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有莘不破的替身

　　對於馬蹄的事情，羿令符壹開始並不放在心上。把他軟禁之後才忽然想起，有莘不破的近身防禦在同輩中數壹數二，雖說在醉中沒有運起無明甲，但只要他護體真氣不散，就算用昆吾的寶刀壹時間也未必能傷他。
　　“這小子有古怪！”
　　羿令符悄悄來到拘禁馬蹄的地方，壹聲不響地進了門，發現他正在打坐。羿令符氣凝掌心，向馬蹄的丹田慢慢按了下去，壹股力道反彈過來，要把他的手掌震開。羿令符手上加勁，把那股反震之力壓制住了，心道：“這點力道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但這氣息和不破很像。”
　　馬蹄已經醒轉過來，發現自己的丹田被羿令符制住，又發覺他還在不斷運功沖擊自己的經脈，心中大駭：“他難道要殺我！”於是說話的聲音中便帶著求饒的腔調：“臺侯！”
　　羿令符哼了壹聲，道：“跟我來。”
　　馬蹄跟著他進了壹間密室當中，心中七上八下。自己這點功夫，在羿令符面前和壹個嬰兒沒什麽區別。
　　羿令符關好門戶後，對馬蹄道：“把嘴張開。”馬蹄不敢違抗，羿令符檢查完他的牙齒和舌頭，突然從墻上抓下壹把沙泥來，道：“吃下去。”
　　“臺侯！”
　　“我不是侮辱妳，只是想確認壹件事情。”羿令符道，“妳先吞下去再說。”
　　馬蹄忍耐著吞下那把泥沙，他此刻的腸胃大異常人，吞下泥沙也不覺得難受。羿令符把他吃泥沙的情形都看在眼裏，轉身出門，沒壹會兒回來，竟不知從哪裏拿來了壹把銅刀！
　　馬蹄驚道：“臺侯，妳不會是……”
　　“沒錯，吃吧。”
　　馬蹄無奈，接了過來，試著咬下，卻覺觸口幹脆，沒兩下子把銅刀嚼爛吞下，就像吃下壹塊幹糧，連他自己也覺得吃驚。
　　羿令符見了他的吃狀，又問了他的感受，這才坐下來，凝神思索半晌，道：“原來如此。嘿嘿。”
　　“臺侯，我到底怎麽了？是不是那什麽貪吃果把我弄成這樣的？”
　　羿令符反問道：“難道妳心中沒有答案嗎？不破的那片肉，妳吃得倒挺香！”
　　馬蹄忙道：“我不是故意的！臺侯，請妳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都無所謂。”羿令符道，“不過妳既然這樣說，想必妳自己也發現這能力了。”
　　馬蹄心中已經對自己的能力有了點譜，卻忍不住要向羿令符求證：“什麽能力？”
　　羿令符道：“妳現在大概是把誰吃了，就能擁有那人的功力了。嘿，這多半又是血宗的邪門玄術！”
　　馬蹄心中狂喜：“便宜姐夫給的東西果然是個寶貝。”
　　他面上不動聲色，但眼光中仍泄露了壹點得意。既然羿令符不再輕視他，馬蹄的這點神情變化便瞞不過他的鷹眼。
　　羿令符說道：“妳也別得意。這能力是福是禍還難說。妳功力低微，只要別人防著妳，妳只怕再難有機會對他下口了。不破這片肉，說不定是妳最後吃到的好東西。”馬蹄想說什麽，羿令符卻沒興趣和他纏，揮手讓他住嘴，道：“妳是什麽貨色我清楚，少給我撇清了。妳是聰明人，我也沒必要跟妳兜圈子。我問妳：妳是想平平安安過完下半生，還是想出人頭地？”
　　馬蹄躊躇了壹下，終於道：“如果可以，當然是想出人頭地。”
　　“要出人頭地，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很多時候還要冒險。”
　　馬蹄聽他的口氣，似乎有意提拔，趕忙道：“臺侯，如果有什麽我能做的，妳就吩咐下來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壹定勇往直前！”
　　羿令符冷笑道：“刀山火海有什麽了不起？這件事情危險得多。妳能活下來的機會只有半成。至於具體是什麽事情還不能給妳知道。妳自己考慮壹下吧，如果妳不想做，等我們離開這別館之後，妳就從那水井潛水逃走吧。”說完他便要走，馬蹄忙問道：“如果我答應呢？”
　　羿令符道：“我會傳妳真正上乘的玄功引妳入門。如果事情過後妳能活下來，將來或有壹番成就。如果妳死了，商國會以烈士之禮祭奠妳。”
　　馬蹄對什麽烈士之禮壹點兒興趣都沒有，但有機會成為當世第壹流人物，那可是夢寐以求。“半成……半成……死就死吧！”他喃喃了壹會兒，下定了決心，“臺侯！我答應。”
　　“妳可想清楚了，這件事情妳壹旦答應，就算以後想反悔，我也要押著妳上陣！”
　　馬蹄道：“我想清楚了，雖然活下來的機會只有半成，但我若不把握這個機會，以後單靠自己想出人頭地，只怕連半成機會也沒有。”他還有個原因沒說出來，那就是他不相信如果自己不答應，羿令符會放過自己。
　　“很好。”羿令符淡淡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妳。既然如此，我就跟妳說說上乘玄功的奧妙吧。”
　　說著兩人端坐，羿令符道：“本來，妳根基淺薄，又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機，這壹生別說達到我這樣的境界，就算是要達到妳師父靖歆那樣的境界也絕無可能！妳也算際遇奇特，竟然無意中吃了貪吃果。這果實看來有助妳脫胎換骨的奇效，不過正如我剛才所說，妳功力低微，要想再吞食高手血肉只怕機會難得，若給正道中人知道妳這種以吃人練功的邪門玄術，只怕立刻會對妳群起而攻！到時妳就是有壹百條性命也不夠。”
　　馬蹄知道他所言不假，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羿令符繼續道：“妳方才能得到不破的壹片血肉，那是妳的機緣。不破是玄鳥之後，血統高貴，自幼練的又是天下壹等壹的玄功，先天根基既足，後天鍛煉得也夠，他的血肉對血門來說那是第壹等的寶貝。妳得到了他的真氣作引子，我再傳妳牽引、存儲、培鍛的法門，就有可能幫妳易經洗髓。”說完羿令符開始傳他法訣。
　　羿令符所傳的功夫比阿芝所傳高明十倍。馬蹄依法運氣，沒多久就進入忘我的狀態。連羿令符開門出去也不知道。
　　羿令符才出門，便見到了燕其羽，不由得有些愕然，問道：“妳怎麽在這裏？”
　　燕其羽道：“我只是碰巧經過，覺得奇怪就停了下來。這房子裏怎麽傳來有莘的氣息，雖然很淡。”
　　羿令符反手關上門，在前邊引路。燕其羽知道他有話要說就跟了上去，兩人壹起來到後堂，羿令符這才道：“妳聽過饕餮（tāotiè）①之胃嗎？”
　　燕其羽壹驚：“饕餮之胃，我自然知道！饕餮是極其強大的太古神獸，它的胃能消化任何東西。”
　　羿令符道：“我只是從前輩高人那裏聽過壹點傳言，再加上自己的壹些猜測，估摸著這饕餮之胃和血池在原理上是壹樣的，不知道是不是？”
　　燕其羽道：“沒錯。血池能將人神妖獸分解、吸收，饕餮之胃也是，但比血池方便得多。不過要練成饕餮之胃極難，還不如造壹個小血池來得容易。而且血池還擁有饕餮之胃所沒有的其他功能……妳為什麽突然跟我說起這個？難道……貪吃果？”
　　“沒錯。”羿令符道，“如果我猜得沒錯，貪吃果的功效，應該就是造就壹個饕餮之胃。血祖元嬰已經達到無形無影的境界，就算是白虎的精金之芒或畢方的重黎之焰也未必能殺得死他。但若進了饕餮之胃，嘿嘿！我現在有點相信這是仇皇拿來對付他徒弟的寶貝了。”
　　“可是妳別忘了，都雄魁大人不會乖乖待在那裏讓人吃的。”
　　“饕餮之胃只是其中壹個條件，應該會有其他的布局和配合吧。”羿令符道，“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對付都雄魁，不是壹天兩天的事情。”
　　燕其羽沈吟道：“那我剛才經過的時候感到的那氣息，是那個吞下了有莘壹塊肉的小子發出來的？”
　　“嗯。”羿令符把和馬蹄之間的對話簡略說了，燕其羽冷笑道：“上乘玄功，哪是那麽容易能入門的！我就不信這壹時半會妳能教會他什麽真功夫！”
　　羿令符淡淡道：“我只是教他如何把屬於不破的那股真氣提純、外現而已。”
　　“外現？”燕其羽眼睛壹亮，“難道妳是想讓他做有莘不破的替身？”
　　“差不多。”
　　“原來如此。”燕其羽哈哈壹笑，道，“妳這不是騙人麽。”
　　“也不完全是騙他。我教他的確實都是正宗的上乘功夫。再說，到時候他也確實有半分活命的機會。”羿令符道，“其實我是想壹刀殺了他的。這小子欲望沖天，偏偏心術不正，遲早是個禍害。”
　　燕其羽冷笑道：“就算他是個禍害，妳就能騙他了麽？”
　　羿令符卻淡淡說道：“就算他不是個禍害，只要有必要，我也照樣騙他。”
　　燕其羽垂下眼簾，說道：“如果是我……妳會騙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