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正的大人物

　　站在門口的竟然是高潔！
　　“高姐……”
　　範股長大吃壹驚，忙不叠地甩開了喬鳳的手指，臉色漲紅，非幹病酒，不是悲秋，卻是尷尬的。對高潔，範鴻宇內心始終保持著相當的敬重之意。
　　“妳是哪位啊？”
　　喬鳳卻不服氣了，也直起身子，輕輕壹捋頭發，又順手扯壹下衣服，斜乜著高潔，很“優雅”地問道。
　　高潔穿著十分合體而又新潮的黑色女士西裝，襯托著她秀美的容顏和傲人的身材，更顯得氣質高雅，端莊大方，隨便往門口壹站，就給喬鳳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壓力。
　　就好像強壯的男子遇到比自己更兇悍的男人，漂亮女人遇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性，都會情不自禁地升騰起壹股濃濃的戒備和敵對之意。
　　“妳好，我叫高潔，是地委宣傳部的，以前和範鴻宇同誌是同事，今天到宇陽縣來出差，順便過來看看老朋友。請問妳是……”
　　高潔落落大方地答道。
　　“高姐，這是我們辦公室的同事，叫喬鳳。妳快請進！”
　　不待喬鳳開口，範鴻宇便搶在前頭代答了。
　　喬鳳“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她又會怎麽和高潔八卦鬥口？
　　這個時間，範鴻宇可浪費不起。
　　明擺著，高潔是此番大領導視察宇陽縣的隨行人員。她不跟在領導左右聆聽教誨，累積新聞素材，卻巴巴的跑到農機廠人事股辦公室來看他範鴻宇這位“老朋友”，內裏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範鴻宇自問，雖然在地委辦上班時和高潔關系處得不錯，但雙方絕對還沒有達到“知心過命”的程度，從領導身邊溜走來找範鴻宇，高潔這個險冒得不小。
　　是什麽原因令得她不惜如此冒險？
　　心念電轉，範鴻宇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凝重起來。
　　高潔倒不顯得如何緊迫，微笑點頭，走了進來。
　　範鴻宇忙不叠地給她拉開了椅子，說道：“高科長，請坐！”
　　高潔便微微壹笑，眼裏閃過壹抹贊許。
　　範鴻宇的腦袋瓜子果然轉得夠快，此時叫出她的官職，自然要給喬鳳施加心理壓力了。她確實時間緊迫，可不想浪費太多。
　　範鴻宇隨即對喬鳳說道：“喬姐，這是我們地委宣傳部宣教科的高科長，我以前的直接領導，今天來找我了解情況的。妳看，是不是請妳暫時回避壹下？”
　　喬鳳雙眉頓時就揚了起來，頗為惱怒。
　　範鴻宇這是直接趕她走啊！
　　這可是我喬鳳自己的辦公室，憑什麽？
　　但是下壹刻，喬鳳卻什麽話都沒說，輕輕“哼”了壹聲，小蠻腰壹扭，豐滿的臀部左右搖曳著，小皮鞋咯噔咯噔地敲打著水泥地板，徑直出門而去，在外邊重重帶上了房門。
　　原因無他，範鴻宇完全把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臉色十分凝重，看不出絲毫的笑意。
　　喬鳳就有點怯了。
　　範鴻宇認真起來，還是頗有威嚴的，可以讓人壹下子忘記他的年紀。再說，地委宣傳部的科長，也給喬鳳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她不是無知無識的小市民，好歹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能夠掂量出常務副縣長公子和地委宣傳部科長的份量。
　　萬壹擾了人家的正經事，可擔待不起。
　　“範股長，挺威風的嘛。”
　　高潔卻展顏壹笑，帶著點戲謔之意，說道。
　　範鴻宇不禁搔搔頭，笑道：“高姐，別笑話我了。從領導身邊溜走，妳膽子也不小啊。”
　　高潔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望了範鴻宇壹眼，神色變得比較嚴肅，秀眉微蹙，說道：“妳已經知道了？”
　　“嗯。”
　　範鴻宇壹邊忙著給高潔泡茶，壹邊點頭應道。
　　“剛剛我在縣政府門口，遇到車隊了。高姐，這回來的是什麽大領導？”
　　“中宣部曹副部長，曹俊明！”
　　高潔簡單扼要地回答了範鴻宇的問題。
　　範鴻宇正給高潔端茶水過來，聞言不由壹楞，詫異地說道：“中宣部的曹副部長？”
　　壹般來說，主管意識形態方面的大員，不是說不會下地方視察工作，但通常不會直接下到縣裏來。宇陽縣有什麽意識形態和輿論宣傳方面的典型事例，需要驚動中宣部的副部長親自下來？
　　高潔伸手接過了茶水，秀眉蹙得更緊，低聲說道：“曹部長這壹回下地方，主要是考察農村工作的情況，不壹定非得是宣傳方面的工作。聽說曹部長在中央，也不完全只管宣傳工作，其他方面的工作，他也有時也會過問的。”
　　範鴻宇的雙眉猛地壹揚，吃驚地說道：“這麽說，曹部長是某位大人物身邊的人？大秘書？”
　　高潔更加大吃壹驚，烏亮的大眼睛壹下子瞪圓了，死死望著範鴻宇，似乎想要在他臉上看出壹朵花來，嬌艷的紅唇變成了“O”型。
　　“妳……妳怎麽知道的？”
　　高潔這回是真的震驚了。有關曹副部長的真實身份，高潔當然比較清楚，但高潔也知道，真正清楚這壹點的，恐怕整個彥華地區，僅僅她壹人而已。這和她的身份有關。
　　不料範鴻宇壹張嘴就說了出來。
　　這可當真詭異！
　　高潔可不相信範鴻宇和她壹樣，有“天線”。
　　範鴻宇笑了笑，說道：“猜的。”
　　作為重生者，範鴻宇比高潔多了許多未來的信息，而後世信息的發達，也遠不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人所能想象得到的。高潔壹說曹俊明的情況，範鴻宇馬上便能猜到他的真實身份。領袖身邊的主要工作人員，俗稱的“某辦負責人”，通常都會在中央部委或者中辦掛壹個正式的職務，方便開展工作。同時也表明那位領袖對某壹塊工作的重視。
　　而對於範鴻宇來說，曹俊明當真是大名鼎鼎，時光倒流之前，這位曹部長早已經位居中樞，躋身黨和國家領導人行列。
　　從這壹點上，似乎也能反證範鴻宇推論的正確性。
　　能夠站到那種高位上的大人物，焉能沒有“出身”或者“出處”。
　　高潔又認真地望了範鴻宇兩眼，將信將疑，稍頃，輕輕呼出壹口氣，說道：“妳這思維，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範鴻宇笑道：“有什麽琢磨不透的？小年輕壹個，剛剛參加工作兩個多月，像壹張白紙那麽純潔。”
　　高潔頓時給了他老大兩個白眼球，嗔道：“別糟蹋了白紙！”
　　有像範鴻宇這麽純潔的小年輕麽？剛剛參加工作兩個月，就膽大妄為，敢給地委副書記改文章，還敢在省報上發出去。
　　現在，連中宣部的曹副部長都親自到宇陽縣來了。
　　刺了範鴻宇壹句，高潔隨即又蹙起了眉頭，說道：“鴻宇，情況不對啊……曹部長可以說是直奔宇陽而來。昨天上午到的省裏，只和省領導壹起吃了個中飯，下午就到了地區，簡單聽了梁書記他們的匯報，今天壹早，忽然就親口指示，來宇陽縣。據說他的行程安排，連省裏的領導都不清楚，來地區也沒要省領導陪同，只說是在我們青山隨便走走看看，了解壹下宣傳和農村工作的情況。”
　　“他沖我來的！”
　　範鴻宇不動聲色，卻語出驚人。
　　“沖妳來的？理由呢？”
　　高潔立即緊盯著問道。
　　範鴻宇淡然說道：“妳這個時候來找我，就是理由。”
　　高潔輕輕舒了口氣，範鴻宇已經給了她太多的驚異，她都有點“麻木”了。這人，毫無疑問，絕對是有著驚人政治天賦的“鬼才”，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如此出類拔萃，高潔自嘆弗如。
　　範鴻宇端起茶杯喝了壹口，望向高潔明艷的臉龐，似笑非笑地說道：“高姐，我還有點奇怪，為什麽是妳，而不是蔡洋來找我。”
　　“流放”的這段時間，範鴻宇唯獨還和地委的兩名昔日同事保持著電話聯系，壹位是高潔，另壹位就是邱明山的秘書蔡洋。
　　和蔡洋保持聯系，壹來因為他是邱明山的秘書，二來他和範鴻宇的關系壹直不錯，範鴻宇也比較認同蔡洋的品格和為人。範鴻宇記得很清楚，在另壹個世界，邱明山失勢之時，許多昔日的同誌，紛紛保持沈默，少數人甚至還“反戈壹擊”，唯獨蔡洋堅定不移地站在邱明山壹邊，為邱明山鳴不平。而最終的結局，也和他範鴻宇相差無幾，被調離地委機關，在地區民政局掛個副科長（享受正科級待遇）的閑置，從此郁郁，再無出頭之日。
　　而高潔，則是前不久唯壹壹位找他聊過的同事。當然，還有壹個原因，在於範鴻宇知道，高潔將來在政治上還會有所作為。未來的彥華市長嘛。如果還要深挖根源的話，似乎也能找到更隱秘的理由——高潔是個大美女！
　　高潔淡淡地反問道：“妳覺得，這個時候，蔡洋合適來找妳嗎？”
　　範鴻宇說道：“倒也是，他身份太敏感了。不過高姐，事實上妳也不是那麽合適。”
　　“兩害相權取其輕！”
　　高潔輕聲說道。
　　“其實，大家沒必要那麽緊張，範鴻宇不是傻瓜！”
　　範鴻宇微微壹笑，臉上流露出壹絲傲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