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

迷幻的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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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景十五年,景帝立貴妃董氏所出三皇子蕭鶴辭為太子,涉國事,享東宮位,承繼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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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遂鈺輕輕“啊”了聲,驚訝蕭韞居然真記得時間:“找這枚翡翠戒指壹定花費了不少時間吧。”

  若非南榮栩進京便立即入玄極殿請安,遂鈺匆忙間將碗筷塞進檀木櫃,事後蕭韞又命陶五陳打掃,翡翠恐怕還會躺在珍寶間再沈睡數年。

  翡翠襯得人膚白勝雪,最適合遂鈺這種手指細長,又不怎麽著配飾的人。

  翌日。

  潘府以大公子的名義送拜帖去遂鈺府上,遂鈺被蕭韞派了新差事,暫時沒空理這個花花太歲二世祖。

  朝廷年下事多,宗祠祭祀,典禮章程,諸多瑣碎皆需在年前半月收尾,禮部更是從其余五部借人周轉。

  內閣多催促禮部呈遞西洲使團安置名錄,禮部哪裏顧得上內閣,壹連拖了七八日。起先內閣只是派人上門催促,禮部象征性地敷衍,略交出個沒什麽頭緒的起草,後來內閣周議,首輔次輔接連問起,底下的人說不出壹二三,首輔勃然大陸,勒令他們三日內定要交出合規合理文書。

  遂鈺登門取公文時,恰巧聽到廳內傳來次輔呵斥下屬。

  他駐足門前,樂得聽墻角。文人生氣罵起人來,之乎者也次之,除了市井粗鄙不堪辱爹罵娘的汙言穢語不可言,其余的什麽陰陽怪氣都出得了口。

  “南榮大——”

  “噓。”遂鈺食指搭在唇邊。






  裏頭訓斥聲突然戛然而止,緩了壹陣子,接連不斷的摔杯踢盞響徹鴻鳴閣。

  幫遂鈺尋找文書的人,乃是禮部主客司郎中,兼任內閣大學士姚仲昌。

  姚仲昌在主客司混跡多年,終於在去年年末升任郎中,靠著年久資歷與家世選入內閣。

  姚仲昌也支棱起耳朵聽聲,他在內閣待了壹年多,頂著禮部的頭銜沒少挨罵,習以為常道:“年末大家都上火,難免脾氣暴躁。”

  “挺熱鬧。”遂鈺評價。他上下略打量了壹番,姚仲昌語氣倒不急不緩,但這能掛兩對醬油瓶的黑眼圈可唬不了人。

  接過文書,隨口道:“大學士這是熬了幾宿。”

  “不多,不多,三晚而已。”

  姚仲昌含蓄地比了個五。

  內閣催促禮部,少不了給姚仲昌壓擔子,而姚仲昌又並非禮部主事,所能做的有限,兩頭受氣,差事難當,好人難做。

  西洲使團出使大宸七次,蕭韞想看當年的記載,相關文書皆壓在庫房,遂鈺等了兩個時辰才從姚仲昌這接了三本。

  姚仲昌:“大人見諒,我朝與西洲淵源頗深,但與今年這般陣仗的使團,陛下登基後是頭壹回,歷朝接手禮部官員眾多,難免交接不當,暫時只能找到這三本,待我再著人仔細盤點庫房,其余定盡快送至大內。”

  許是話太誠懇,或也有神色憔悴的緣故,遂鈺壹時不忍,松口道:“陛下要得急,至多寬限壹日。”

  晨起蕭韞的命令是,務必將所有文書於日落送至禦書房。

  姚仲昌面露難色,似是有難言之隱,終究沒說什麽。

  帶著文書回宮,蕭韞從遂鈺手中接過,大略瀏覽了壹遍,遂鈺從旁瞧著他面色不對,卻也不知道蕭韞心裏究竟盤算著什麽。

  皇帝不會無緣無故尋找十幾年堆積在庫中,未曾見天光的東西。

  “只有三本?”

  “……還有。”

  “剩下的呢。”

  遂鈺見墨幹了,將茶杯裏喝剩的最後壹點水倒進硯臺。蕭韞語氣壹如既往地冷靜,但遂鈺在他身邊待得久,仍能從中聽出幾分生氣,說:“過幾日我再去取。”

  片刻,遂鈺又問:“妳是不是生氣了。”

  他很少這麽開門見山地詢問,惹得蕭韞放下筆,納悶道:“怎麽了。”

  蕭韞做什麽都有自己的邏輯與盤算,遂鈺通常懶得理會他那些“深沈”的心思,只等著他將差事派下來,吩咐著底下的人照做便是。

  “倒進去的是茶水。”蕭韞將硯臺挪了個地,說。

  遂鈺:“禮部的官員向來都是安插宗族子弟的地方,人員變動算是六部中流動最小的,現在找前朝的文書,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還有,茶水怎麽了。”

  不批閱奏折,只是尋常練字,茶又是好茶,怎麽就不能混著墨用。

  蕭韞眼皮微跳,方才還問他是不是生氣,此時看,倒是遂鈺脾氣更大些。他看著遂鈺將硯臺又推回來,望著他指縫沾著的丁點墨,正欲說什麽,遂鈺卻突然起身作勢要將硯連著墨壹起丟出去。

  “禮部並非沒有能人,只是被屍位素餐的人占著,只能做些謄抄文書的小事。即使年節忙碌,也不會因人手短缺,根本拿不出接待使團的具體章程。”

  “年節的祭祀都是按照往年的流程照做,怎麽就亂成壹鍋粥,被內閣天天上門催著要。”

  遂鈺捧著硯臺,停住。

  “文書記錄只是借口,陛下想徹查禮部,肅清綱紀?”

  蕭韞:“誰說朕不用這方硯。”

  遂鈺捏了捏鼻梁,頭疼道:“能不能不要同時討論兩件事。”

  西洲使團已經抵達京城,蕭韞卻想此時整頓禮部,又或者說,他整頓的不僅僅只是禮部。

  禮部內,世家子弟那麽多,如何能完全根除貪腐,況且朝廷內也不能完全沒有這種人的存在。

  年節,使團,整頓六部。

  單拎出來壹個,都是耗費數日的大事。樁樁件件疊加在壹起,只是用腦袋想想,都覺得萬分痛苦。

  真不知是否該誇壹句,藝高人膽大。

  同蕭韞用罷晚膳,遂鈺徑直回了府。

  世子白日被請去兵部,與遂鈺前後腳進府。褚雲胥聽貼身侍女阿顏說今日倒巧,世子爺與公子壹同踩著飯點回來了。褚雲胥左等右等不見人影,掀起暖簾,遠遠地,兄弟二人站在廊下輕聲交談,稍高點的是南榮栩,披著天青大氅的是遂鈺,被兄長擋了大半個身子,只露出壹張凍得通紅的臉。

  褚雲胥揚聲笑道:“怎麽不進屋,晚飯快好了,進來暖暖,待會有涮羊肉吃。”

  話題被打斷,遂鈺懷抱暖爐問南榮栩:“聽聞大嫂最近孕吐得厲害,怎麽還能吃得下羊肉?”

  再好的羊肉,也有難以忽略的羊膻味。

  “母親來信說,孕婦飲食並無規律,口味也會隨著孕期改變,只要能吃得下,吃什麽都行。”南榮栩覺得遂鈺今日佩戴的尾戒甚為精致,翡翠顏色剔透溫潤,道:“妳這戒指倒是不錯。”

  遂鈺下意識左手覆蓋右手,擋住戒指,岔開話題道:“大都飲食清淡,若大嫂需要,我可去找幾個靠譜的廚子進府侍候。”

  “大哥還以為妳要問,母親有沒有在信中說別的。”

  “別的?”遂鈺詫異,仔細想了壹圈,沒覺得最近有何事需鹿廣郡格外上心的,倒是今日禮部之事得先跟大哥提個醒。






  遂鈺:“陛下動了清查禮部的心思,今日叫我去拿歷朝記錄使團來訪的文書,按理說應有二十余本,主客司的姚仲昌只找了三本出來糊弄我。”

  南榮栩:“他應該只能拿出三本。”

  “就算他將二十本都湊滿,陛下想查,總有法子治罪。”遂鈺這會倒是反應過來了,問道:“母親在信中還有別的叮囑嗎?”

  “母親問妳如今身量有多高,還說要為妳裁制春衣,越青已經將妳的尺寸告訴雲胥了。想來妳還得長個子,碼數做大些,明年穿著正好。”

  南榮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說:“朝堂上的事,妳我日後便在書房談,用膳時聊,少不得叫妳大嫂擔心。”

  “兄長的傷如何。”遂鈺近日總待在宮裏,沒什麽時間過問府中事宜。

  自打南榮栩入京,府上的門檻幾乎要被拜見的朝臣踏破,因此,朝中文臣參南榮栩的折子也愈發多起來。這群人精,知道折子得從遂鈺這走壹遭,而遂鈺必定會扣留部分。壹些膽大的,仗著背後有世家倚靠的,便直接將折子帶去禦書房,適時當著遂鈺的面拿出來。

  這是挑釁,是示威。

  鹿廣郡固然執掌兵權,但大宸的諸多財富卻是掌握在這些世家手中。

  雙方各有長短,朝堂博弈碰撞不可避免。

  “軍中的金瘡藥比大都的太醫好用。”南榮栩早便想問遂鈺近日氣色怎麽壹日不如壹日,偶爾又覺得,遂鈺雖是家中幼弟,卻也有自己的心思,不好時刻過問,關心太甚易失分寸。

  家中兄弟本不該如此小心翼翼,但遂鈺從未與家中生活,僅只比陌生人多了壹重血緣而已。即使他不說,南榮栩也能感受得到,遂鈺行事言語中,那份謹慎的分寸感。

  南榮栩:“身體若不好,便告假多休息幾日,想必陛下也能體會妳的辛苦。”

  “那日去搜冷凝香,燕羽衣半道折回來射了我壹箭。”遂鈺斟酌片刻,說:“大哥定已有所耳聞,但我想,應該只是試探,並非真想要我的命。”

  燕羽衣那箭,大抵氣惱的是南榮家並未現身,反倒派了個酒囊飯袋做擋箭牌。

  傻子才和他碰面!

  “對了。”遂鈺忽地想到了什麽,“大哥身邊是否有父親墨寶。”

  “要哪個做什麽。”

  遂鈺瞇眼,笑起來:“有用。”

  “怎麽還幹站著,是喜歡吹冷風嗎。”

  遠遠地,褚雲胥的聲音再次響起。

  南榮栩莞爾,回頭討饒道:“是是是,世子妃息怒,我們這就來。”

  “大哥,我還穿著官服,先去更衣。”遂鈺行禮,叫人招來越青後告退。

  正如南榮栩所說,遂鈺近日費心勞力,理應多休息,但他只要閑暇,腦子裏便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索性讓自己忙起來,整日充實,倒好過整日覺得自己沒著沒落地瞎憂慮。

  翌日,竇岫送來壹副裱好的題字,遂鈺還沒起,他站在院裏低聲問越青,午後世子妃要去和大都各府的夫人們品香插花,“世子妃的意思是,想帶著小公子壹起去”

  越青手中提著小炭盆,沒手接東西,納悶道:“後院女眷的雅集,公子去了做什麽。”

  ……

  “陛下不阻撓我與家中接觸,鹿廣郡也未曾在朝廷上和我互相避嫌。”

  遂鈺夢醒,坐在床邊打開越青遞來的卷軸,眼前壹亮:“大哥果然好效率,這麽快就把父親的題字送來了。”

  越青:“可這跟雅集有什麽關——”

  話未說完,越青猛地意識到了什麽,張大嘴巴,久久未合。

  “不會吧,公子妳還沒到非議親不可的時候,再說陛下也,也。”

  “也什麽。”遂鈺好笑道:“他要是知道我去雅集,跟著那群小姐們壹塊吟詩作賦,還不得氣死。”

  高門顯貴的適齡公子不多,小姐們卻有大片的未曾婚嫁,他們這種大家族,夫婿自然千挑萬選,聯姻哪有那麽容易。

  現下南榮氏是想讓幼子回鹿廣郡,世子之位雖輪不到遂鈺繼承,可勝在是嫡幼子。

  南榮王未曾納妾,家中兒女甚少,無論跟哪個成家,都有大把的財產繼承,實在是壹門難得的好親事。

  世子成婚,二公子已有未婚妻,三小姐恨不得住在軍營,剩下的便只有遂鈺還沒有著落。

  身上沒有沙場征戰的殺伐氣,眼瞧著也不會落入軍中做個將軍,生裏來死裏去。大都風水將人養得翩翩如玉,在陛下身邊當差,不久入朝,前途坦蕩。

  遂鈺倒是想把蕭韞氣得半死,但讓蕭韞生氣,蕭韞必不會叫他痛快。

  “罷了。”遂鈺說:“蕭韞小心眼,我就不去觸那個黴頭了,叫幾個得力的小心看護,別讓大嫂受什麽驚嚇。”

  大都壹連陰了幾十日,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陽光,遂鈺踱步至窗前,雙手不由自主拍了拍窗欞,思量著接下來該做什麽,低聲說:“越青,拿我的帖子,送去戶部封祿泉封大人府上,就說……說我這裏有壹幅南榮王的題字。”

  太子冊封典禮那日,封祿泉言語間盡是對南榮王的欽佩,想必用這字登門,封祿泉大抵不會拒絕。

  封祿泉在禮部多年,有能力,卻沒什麽進取心,入朝多年仍舊在那個不大不小的官職上來回打轉。

  既然姚仲昌糊弄,那就找個不會糊弄的人問問。






  遂鈺不想替蕭韞鏟清禮部之中存在的汙穢,卻也得先明白禮部究竟有多亂,亂到蕭韞都看不下去,打算以儆效尤敲打各部。

  他不能憑白被當槍使。

  近年來,朝中也不乏頻傳流言,皇帝意欲擇機整飭禮部,肅清內閣。內閣之中,多半被世家大族把控,即便潮景帝登基以來,廣開科考,選拔寒門,也無法從根源抑制世家壟斷。

  遂鈺冷眼旁觀這麽些年,有朝壹日竟也身在其中,若能選,他定當做個縮頭烏龜,不染分毫官場汙糟。

  午後,越青稟報,封祿泉聽聞有老王爺墨寶,甚是欣喜,當即應了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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