”
靖歆笑道:“如果這年輕人肯乖乖待在商國,別人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嘿嘿。”
桑季心中壹動:“上人的意思,莫非這年輕人竟然出了商國?”
靖歆道:“何止出了商國?他現下就在西南,就在巴國!”
桑季驚道:“有這等事?”
“有莘壹脈,除了有莘羖以外,早已死盡死絕!天下哪來的有莘不破?”靖歆冷然道,“這個有莘不破,正是有莘氏的外孫、成湯的血脈、商國大統的繼承人!”
大雨中霹靂壹閃,怒雷轟鳴,不知驚醒多少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